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中的第三个人是个少年模样,浑身上下不染纤尘的白,乌黑丝带束发,眼眸清亮,笑起来唇边还有个甜甜的酒窝。
他腰间别着一把剑,这把剑便是他的名,白靡。
白靡是剑圣之子,母亲是南疆蛊女。剑圣去世之后,白靡行走江湖,以毫不逊色于生父的剑术闻名天下,继承了剑圣之名。
苏杳镜在这一世名叫瑶影,是个独自在山间采药为生的孤女,有一次在山间待得太晚,被野兽追赶,跑进破庙之中,被白靡所救。
白靡长了一张甜美可爱的少年脸蛋,行事却乖张无度,他救了瑶影一命之后,完全把她当成一个下人使唤,说话也十分毒舌,动不动就颐指气使。
苏杳镜因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管白靡脾气坏到什么地步,都统统包容了下来。
后来苏杳镜才发现,其实白靡也身负重伤,几乎不能行走,如果不是有她供白靡使唤,白靡或许过不久也要饿死渴死在这破庙中。
待白靡身体好一些之后,瑶影便将他捡回自己家中,就如同饲养了一只脾气恶劣的大型宠物,每天端茶倒水,变着花样地做饭哄他高兴,某一日,白靡似乎对她有了兴趣,收起了那乖戾的脾气,偶尔还会温顺地任由瑶影给他摸头梳发。
书中人物的外貌模板都是根据苏杳镜本身的外貌创造的,所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类似。
瑶影虽是父母无名的孤女,却生得一副好容貌,引来恶人觊觎,白靡将他们统统赶跑,让瑶影有了难得的清静。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时日,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们的感情也会就这样细水长流地逐渐升温时,一个下午瑶影从外面采药回来,却发现白靡不见踪影,她顾不得自己腿上的泥泞,急得到处找他,却始终找不到人。
瑶影害怕了,怕他是出了意外,又怕他是抛下了自己不告而别,抱着双膝固执地坐在正对着大门的老井边,从黄昏等到月中,白靡终于踏月而归。
他身上依旧是不染尘埃的纯白,映照着银白月辉显得缥缈若仙,似不在人间,瑶影看见他归来,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没说话,却听那少年笑道:“你舍不得我,是吗?”
瑶影当即点头。
白靡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的人,是第一个陪着她看日月星辰陪着她吃一日三餐的人,遇见白靡之前她已经孤独了很久,如果白靡走了,她要去哪里再找一个人来陪她度过余生呢?
少年笑了,笑得模样很甜,说出口的话却阴冷如刀:“原来你已经爱上我了啊。要解我的毒,还缺最后一味药,你爱我的这颗心,正好。”
瑶影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的五指已经破开她的胸膛,瑶影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身体很凉,很空,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直到最后,眼眸里都是清澈见底的疑惑。
这是第三次be。
这次被弹出世界回到穿书空间后,苏杳镜除了暴锤地板几下,大声发泄地喊了几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外,很快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
她马上又进入了第四个世界。
面板中紧邻着白靡的,是一个姿容矜贵的男人。他是永昌伯府之子晋珐,苏杳镜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他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楼家的二女儿楼云屏。
其实苏杳镜不是第一次进入第四本书。
当她还在黎夺锦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前期经常见不到黎夺锦的面,发展不了剧情。系统为了节省时间,便将待着没事干的苏杳镜几次投放到了第四本书的故事线。
因为在第四本书的一开始,楼云屏和晋珐还是两个小孩子,两人青梅竹马,一起玩捉迷藏,两小无猜的情谊。
楼云屏这个设定,是苏杳镜在这一系列穿书世界里,难得感受到家人温情的角色。
楼家是个大氏族,并不私偏男子孙,对于楼云屏这个女儿,也是一样的疼爱。从小楼云屏锦衣玉食地长大,那段时光可以说是苏杳镜在穿书世界中难得的休憩。
她当时好几次在第一个世界和第四个世界之间来回穿梭,在第一个世界里受了苦,没饭吃没地方住,便跑去第四个世界当楼云屏,吃饱睡足再回来攻略黎夺锦。
楼云屏和晋珐的婚事本是顺水推舟的,晋珐也看似对楼云屏一往情深。
有好几次,连苏杳镜都动摇了,以为凭借青梅竹马的情谊,自己可以在晋珐这个世界打出“一生所爱”的支线结局,提前结束穿书任务。
