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余桃的事情,在家属院里越演越烈。
第二天,余桃再去上班的时候,谣言已经变成余桃马上要被抓起来,刘青松也被师长关禁闭了。
路上有人看见余桃,还纳闷地问道:“你没事吧。”
余桃听了摇了摇头,感恩道:“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就好,报纸上都是胡乱写的,我们都相信你,需要帮助你就直说。”
余桃听了心里十分的窝心,跟眼熟的人道别后,余桃一个人又再次来到厂房里。
厂房里的药材经过这两天加班加点的干,已经收拾了大半,剩下的需要慢工出细活,不用赶时间了。
余桃来的时候,王小娟已经在里面了】,余桃见了一愣,忍不住道:“娟姐,你怎么来得那么早?”
王小娟道:“没啥事就过来了,我听勇子说,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咋样啊,真有那么严重?”
余桃见她一脸的担忧,摇了摇头,说:“没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正说着,徐红果和韩雅也赶了过来,一见到余桃,她们脸上就情不自禁带上关心:“我都听说了,报纸上都是瞎写的。”
余桃心里宽慰:“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就一篇报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了哪我都敢说这句话。”
她脸上表情还算明朗,似乎一点都不为现在的情况担忧。
徐红果和王小娟听了都舒了一口气,只有略有些了解的韩雅道:“人言可畏,你还是要做好打算。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你的为人,可是别的人不知道。”
余桃听了,脸上微微带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韩雅,我才不会轻易就这么被打倒的。”
三人对余桃自是十分信任,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
她们厂房离妇委的办公室很近,这些天,孟萍每天过来上班的时候,都会特意经过她们的厂房门前,好似故意看余桃笑话一般。
今天,孟萍依旧准时在她上班的时间点过来了。
她看起来更加的意气风发,打扮得也十分优雅得体,眼睛嘴角都是笑意。
经过余桃面前时,以过来人的身份,装作好意提醒道:“余桃,听说你出事了,还牵连了刘团长关禁闭,你说说,你这段时间瞎折腾什么?”
说完,孟萍还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地上铺散开的草药梗,嫌弃道:“就为了这些破枝烂叶,自己男人团长都当不了了,真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
余桃绷住脸,面上一片寒霜。
徐红果可不是那么好脾性,见孟萍每天都特意跑到她们面前,故意奚落她们,语气揶揄道:“呦,我说是谁呢,原来又是孟同志啊!孟同志,我咋听说,你家孩子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这是真的假的啊?恭喜你啊孟同志,你那么年轻,就要抱孙子了,我们可真羡慕啊。”
孟萍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她儿子今年才16,不学好,整天出去瞎混。这个儿子是孟萍最头疼的,徐红果说的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
听了徐红果的话,孟萍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自然地说道:“我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自己吧,马上就要被清算了,还这么嘴硬!”
说完这句话,孟萍甩着手就离开了。
“呸!”徐红果冲着孟萍的背影呸了一声,瘪瘪嘴道,“兴你天天刻薄别人,不行别人提你啊?”
王小娟听了轻笑:“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家属院里啥人都有,王小娟来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长了见识。
余桃道:“孟萍这样的人,你做的比她好,就够她难受得夜里睡不着觉了。与其花时间去跟她生气,不如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打她的脸。”
韩雅在一旁默不作声,心想,论肚量,她一点也不如余桃,也就是她的丈夫牺牲之后,她的脾气才这么温和起来,搁以前,她早就冲上去了。
徐红果在一旁不服气道:“那就天天忍着她这样啊?我越来越觉得那个写举报信的人,就是孟萍!昨天晚上,我还看见孟萍跟董素荷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呢,那个谄媚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丢脸!”
余桃听了低笑一下,等着吧,等事情了解之后,她会一笔一笔的清算,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把上了勾儿的鸟给惊跑了,就不好了。
徐红果见余桃不回答,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
余桃对徐红果的评价不作回答,只宽慰道:“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白白挨欺负的那种人,我都记着呢。”
正说笑呢,王小娟拉了拉余桃的胳膊,轻声道:“阿桃,别说了,那个姓吴的又来了。”
余桃微微皱眉,回头看去,吴阳一脸怒气。
她昨天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跟狗啃得一样,长一撮短一撮的,尤其是刘海的部位,比二娃刚长出来的门牙还要不整齐。
细看,吴阳脸上还有一道十分长的伤痕,不深,看起来像是磕在某个地方划得。
这幅尊荣,配上她越发刻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笑。
徐红果忍不住偷偷笑了一声,说:“老天开眼了吗?我看她的脸一准是摔了一个大马哈,才弄成那样儿的。”
其余几人也笑,笑完余桃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三个孩子鬼头鬼脑的样子。
余桃和刘青松昨晚回去的时候,孩子都没在家,他们不知道去哪了,等到夜深了才回去。
那时,余桃心里存了事情,没有理会他们,过问时,三个娃都闭紧了嘴巴不说话,难道吴阳这幅狼狈样子,是她家的几个孩子弄得?
