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迷恋");
这是一场梦。
松虞告诉自己。
昨天还在电子屏里见过这个男人,
今天自己就见到了年轻时的他。
而且这张脸还如此完美地贴合自己的审美。
这一定是梦。
“你的声音很好听,姐姐。”池晏说。
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锁骨上。
很轻的触碰,带着雨水的潮气。但指腹接触的地方仿佛也有电光,
噼里啪啦,令人心惊。
又一道闪电短暂地劈亮了天空。
借着这瞬间的光,她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还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于是她说:“你也很好看。”
放在平时,她绝不会说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但反正她在做梦。
窗外雨声缠绵不休。
池晏决定将这种赞美视作邀请。
“那么,要做吗?”他轻声问她。
只是一声惊雷从她耳畔劈过。
于是他的声音恰好被雷声掩盖,她并没有听清。
这是一阵更令人震耳欲聋的雷声。和从前短促的雷声不同,这雷阵轰隆隆地响起,
不休不止,仿佛带着摧枯拉朽的决心。
池晏微微蹙眉,突然抓起了松虞的一只手。
她吃了一惊。
他的手指是冰的,掌心却还很烫,像是一把野火,
灼烧着她的皮肤。
不由分说地,
她被他带着往上抬,
指腹碰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的耳廓和一丛短短的头发。
像落水的小刺猬。
原来他握着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松虞觉得这样做很可爱。
直到电光一闪。
她看到他轻轻拧着眉,额上有细小的汗珠,
脸色也变得很白。
他好像在害怕。
这想法一旦诞生,
就深深地刺痛了她。
像一只带电的鞭子,狠狠地抽了她的心脏一下。
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
替池晏捂住右耳。
“别怕。”她的声音很轻柔。
话出了口,松虞才一怔。
为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满腔柔情从何而来。明明他们不过只是陌生人。
她只知道,这张脸上本该写满了年轻、骄傲和恣意。
他不应该害怕雷声——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黑暗里,松虞并不知道池晏无血色的唇,
慢慢地上扬,轻轻吐出一个“不”字。
他并不害怕。只是轰鸣的雷声,总是令他想起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
每一声惊雷,都像是一颗摧枯拉朽的**,一次又一次地穿透了血肉之躯,激起一阵血雾。
他想这并不是恐惧。
而是仇恨。
或者说穿了,其实并没什么区别。都是浓烈的情感,浓烈的血腥气。寒光凛凛的刺刀,直直地插.进他的胸膛。
而他的人生中,从未拥有过更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现在。
当柔软的掌心轻轻贴着他的耳廓,那些他最深恶痛绝的回忆,竟然都渐渐地淡去了。
只剩下她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想起自己床头的那尊木雕像。
残缺不全的女神,也曾给予他同样的温柔。
是神的庇佑吗?
