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每天晚上在戈壁上都会使用一只红线虫,外加滴几滴豚线香引来的百来只普通白沙虫。
在被蛰之后,他会把这些虫子放回沙漠,然后开始自己数个时辰的奔跑,基本上从天黑开始的戌时起,一直到子时末,整整三个时辰,丹田几空几盈,能跑出距离土崖窟刻百八十里外的一个大圈子。
当他子时末回到窟刻时,已经是子夜时分,回城不现实,城门已关,如果翻城墙而过,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惊世骇俗,没必要。
最重要的是,他能躺在窟刻之顶看星星!
这是他发现的自己的又一个爱好,仿佛看这戈壁上空无数星辰,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就像是无数年的朋友!
他能理解,这是灵魂在宇宙中飘荡久了落下的病!
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孤寂和深遂,这一点上,睡在书房里,和在这里天作被地当床,就完全不一样。
这里,因为远离人群,远离建筑,没有了人的气息,就仿佛和自然完全融合,睁开眼,就像是处身在星空的包围中,星空就是他,他就是星空!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娄小乙处于这样的状态,已经超过了三个月,收获满满!
莽牛身练到头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风卷遁甲的速度提到头了,包括对风翼法阵的改进,历经了无数个版本,终于暂时找到了最适合他的;这里只能说是暂时,随着修为的提高,见识的开阔,对法阵的更进一步理解,肯定还有提高的空间,但他也明白,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感应筑基之后,就是扔掉玉片之时,那时他将接触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遁法。
他的修为,以他自己的判断,比起进入戈壁前已经提高了近十倍,这是个基数太低的倍数,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他仍然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食气的中级阶段。
就在昨日,丹田开始发亮,有微光闪动,这是量变引起的一点点的质变,可惜,中平行气诀对此没有太过细致的描述,他不得不承认,便宜老子娄司马搞到的这些功法,真的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
一个普通凡人,哪怕他是高官,和修行人的世界也是仿佛隔了座山,在娄司马眼中了不得的东西,可能就是修行界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娄小乙不得不面对,他所有的修行手段,在已经成-长起来的他面前,都已经不够看,也包括那几只关于水火的竹简。
“该出去一趟了!哪怕是米虫,这袋子米吃完了,也该换一袋不是?”
在数月前的那次戈壁深处的冒险中,他和七名修士足足混了十来日,除了学到了一手控制分拣白沙虫的本事,偶尔也得过这些人的寥寥几句指点,不是具体功术,而是一些散修的生存原则。
还有就是互相之间讨论功法术法器物丹药,聊这些,就免不了带出来处,
其中就提到了一嘴鹤鸣山,就在照夜国内,山下有个小镇,名仙来镇;鹤鸣山上有修行道统,隐世不见,外人很难觑得其中的真面目,终年浓雾笼罩,不辨路径,
但山下的仙来镇却是不拒外人来访的,其实所谓外人,能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就是附近区域中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散修,他们来这里,是因为鹤鸣山的道统在小镇中开了一家坊铺,既卖些山上修行人制作的成品,更收集天南海北的散修收集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来二去,日积月累,仙来镇就慢慢发展成了一座专供修行人交易的坊市,市场并不大,几十家店铺,绝大部分都是散修所开,因为在这里,背后有鹤鸣山的隐世门派道统隐隐镇压,所以就有了安全的保障,不用担心有持强买卖,强盗抢掠的事件发生,
声名就慢慢的传了开去,不说他国,最起码在照夜,在修行界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地方。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完全没有融入修行界的娄小乙就很是注意这方面的消息,对这鹤鸣山便有了印象。
他是个谨慎的,米虫一般都这样,听到后,也没有继续打听,暴露自己孤陋寡闻的本质;既然在凡世中有这么一个镇,当然也在官府的造册中,有山有镇,还怕打听不到具体的位置?
回普城后,借口游历爱好,去了几趟书院,在一个精通地理的老夫子的帮助下,很快就查到了这个位置,就在普城以南千来里远处,虽然已经出了州郡,但单论距离其实也不远,而且周围尽皆繁华城市,安全上没有大问题。
娄小乙很清楚,在这个低等修真世界,散修虽然稀少,但那是相对普通凡人而言,若论绝对数量,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个小数目;像仙来镇这样的地方,在照夜国内不会少,只不过附近区域中这个有点名气罢了,距离不远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都是可怜的食气修士,脚力有限,你指望他们说出万里外的某处大坊市,大修行道统,恐怕也不现实。
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去这个地方,一犹豫就犹豫了三个月,现在是逼到没办法了,空有红线虫这样的资源,却没有合适的功法来发挥出它们的效用,这才有了动身的念头。
就是一趟远游而已,他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能来回,就是去长长见识,随便看看能不能淘弄点东西。
他没有拜师的打算,更不想拜入道统,不管他现在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父母在,不远游,娄小乙从来也没想过离开母亲去外面闯荡,要闯,也一定是在两位老夫人百年之后。
灵魂在宇宙中的飘泊,养成了他孤寂的性格;当他接触到这两个老人时,就完全被她们的关爱所捕获,孤寂的,也是最渴望被关怀的。
好像很矛盾,但他就是这么矛盾的人!
有时他也在想,同样是关怀,娶个媳妇关怀自己,和两个长辈的关怀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自己就很自然的接受了两个老人的关爱,却对更年轻的有抗拒?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是不想有拖累,老婆,儿子,孙子,无穷无尽,真掉这坑里,什么愿望都没法实现,因为无数的牵挂会缠的你脱不开身,没机会没时间去自私的满足自己的爱好。
另外,这也是对这个世界真正的娄小乙的一个交待!
他仔细考虑了一遍,觉的在这个以凡人为主的世界好像修行者们也没那么嚣张,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约束他们,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层次还感觉不到而已。
只是一个月罢了,就当是对自己考中文状的奖励,他給自己找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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