闻言。
眼前的老鸨眉头一皱,抬脚狠狠顺势踹向了女孩的腹部。
“赔钱的玩意儿,竟然还有脸想要吃饭?!”
痛到蜷缩起身躯。
金色的长发遮盖住了憔悴的面容,女孩背靠着墙角,巷子里的污水和垃圾早已沾满全身,如同一条无用的丧家之犬,被当做垃圾般扔在了角落里。
“真是让人火大......”
完全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
老鸨气的浑身颤抖,高声咆哮道:“老娘花了大价钱,从人口贩子那里买下了你,原本以为靠着你这金发碧眼的俊俏长相,怎么样也可以大赚上一笔,没想到,竟然是个病秧子!”
透过发梢间的空隙,冷冷地看向暴跳如雷的老鸨。
金发女孩早已是身心疲惫,饥饿、病痛还有无边无际的心寒与屈辱,瞬间涌遍了她的身躯和意识。
仅仅因为贫穷。
从十几岁开始起,她就被家人卖给了专门经营奴隶仆从生意的商人。
这些年来,辗转反侧,受尽了各种折磨和凌辱。
不仅多次易主。
更是染上了一身的顽疾,直至被上一任主人卖到了日不落帝国沦为娼妓,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病不起之余就连下床行走,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对眼前的老鸨而言。
压根无法正常地接客赚钱,金发女孩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因此,才有了这一幕悲惨至极的画面
生存,对大部分人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在有些人的眼里,仅仅是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即便是痛苦的活着,活得那么的卑微和下贱,依旧是他们做梦都想要企及的彼岸。
“想吃饭是吧,老娘成全你——”
越想越气的老鸨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女孩的长发。
压根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如同一头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牲口,老鸨就这样一路将其从小巷中拖出了街面。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花街繁华的大道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孩,被人强行在地面上拖拽。
如此猎奇的一幕,立刻引来了众多行人的围观和关注。
“大家看过来,都看过来了!”
没丝毫的羞耻之心。
老鸨叉起肥硕的腰肢,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开始了当街叫卖。
“金发碧眼的外来仆从,今天亏本便宜甩卖,样貌绝对没的说,身材也是顶级,只要十万,就能带回家随意处置,哪怕是用来暖被窝也划算啊!”
瘫坐在街道上。
金发女孩被冻得瑟瑟发抖,无数指指点点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哟,新鲜啊,当街卖啊?!”
“长得确实不错,可是感觉不对劲......”
“一看就有病,天知道接过多少客,买回家惹一身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老太婆,五万,这娘们我买了!”
“脏死了,什么玩意儿,不要看了,走了走了,回家!”
“......”
男人们的淫笑,女人们的鄙夷,各种评头论足,甚至是污言秽语,不停地在耳畔边徘徊。
惨然一笑。
金色的长发,遮盖住了绝望的表情。
赤身裸体的女孩抬起头颅,看向城市边际绚丽的灯光,大脑内一片空白。
没有人知道。
今天,其实刚好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豆蔻年华,青春正好。
如今却带着一身的肮脏和病痛,被当成了过期的商品,当街示众兜售。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了怨恨与痛苦,女孩的绝望悄然变化,成为了极致的怨念。
“死......”
干枯裂开的嘴唇,轻轻蠕动。
金发女孩面无表情,开口道:“你们,全都死掉,连我自己也死掉......这个世界,或许就干净了吧......”
“什么?!”
微微一愣。
一旁的老鸨听到了轻吟声,皱起眉头之余,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你这个赔钱的贱货,还有脸在这儿嘀咕个什么劲!”
一把揪起女孩的头颅。
老鸨眯起双眼,咬牙切齿道:“什么死不死的,你想让谁死啊?!”
“你们......”
金发女孩眼神空洞,脱口而出道:“包括我,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
嗡——
沉闷的嗡鸣声,猛地乍起!
一抹透明的涟漪,突然从女孩的眉心贯穿而出,强劲的罡风扩散开来,瞬间将掠过了四周围观的人群。
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感到透心一凉,可半晌过后身体却又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只是,女孩平静的眼神中仿佛充斥着怨毒,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触目惊心。
下一刻——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涌现而出,人群立马纷纷散去,甚至刚才那些和老鸨讨价还价的皮条客,也不敢过多的逗留,转身悄然离去。
“该,该死......”
