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宇城对自己拙劣的演技并不知情。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如果不是你靠运气在最后关头杀了他,没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他手里,你怎么还要受罚?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夏栀眠拼命掐着自己的伤口,试图来维持自己的哭戏,但显然还是受到了南宇城的影响:“没事,杀了人就该受到惩罚。”
“太让人寒心了,比尔加斯赛场让我们这群可怜幼小的学生和死斗士打架就算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居然还要受罚。”南宇城义愤填膺,“如果赛场真的做出这么不公平的审判,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他似乎还觉得这句狠话不严重,于是补充道:“带上顾驰谢子骁和萧逐一起。”
顾驰等人:“?”你演戏怎么还捎上我们?
“不要紧的,这是赛场的规定,我能理解他们。”夏栀眠继续当白莲花。
南宇城:“呜呜呜你太善良了,比尔加斯赛场要是有我们一半善良就好了呜呜。”
一旁的顾驰和谢子骁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这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个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比尔加斯赛场的主持人手足无措,一边求助似的看向后台,一边伸手想要哄一下这两个人。
不哄还好。
一哄这两人就哭得更大声了。
特别是观众席上的顾双双和蒋赫还跑了下来,这两人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刚才一直在提心吊胆,现在看到几个人好端端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顾双双抱着顾驰,蒋赫找了个空位抱着南宇城。
四个人哭得此起彼伏。
观众席爆发如雷般的呼喊声。
“他们居然赢了死斗士?”
“而且…还杀掉了黄金瞳?不会有猫腻吧?”
很快就有人否认:“有什么猫腻,黄金瞳可是逼近灵帝的水平?再不济还有蒋超这个灵王在呢,他们这边三个通天灵圣,一个灵圣,拿什么和死斗士打?”
这看上去悬殊的力量,给了所有人思维定式。
“对,依我看,多半是黄金瞳想要用黄金壁杀死他们的时候,被那个女人用精神力给钻了空子。别忘了,他们这两人刚才还当着我们面杀了个队友,什么事干不出来?”
三人成虎。
更别提死斗士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残暴而又不择手段的。
刚才在黄金壁中发生了什么,旁人都无从知晓。
双方的带队者和比尔加斯赛场的人都赶了过来。
皇城队的带队长老颤抖着查看了下黄金瞳的尸体,恨恨道:“一定是他们蓄意谋杀!我们能容忍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发生吗?还不赶快抓起来?”
“是吗?”玄鹤老师铁青着脸,“到底是谁想蓄意杀人?长老,为何皇城会派出三个死斗士参加学生间的比试?敢问皇城是何居心?”
“你!”长老一时语塞。
“是我的错。”夏栀眠捂着伤口站起身,但却又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往前一个趔趄。
谢子骁闪身上前扶住她。
夏栀眠声音颤抖,说话的时候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往外落:“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控制何超,我只是想借他的力量为我们防御,我没想到…黄金瞳他们会直接杀掉他。”
说着说着,她双手捂住脸,肩膀还耸动着:“我也不想杀人的…对不起,可是萧逐……萧逐为了救我差点死了,我实在没有办法……”
南宇城:又开始演戏了吗!我来!
南宇城呜咽一声,张开双臂哭嚎着就要扑过去抱住夏栀眠,被谢子骁冷冷一瞥后,他沉默了一下,转了个向,抱住蒋赫:“是的,我们好惨。”
玄鹤扫了眼他们,目光落在夏栀眠身上,心里已有定数。他咳嗽一声,转头看向比尔加斯赛场的人:“您们也听到了,刚才死斗士击杀自己队友的事情,观众也是看在眼里,希望诸位能做出公平的批判。”
“这……”
赛场的几位管理对视一眼,然后干笑得附和道:“我们理解,这件事我们会仔细定夺的,我看沧澜学院的队员都伤的不轻,现在还是先去休息室治疗要紧。”
皇城长老气急败坏:“你们!”