余桃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下一秒,吴阳脱口而出的话,让余桃已经顾不得去想,到底是谁把吴阳整成这个样子了。
“果然,你们这些顽固分子,一点都不知悔改。”
吴阳深吸一口气道:“我给你们最后一天的期限,若是再不知悔改,我马上给中央打电话,让组织决定对你们的惩罚!”
她似乎已经耐心耗尽了,双手掐腰,眼睛里都着了火。
徐红果听了硬着头说:“你现在就打啊,吆五喝六的,谁怕谁啊!”
说完这句话,她又缩在了余桃的身后,有些心虚。徐红果还真不敢跟吴阳硬呛,她心底多少还是担忧,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男人洪涛的事业。
吴阳听了这话,气的差一点没有蹦起来,厉声说道:“你看我敢不敢打电话,徐红果是吧,我记住你了!你们这四个,都是典型,人家余桃有孙秀娥护着,到时候说不定没事!你们几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逞英雄主义!”
这一番挑拨,听得余桃眯了眯眼睛,她把徐红果几人护在身后,说:“吴主任,你要找就找我一个人的麻烦,跟她们无关!”
吴阳见余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忍不住笑道:“余桃,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我是你,就立刻按照我的要求,执行命令,组织上会看在你们有所悔过,对你们宽大处理。”
“吴主任,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错,你的判决我不服气,这话就是站在主席面前,我也敢这样说!”
余桃忍不住直直地看向吴阳,吴阳也毫不相让地看向余桃,俩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妥协。
吴阳气笑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硬骨头,好好好,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吴阳话音刚落,门外窸窸窣窣的,原来是李翠红带着一群人,敲响了房门。
“余厂长,听说你们还没处理完药材呢,我们来帮忙来了。”
余桃看去,竟然是以前在这里干活的那十几个嫂子。
她一愣,这些人在吴阳一开始威胁的时候,就跟余桃请辞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过来了。
现在关于余桃的舆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已经愈演愈烈,好像下一秒余桃就要被抓起来当典型处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们竟然出现。
余桃心里微暖,身后的徐红果忍不住脾气,说道:“你们这些怂瓜蛋子还来干啥,不是害怕牵连到你们男人吗?”
李翠红脸上讪讪,也没答话,只对着余桃说:“余桃,你看,咱从哪干起啊?”
余桃粲然一笑,说:“这儿房间里堆的药材,才半干,还需要重新拿出去风干,嫂子们干脆帮我把这些东西扛到外面的晾晒区吧。”
“好嘞,这活儿简单。”李翠红话不多说,直接开始上手干。
吴阳被晾在一旁气得不行:“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就不害怕我汇报给上级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嫂子,提着半袋子草药,从吴阳身旁经过,撞了她一个踉跄。
“不好意思啊,吴主任,你没事吧?你看看,这么好的衣裳都被我弄脏了。”说完,那嫂子故意大力拍了拍吴阳的胳膊,说是道歉,那力度明明是找茬。
“你!”吴阳伸出食指,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我咋了,你想汇报就去汇报啊,我来是义务帮忙的,一分钱都不拿,有本事就去告!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吃饭放屁啊!”说完,那嫂子又故意撞了吴阳一下,对她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句,“看你那德行!”
徐红果看了之后,有样学样,拿着麻布袋子,往吴阳脸上一扫,讥笑道:“呦,不好意思啊,吴主任,我都道歉了,你不会连这都跟领导汇报吧?”
吴阳气得捂住脑袋,头直发晕。
她昨天夜里,不知道被哪个人阴了。夜里走到半路上,吴阳被一个东西绊倒,脸直接磕在硬土疙瘩上,划了一道血淋子。
等她回到住的地方,一开门,迎头而来一筐夹杂着鸟粪,苍耳,麦糠的东西,直直地倾倒在她头上。
吴阳气得快疯了,尤其是那些又碎又难闻腐烂的东西,粘在她的身上,头上,吴阳为了清理这些东西,半夜都没睡好觉。
今天一起床,她就去找管事的,没想到被搪塞了回来,这也是吴阳一大早就板着脸的原因。
此时,被这些浑不羁的军嫂们一刺激,吴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壳疼。
“你,你...”吴阳深吸一口气,手指都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发狠地对着在场的十几个军嫂说道,“你们等着!”
说完,她扭过头,带着怒气,愤愤地离开。
“我们等着呢!我们吓死了!”李翠红对着吴阳的背影呸了一口,忍不住笑道。
一行人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余桃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徐红果问李翠红她们:“你们咋过来啦,不怕被牵扯进去啊?”
李翠红说:“一开始的确被那娘们哄住了。我回去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抛下余厂长和你们走了。去年多亏了在这个厂里干活,我婆家娘家人都活了下来,我李翠红也不是那种孬种!”
“说得好!”徐红果拍了拍她的肩,“咱可不是孬种!咱们可是有上面领导发的批准书,我看那吴主任,吓唬人厉害,真本事没几个。”
余桃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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