同样感到了一阵愕然。
反应过来后的老鸨看向散去的人群,愤怒彻底掩盖住了恐惧,一把抓起女孩的长发,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去。
“贱货,没用的东西!”
啪的一声
虚弱的身姿轰然倒地,嘴角边溢出了腥红的血迹,披头散发之余,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
“好不容易有冤大头愿意花钱买你这个赔钱货,结果全都被你给吓跑了!”
“想死是吧?”
转身从小巷里拿出了一根废弃的木棍。
气急败坏的老鸨扬起手中的长棍,恶狠狠道:“老娘豁出去了,今天就依了你!”
闭上双眼。
金发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恐惧,相反还充满了解脱。
砰——
原本要落在头颅上的木棍,突然应声断成了两截。
女孩慢慢地睁开双眼。
灯火通明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猛地蹿出,伸出的手臂刚好拦在了自己的额头前。
“近,近堂先生......”
连忙一把扔掉了断成两截的木棍。
眼前的老鸨彻底傻眼,刚才那一棍,她使劲了力气,但却没想到,竟然狠狠地抽打在了『黑龙会』的头目,近堂凛太郎的身上。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老大出手!?”
一帮『黑龙会』的壮汉立马将其围堵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没有一个敢再驻足。
畈丁区的花街,那可是『黑龙会』的地盘,得罪了『黑龙会』的人,基本上就没办法在这一带混下去。
更何况,挨打的还是有着『鬼屠』之名的近堂凛太郎?!
“误会,都是误会......”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
老鸨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叩头道:“我本来是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贱货,没想到......没想到近堂先生他......”
“呵呵,有趣。”
一把拨开一众小弟。
身材高大的坂本忠太上前一步,皱起眉头斥责道:“你的意思是,是咱们老大自己犯贱,主动送上门来给你打咯?!”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几乎被瞬间吓得屁滚尿流。
跪倒在地面上的老鸨瑟瑟发抖,连连摆手之余已然是百口莫辩。
面对势力强大的『黑龙会』,即便是事实,她也不敢胡乱说话。
像她这样在花街混饭吃的小角色何其之多,『黑龙会』若是存心想要灭了她,就如同是随意地踩死一只蚂蚁,根本就无人会在乎她的生死!
另一边。
近堂凛太郎压根就没理睬身后的众人,反而是主动地脱下了外衣,蹲下披在了金发女孩的背脊上。
“很冷吧?”近堂凛太郎问道。
表情愣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金发女孩满脸呆滞,面对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关系,我知道那种感觉......”
微微一笑。
近堂凛太郎神色黯然,摇头道:“受人百般欺凌,生不如死,对一切充满了绝望,心中只剩下了孤独的怨恨,甚至于恨不得一死了之。”
顿了顿。
眼前的男人伸手抚摸起女孩的长发,轻轻地撩开了杂乱的发丝。
“可是,死......并不能解决问题。”
目光中闪烁着怜惜的神色。
近堂凛太郎半蹲在女孩的身前,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遭的行人与车辆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好好活下去,总会有值得你去在意的人和事儿,一切不过是简单的选择题而已。”
话罢。
男人缓缓起身,再次朝着女孩伸出了手掌。
“你很有天赋,未来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干脆跟我走吧,我发誓会让你活出个人样,即便是你依旧想要选择死亡,也应该先找到一个合适且完美的理由,否则,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需要意义。
相对应的,哪怕是去死,也同样应该死得其所!
看着眼前宽大的手掌。
鼻子猛地一酸,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抑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头扑进了近堂凛太郎的怀中,女孩的哭声惊天动地,在夜晚五光十色的街头,显得那么突兀和违和。
络绎来往的人群纷纷低头不语,忌惮于『黑龙会』在当地的势力,再也没人敢对此指指点点,仿佛一切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般。
他们没人知道,这哭声之中,还饱含了解脱和庆幸,以及从来都没有过的肆无忌惮。
长吁出一口气。
朱莉安坦然一笑,面对眼前越来越多的国立守夜人军团,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反而尽显洒脱和随意。
“近堂会长,人生的意义,我早就找到了呢......”
合十的双手,猛地十指紧扣,金色的发丝顺势纷纷扬上了长空。
朱莉安目光深邃,沉声笑道:“那,就是不遗余力的守护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