但他还没说话,就被身旁赛场的人按住肩膀,示意他不要再次闹事。
长老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实除了萧逐和夏栀眠伤势较重,其余人倒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身上的伤口几乎可以让他毙命,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给萧逐治疗的修炼师有些惊愕,“我近乎灵王的力量,才能堪堪让他免除什么危险,但什么时候醒来,就不确定了。”
顾驰皱起眉:“没想到黄金瞳能对他造成这么大伤害。”
夏栀眠没说话,她安静地望着萧逐,许久后才垂下眼帘。
那不是黄金瞳伤的。
如果正常应战,黄金瞳甚至没办法对萧逐造成多大的伤害。
所以那伤口,是萧逐知道,自己在黄金壁中无法撑过半分钟。
杀欲之境的汲取力量,都是伤口越逼近命脉,所汲取到的能力就会越多。
这是萧逐为了让她能在黄金瞳手中活下来,自己亲手造成的伤口。
但这道伤也让比尔加斯赛场信服,信服沧澜学院真的是逼不得已为了自保才杀掉了黄金瞳。
按照规定,在特殊情况下,赛场中意外杀死对手,并不用承担责任。
更何况,比尔加斯赛场也没做好不管不顾得罪沧澜学院的准备。
“说说吧。”玄鹤老师铁青着一张脸,“夏栀眠,人是你杀的,对吧?”
休息室里没有其它人,夏栀眠抬手拭了逝自己微微发红的眼角,敛去了刚才那点脆弱神情,平静得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玄鹤问,“我猜,并不是你们刚才说的那样。”
夏栀眠没说话,她站起身,走到萧逐身边,沉默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然后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或许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说到这,她充了句:“而且,我不是还和死斗士有些恩怨吗?”她笑了声,“就当找了个正当理由,公报私仇了。”
玄鹤老师没说话。
顾驰反倒先急了:“老师,是这样的,就算夏栀眠杀了人,那些死斗士也是恶贯满盈,今天早上我们不是还看见其中一个……”
“恶贯满盈也不应当由你们动手。”玄鹤老师冷声打断。
顾驰攥紧拳:“可是……”
“虽然比加尔斯赛场不罚你,但我要罚你。”玄鹤老师走到夏栀眠面前,许久后,才缓缓说道,“罚你从今天开始照顾萧逐的伤势,直至他痊愈为止。”
“咦?”
南宇城很懂。
这就叫做夹带私货。
于是他拉着摸不着脑袋的顾驰往外走去:“算了算了,让他罚让他罚。”
他现在懂了。
唯一能够战胜反派的,就是让反派谈恋爱。
女人会影响男人出剑的速度。
男主又悟到了。
只有谢子骁不高兴:“这是什么惩罚?能换点重罚吗?”
然后被南宇城一把捂住嘴,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闹,房间里又只剩下夏栀眠和萧逐两个人。
休息室内有一扇很大的窗,此刻太阳已经落了下来,只剩薄薄一点光从天边那一条线处蔓延开来,但很快又被黑色给吞噬。
风从窗前涌了进来。
夏栀眠将窗户关好,然后折返回萧逐的床前。
他双目紧闭的时候,眉头会下意识地少稍皱着。
即便是闭着眼,可给人的威胁感却丝毫不少。仿佛一只随时都会醒来的猛兽,让人敬而远之。
夏栀眠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她百无聊赖地撑起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萧逐。
[系统:好耶,攻略者,这是好机会。]
夏栀眠:什么好机会?
[系统:在攻略对象最虚弱的时候出现,用无微不至的温柔感化他,然后两个人擦枪走火情愫四起,这招叫做攻心计。]
夏栀眠沉默了一下。
打了一天架,情愫四起没有不知道,但确实有点累。
她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旁边就有一张床。
[系统:攻略者,别告诉我你要去床上睡觉。]
夏栀眠:你猜对了。
[系统:发布任务-“趴在萧逐床边睡觉”]
“……”夏栀眠表示抗议,“我很累。”
系统驳回了她的意见。
[系统:攻略者,你想象一下,如果攻略对象醒来,看见你趴在他的床头睡去,一定会觉得你是为了他不眠不休,从而被感化的。]
夏栀眠:可是萧逐醒着在。
[系统:你怎么知道萧逐醒着在?]