才将她送到自己面前。
松虞心想,既然这是她的梦,那一切也应该符合她的潜意识的安排。
她希望这场雨能够结束。
但她的梦显然不是太听话。
他们只能继续维持着这奇怪的姿势。她捂住他的耳朵,而他按着她的手。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但当他寻求庇护的时候,仍然是进攻的姿态,横冲直撞的强势。
多么矛盾的男孩。
一阵疾风突然撞开了窗户的锁扣。
“砰。”
狂风骤雨灌了进来。
脆弱的窗户在风中剧烈地摇摆,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一秒钟,池晏松开了禁锢着松虞的手,却一把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动作太快,也太警觉。
她来不及收手,就跟着他床板上滚了一圈。
后背依然硌得很疼。
但他好像比她更疼。
他的手按着她的肩胛骨,掌心都在微微地颤抖。
松虞抬起头,想要看清这青年的神情。
但他反而深深地将脸埋进她的颈项里。
这令她突然想起了一部很久远的电影。
一个人和一只老虎,飘摇在诡谲的大海上。注视过最瑰丽的星空,也漂流过最黑暗的阔海。
老虎也曾受伤,依恋地,奄奄一息地倒在人的腿上。
就像现在的他。
松虞心念一动。
“别怕。”她又低声说。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但他很快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
黑夜里,这双眼亮得惊人。
她想起电影里的那只老虎。
老虎朝着自己扑过来,亲昵的姿势——
而他抬起手,扯过厚重的被单,兜头将两人都蒙了起来。
凄风苦雨消失了。
廉价漂白剂的味道盖过了雨水的土腥气。
他们仿佛置身于孤岛。
有一瞬间,这的确让人很安心。
他的掌心也不再颤抖。
但唯一的坏处是,被单下的空气是如此稀薄而闷热。
松虞心想,再这样下去,他们会缺氧的。
因此她抬起手,试图去掀开被单的一角。
但是手立刻被不动声色地按住了。
池晏掰过她的脸。
“姐姐,你要去哪里?”他问。
松虞的夜视能力好了一点。
她勉强能看清这年轻人的轮廓,和他清瘦有力的手臂。
“我哪里也不去。”她说。
池晏:“那你要说到做到。”
松虞:“嗯。”
过了一会儿,雷声渐渐地停止了,她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刚才打断的对话。
因此她问:“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
“什么刚才?”
“就是……打雷之前。”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太近了。
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她,裹挟着蒸腾的热气。
荷尔蒙的气息像是湿透了的布帛,紧贴着她的口鼻。
她听到这个年轻男孩,一边抬起手,把玩着她睡衣前襟的丝带,一边低声回答:“我说——”
“要做吗?”
松虞愣住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地说。
“我说,要——”
“停!”她近乎慌乱地说。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呢?
“为什么?你不想吗?”池晏问。
很坦荡,也很天真的语气。
他的手指轻轻缠绕着那根细细的丝带。
往前一扯。
衣襟又被扯开了一点。
她按住他的手:“你才多大?”
“我成年了。”他无辜地说。
她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那也不行。”她又说。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是你先出现在这里的,在我的房间,我的……”
“够了。”
松虞打断他。
“好吧。”他听起来很遗憾。
松虞将睡衣的丝带胡乱地打了一个难看的死结,接着一把掀起被单。
“你要做什么?”他在她身后追问。
“关窗户。”她说。
摇摆不定的窗户,还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而她的手指碰到了生锈的锁扣。它被冷冰冰的雨水浸透了,真像是结了一层薄冰。真冷,冷得让人心惊。
她不禁有些怀念起被单下的温度。
又或者她怀念的……只是青年温暖的体温。
松虞摇了摇头,尽力驱赶开这些危险的想法。
她试图摆弄这锁扣,但是却始终不得法,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陈旧的款式。
好像老电影里的道具。
“开灯。”她下意识地说。
池晏:“你在对谁说话?”
他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白被单也被他扯了下来,半缠在劲痩的腰上。
松虞说:“对声控装置。”
他轻轻挑眉:“这里是贫民窟,没有那么高级的东西。”
贫民窟?
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
他似乎拉动了一根绳索。
咔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停电了。”他说,“下雨就会停电。”
池晏凑近过来。
有力的手臂越过她,轻而易举地按住了窗户的锁扣。
温暖而赤.裸的胸膛若即若离地靠着她的后背。
“这样就好了。”他说。
他又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松虞浑身僵硬,只觉得湿漉漉的气息,从耳廓一直蔓延到了颈项。
“姐姐,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他问。
这里?
贫民窟吗?
这个梦好像太过真实了。松虞突然想。太多的细节。
但她强自按捺下那种违和感。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唔……”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那我们做吧。”
他再一次向她提出了邀请。
“为什么?”