但自始至终,这个支线结局的提示从来没有出现过,于是苏杳镜知道,晋珐其实并不真的爱楼云屏,他们的结局只能是be。
果不其然,当苏杳镜结束了白靡那个世界,正式进入第四本书的时候,正当晋家和楼家定婚事的时候。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楼云屏听见自己多年的手帕交不小心说漏了嘴,原来晋珐已经瞒着她收了一个娇美通房,那通房才是晋珐真正的心上人。
楼云屏思索再三,还是私下里找到了晋珐,以多年情谊做筹码,要他遣散通房。
晋珐到底还是看重这门婚事,沉默了半晌终究同意。可其实楼云屏没过多久就查到,他其实并未真的赶走那女子,而是将她藏到了南方一座水城。
而身为翰林编修的晋珐,放弃大好前程不要,正在向天子主动请缨,要去南方治理水患,已经差不多定了下来,预计大婚之后便要成行。
楼云屏知道一切,但却没有告知父母。
她选择了隐瞒,因为楼家和晋家的婚事早已势在必行。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婚行礼的前一日,晋珐突然快马加鞭赶去了南方那座小城,只因为收到了急信,说南方水患失守,那女子恐怕也有危险。
婚礼当日,新郎缺席,这于楼家或晋家而言都是极大的耻辱。
为了商讨推迟婚期,永昌伯连夜带着夫人赶到楼家,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晋珐为了国家大义,公务为先,不得不如此。
推迟婚期不是小事,且晋珐还有个公务做幌子,天子眼前,没人敢指摘什么,但楼家则会陷入流言泥沼,各种各样的揣测都会纷至沓来。
楼云屏躲在帘后,看着父母因为晋家的劝说犹豫不决,抿了抿唇。
每本书都是有剧本的,这个世界也不例外,因此苏杳镜知道,在这次楼家妥协之后,晋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将那女子从南城光明正大地带了回来,甚至在迎娶楼云屏之前,不顾礼法为那女子办了一场仪式,闹得全城皆知。
楼云屏名声尽毁不算,连累楼家也丢尽颜面,甚至她下面几个妹妹的婚事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楼云屏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甚至动不动要拿刀自残,楼父楼母被折磨得心疲力竭,他们也是没了别的主意,只以为女儿是接受不了晋珐的变心,只要她和晋珐重归于好,心病也会慢慢好起来。
楼家好不容易照顾着女儿,直到出嫁那日,那已经被抬为侧室的通房女子又出现在大堂上,刺激得楼云屏当场一头撞死在廊柱上,楼家父母亲眼看着女儿的喜事变丧事。
苏杳镜思索了半晌,最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做不到按照这个剧本走下去。
为了感情之事自戕,苏杳镜哪怕是演戏,也还是做不出来。
更何况,只要想想一直对她疼宠关照的楼家父母,苏杳镜也无法放任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
她终究还是从帘后走了出去,跪在父母面前,将晋珐与那通房女子一直有往来的证据摆出来,直接戳穿晋珐大婚前夜赶去南城的目的,并非为了国家大事,而是出于保护那女子的私心。
苏杳镜选择在此时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要断了和晋家的关系。
永昌伯夫妻慌忙拦阻,还想辩解,苏杳镜却不卑不亢,一条条阐明:晋珐本性如此,以前是女儿顾忌着两家的颜面,以及青梅竹马的情谊,才选择隐瞒在自个儿肚子里,现在事态如此严重,已不是女儿独自能承担,若是为了遮掩一时,强行嫁了过去,也定然只会落得一个宠妾灭妻的结局,倒不如现在就斩断了姻缘。
楼家父母听后,许久未曾言语。苏杳镜已将话放得如此重,几番点到“两家颜面”、“本性如此”,永昌伯夫妻也一时无话可说。
晋府的人离开后,楼家父母握着女儿的手抹泪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嫁!在家待着,爹娘照顾你。可是今日拒了婚,屏儿日后的前程可怎么办才好。”
苏杳镜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仅不能在家待着,还得按时嫁出门。
否则的话,过得几日,晋珐得了消息回来,她今日的退婚就全都会被当了气话。
永昌伯府门第本就比他们楼家要高,今日永昌伯言辞之间也就透露着借由圣上旨意压他们的意思。到时若是皇帝真的一道旨意下来,咬死了晋珐是为水患而耽误大礼,这门婚事,楼家便是再也不能退了。
苏杳镜跪在楼母面前,一字一句道:“母亲,少年相识的樊家二郎,和晋珐生辰一模一样,若是求他帮忙,顶了这场婚事,女儿嫁后立刻随樊二郎走得远远的,京城哪怕是有流言蜚语,自然也慢慢就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