“你知道我醒着?”
还没等夏栀眠回答,萧逐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萧逐的缓缓掀起眼帘,他视线稍偏,看向一旁的夏栀眠。
夏栀眠撑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能感觉到。”
“你的灵力……”
“早就到通天灵圣了。”夏栀眠比划了一下,“离灵王还差这么一点点吧。”
萧逐嗤笑一声,语气轻飘飘的:“看来他们白替你担心了。”
他收回视线,闭上眼,许久后开口问道:“为什么杀掉那些人?”
夏栀眠垂下眼帘,她伸出手用食指拨着萧逐枕头的一角,沉默片刻,然后笑了声:“为了你。”
“之前你一直不肯显露刻印,我知道,是因为杀欲之境的汲取效果,对吧?”夏栀眠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这股力量不仅仅会让你失控,还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在秘境里萧逐也曾用过一次。
但那一次他使用的时间很短暂,且没有受到严重创伤,汲取效果微乎其微,所以南宇城等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我就在想,皇城的人连我这种微乎其微的小人物,都会花心思派人来伏击。”夏栀眠抬起眼,“那如果他们知道你会带来的威胁性之后,会怎样呢?”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是。”夏栀眠目光明朗,“这就是我的理由。”
萧逐:“为什么?”
夏栀眠轻轻笑了起来,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反问了句:“为什么?”
“别告诉我,”萧逐偏头看她,语气没有起伏,“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夏栀眠反复念了遍这个词,然后摇了摇头,语气里含着笑,“你真让人伤心,我都为了你杀了两个人,才不是为了想成为你的朋友。”
那你想做什么?
萧逐下意识地就想这么问。
但他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因为他知道,有些时候她会出人意料的坦诚。
但却又永远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而且,”夏栀眠说,“我们现在,怎么都不算是朋友了吧。”
“那算什么。”
“少说都得是挚友。”夏栀眠斤斤计较,“以后你得区分开来。”
树叶晃动,轻轻的刮在床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风动。
萧逐却闭上眼:“我睡了。”
“哦。”夏栀眠思索了一下,望了眼背后的床,然后缓缓趴了下来。
“去那张床上睡。”他眼睛没睁开,声音低沉。
夏栀眠:“算了吧。”她还非常贴心地解释了一下,“还是睡这里吧,没准会让你更愧疚一点。”
萧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已经深了。
身旁传来夏栀眠均匀的呼吸声。
萧逐睁开眼,伸出手撑起身,转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睡得非常安逸的夏栀眠,俯下身,下意识地伸出手替她拨了拨头发。
叶间晃动,发出细微不可觉察般的声响。
萧逐眯了下眼,视线微偏。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薄唇紧抿,翻身下床,随手扯了件外袍披上,推开房门。
漆黑的走廊里,站了个人,身影模糊不清。
她的声音却先传来。
“萧逐,好久不见。”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挑。
萧逐:“找我有什么事吗?”
道怀。
是玄灵阁三大副手中,唯一的女性。
她抬起头,从光影中走出来,一身碧蓝色的长袍,看上去风姿绰约:“今天有玄灵阁的手下向我汇报了你的比赛,所以我就来替道心看看你们。”
“然后呢?”
“脾气别这么臭。”道怀从萧逐身旁擦肩而过,迈入房间之中,“而且,道心不是让我来找你的。”
她说着,走到夏栀眠的身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撩起搭在她脸侧的头发,声音放得更轻:“我是来找她的。”
“啪”
还没有碰到夏栀眠的头发丝,萧逐便先一步握住了道怀的手腕。
“这么紧张做什么。”道怀的语气听上去耐人寻味,“我们玄灵阁又不会伤害你的朋友,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放假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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