“这样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他的手试探地落在她的肩上。
她迟疑了瞬间,但是却并没有抗拒。
这也只是一场梦。她告诉自己。
荒唐的美梦。
她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翻转过来,面对着池晏。
年轻人的手劲总是很大。
池晏垂着头,凝视着她的脸。
他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新握住了那尊木雕像。
可是那座雕像早已经是他的。祂的脸上有残污的血迹。他的血。
而他面前的人,面容却如此光洁。她真干净。
干净得……让他不禁想要做点什么。
于是他低下头。
轻轻地叼住了她前襟的丝带。
真奇怪。
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第二天早上,松虞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沉重,眼皮也耷拉得更加厉害。
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这一定是因为她做了一场太荒唐的梦,而不是因为……昨夜有人一直在吻她的眼睛。
但很不幸,她发现自己仍然没有回到那间熟悉的卧室。
迷离的视线,反而被一张年轻而摄人心魄的脸所占满了。
青年俯身看着她。
原来他的皮肤是漂亮的古铜色。即使窗外的天空仍然阴沉晦暗,仍然焕发出一种很迷人的光泽。
“早上好,姐姐。”他说。
他又在把玩她睡衣上的丝带。
松虞不禁有些脸热。她还清楚地记得,在晨光熹微的时候,他是如何帮自己穿上了这件衣服。
她说:“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
只是低垂着眼,重新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
他的手指很灵巧。
这个角度看这张脸,棱角不那么分明,似乎显得尤其孩子气。
“好了。”他歪着头问她,“喜欢吗?”
“我看不清,有镜子吗?”
“在外面。”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要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池晏按住她,在她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你还没有对我说早上好。”他说。
“……早上好。”
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是餍足的野兽:“昨天很开心,谢谢你。”
松虞望着这张年轻而英俊的脸,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
这个梦真是太可怕了!
她站起来,推门往外走。
这是一个破旧的刺青店。她从未在首都星见过这样的地方。这里的确是贫民窟。
门外有一面狭窄的落地镜。
松虞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她穿戴整齐,身上是最近新买的睡衣,连头发都被人仔细地梳理过。
镜子里很快出现另一道身影。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手臂轻轻地环住她的腰。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
他并不傻,谁都不可能会派这样的一个女人过来。
而他也并不想知道她从何而来。
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松虞很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视线,又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但是当然没有用。他的小臂很有力。
“陈松虞。”她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我要叫你姐姐。”
松虞假装自己没听到,并且转过身,假装去欣赏墙面上的刺青图案。
但看着看着,她倒真的被这些复杂而奇诡的图案所吸引了。
这家刺青店似乎风格很特别。
“你要纹身吗?”她转头问池晏。
“嗯。”
“纹什么?”
他勾起唇角:“你猜?”
松虞很仔细地端详着他。
接着看似随意地抬手指了指正中间的巨幅图画。
“这个吧。”她说。
顺着她的手势,池晏抬起头。
他不禁呼吸一滞。
农神食子。
她竟然一猜就中。
“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对了吗?”她微笑道。
“……嗯。”
“为什么?”他又追问她。
刨根问底的语气里,也有几分孩子气。
松虞笑了笑:“第六感吧。”
池晏微微拧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我不信。”他说。
“骗你干嘛。”
松虞终于有种哄孩子的感觉。
她趁机挣脱开他,又随手拉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件什么衬衫,扔给他怀里。
“你该穿衣服了。”她说,“不怕感冒吗?”
也对。她又想。
梦里的人可不会感冒。
这么一晃神,她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不想帮我吗,姐姐?”他说,“我昨天也帮你了。”
他捉起她的手指,故意咬了一口。像是猎豹叼着自己脆弱的猎物。
松虞吃了一惊,她想将手往回抽,但效果适得其反。
他的唇反而沿着她手掌的弧度继续往下。
灼热的呼吸停留在她的脉搏上。
尖尖的牙齿碰到了动脉。
轻轻往下一咬。
她的心脏都要骤停。
他的眼神既纯情又下.流。坦荡荡的爱,和坦荡荡的欲。
她从这个男孩的眼神里看到了并不寻常的迷恋。
对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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