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去参加婚礼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说,婚礼过后,新娘子突然昏了过去,然后新郎就带着昏迷的新娘以及周小丽的妈妈董素荷,匆忙之中乘车去了市里。
至于为什么新娘好好的会昏迷,又晕过去,为什么不让在场的医生向情看看,这里面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就连和周小丽关系还不错的向情和李爱丽也说不出这里面的所以然。
只知道,在一夜之间,江汉就被调离。
周小丽高调拉来的各种家具和生活用品,又在一夜之间,被运走。
董素荷和周小丽再也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婚礼无疾而终,在场的宾客再也没有等来那一对璧人的踪影。
而不远处的山上,传来阵阵木仓声,听说是在搞演习。
上一秒还其乐融融,下一秒,所有的主角都跑完了,只一顿饭的功夫,形势就瞬息万变。
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品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
也许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大事,人们纷纷对昨天在婚礼上发生的事情噤若寒蝉,闭口不言,生怕自己泄露了什么秘密。
其实他们说了也没事,对董素荷的逮捕行动,完全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
甚至,昨天参加婚礼的一些军人,都不清楚这里面的文章,他们也只是后知后觉,猜测董素荷的身份。
吴阳不愧是董素荷的好友,董素荷离开婚礼后,再也没有回来。吴阳依旧不死心,白着脸向邱文辉询问董素荷的消息。
由此也可见,董素荷在首都的伪装,有多么巧妙。
如果不是余桃重来一回,揭露了阴谋的一角,说不定还真让她一步步把棋下起来了。
邱文辉一点也不给吴阳面子,只说了一句:“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说完他就黑着脸,马不停蹄地走了。
这句话,吓得吴阳腿都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军区招待所,回去之后,薄薄的衬衫都被冷汗打湿了。
想到这几天跟董素荷说的话,经历的事,吴阳心里升起一丝后怕。
这里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天高皇帝远的,这些当兵的都是一些不讲理的土匪头子,而且她来了之后,态度又很嚣张,得罪了许多人。
吴阳生怕自己也被悄无声息地抓起来,起码回到首都之后,她还有亲朋可以找找关系。
心中害怕,吴阳立刻就拿起小滕箱,收拾自己的衣裳,本来她还计划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现在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吴阳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涉嫌为特务提供便利,就算是上面亲自来人,让军区放行,军区都有权利说不。
吴阳这人来这里搅合了多少事,跟个搅屎棍一样,成天给人戴高帽,这样的人,不让她吃点教训,她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她冤枉。
吴阳怎么惴惴不安,等候着军区和上级的调查和发落,暂且不说。
一直拍董素荷马屁,这段时间跟董素荷关系最为亲密的孟萍,甚至都把自己吓病了。
余桃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方兰蕙小声跟余桃嘀咕,说孟萍期期艾艾地躺在床上,头上还搭着一块白毛巾,不能听人提起董素荷和周小丽的相关事情,一提她就头疼。
余桃听了只摇头笑了笑,心里一直以来的闷气儿都解了。估计孙秀娥从首都回来之后,还会跟孟萍算一算总账。
那天晚上,婚礼结束的仓促,刘青松却一夜未归。
余桃把几个孩子敢去睡觉之后,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看,心思却总忍不住飘到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刘青松身上。
早上的几声木仓响,不止其他人听见了,余桃也听的一清二楚。
余桃已经猜测到刘青松在做什么任务,不过就算知道刘青松要执行的任务,余桃心底的担忧依旧一分不少,甚至更多。
木仓,代表着流血。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余桃也害怕,那木仓是打在刘青松身上。
婚礼当天的夜里,天气十分的好,明月高悬,天空是清澈的深蓝色,上面的星星一闪一闪,偶尔有丝丝缕缕的白云飘过。
明月照耀着大地,给黑夜里的人带去光明。
余桃不知道刘青松在哪,她刻意不去胡思乱想,转而想到应该已经到了首都的孙秀娥,不知道孙嫂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余桃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脑海里乱糟糟的,对刘青松的牵挂,一时间,竟然盖过,她前后两辈子,大仇得报的欢喜。
至于董素荷逃脱这个可能性,余桃根本没有去思考,她对刘青松他们,有着莫名的自信。
思绪纷扰,不知何时,余桃才进入梦乡。
梦里纷纷杂杂的,她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她在阿麦瑞克苟活时的状态,她临死之前的不甘,上辈子刘青松早生白发的沧桑眼神。
她甚至看到了,一直没有音讯的两个孩子。
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大妞被卖到一户好人家,安安稳稳地长大,嫁人,男人老实本分,生活还算不错。
二娃逃跑的路上摔断了一条腿,一直当着乞儿在外面流浪,他一直在找回家的路,只不过他丢的时候,年纪太小,一直到大了也没找到自己的父母家乡。
长大后,他靠着自己聪明的脑瓜,成了第一批发财的企业家,虽然一条腿瘸了,可是娶了一个温柔的妻子,生下一儿一女,日子也过得美满。
她还看到了上辈子的周小丽,她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刘青松一脸严肃,眉心的竖纹深刻,正面无表情地跟周小丽对峙。
画面几乎一闪而过,不给余桃铭记的时间。
这是余桃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不知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余桃半梦半醒中,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有轻柔的手拂过,她睁开眼睛,刘青松眼睛里溢满温柔的春水,嘴角含笑,凝视着她。
“怎么哭了?做梦还哭,跟个孩子似的。”刘青松用不那么粗粝的手背,将余桃眼角流出来的泪痕抹去。
余桃呆呆地看着他,恍如依旧在梦里,她突然起身,扑向他的怀里。
他身上带着露水的潮气,还有隐隐约约的汗味,身上很脏,有很多泥土和草屑,脚上的行军鞋也沾满了潮湿的泥。
余桃一点也不嫌弃,她抱住刘青松的脖子,闭紧眼睛,与刘青松紧紧相贴。
刘青松一愣,伸出胳膊静静地环着她。
窗外的鸟叽叽喳喳的,每当这个时候,离天亮也就不远了,刘青松已经忙了一天一夜还要多,他一回来就直奔余桃而来。
余桃静静地等心口的情绪平复,才柔声问道:“忙完了?”
刘青松的手抚摸着余桃的脊背,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说道:“对,忙完了。”
俩人早已有无声地默契,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董素荷已经被逮捕伏法,等待着她的只有无尽的炼狱。余桃再也不用担忧,那个隐藏在暗处,想要对她和孩子们出手的人。
以后,他们一家,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这红尘里好好度过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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