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找人询问荒北的情况。
霍章跟他说好了,忙完这段时间下个月就安排他进财政部,上辈子的情况算是初步扭转,但他仍不放心。
霍南这个人,太过聪明,上辈子名声赫赫几乎跟领导比肩,他害怕霍南给他来一个反转。
但一想荒北的情况,结合上辈子下乡锻炼的经历,他觉得不太可能,再说现在局势紧张,霍南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当官。
“小弟去了荒北,我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担心,唉,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他装成忧心忡忡的样子,问对面的人,“霍南在荒北的情况怎么样?”
对方是个瘦小男人,他斟酌半天,在想如何回答才能让霍北满意。
京市领导班子革职了大半,但霍章职务不降反升,这手段计谋……而霍北是霍章的儿子,重点是现在霍南去了荒北,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瘦小男人精明的很,第一,未来发展变化多端,霍章给霍北安排一个职务易如反掌,所以说霍北不能得罪,不仅不能得罪,还得攀附着。第二,霍南这号人物本事通天,说不定在北荒有大造化,他也不能得罪。
“快点说!”霍北催促道,不就说霍南在荒北的情况吗,这有啥开不了口的?
瘦小男人谦卑地连连点头,“哎哎哎。”
“霍南在荒北当了班长。”
“什么?班长?”霍北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明明他找人修改了信息,为什么霍南还能赢过自己?
见瘦小男人诧异地看着自己,霍北立马平复情绪,“小弟不愧是小弟,在哪里都是领导人物。”
瘦小男人知道霍北嫉妒霍南厉害,但没想到程度如此之深,他才说了一个班长,霍北的反应就这么大。
班长管个屁用,就是干活的职务,哪里比得上京市政府干事呀。
瘦小男人继续说:“北荒兵团就是收麦子的,我记得前天报纸上还登载了《荒北689生产建设兵团抢收麦子大获成功》的报道。”
抢收麦子?
霍北缓缓坐下,他差点忘了,下乡要干农活,这样看来班长这个职务也就一般般吧,含金量根本不能和他未来进入财政部相提并论。
这样一想,他语气平缓了许多。
瘦小男人已经摸清楚霍北的想法,他尽量把霍南荒北的生活说的艰苦一点,悲惨一点,倒霉一点。
果然和他想的没错,霍北露出一口牙齿兴高采烈,瘦小男人突然觉得荒诞,亲哥哥如此对待亲弟弟,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霍南也真是惨,摊上了这么个亲哥。
他都脑补出霍北逼迫霍南去荒北的场景了。
霍北发觉自己太过高兴后立马敛住笑容。
外人在他得装着,“唉,小弟真是惨啊,我这个当哥的心里不好受啊。”
瘦小男人并没有反应,看戏看戏,戏演好了才能看嘛!可今早唱的这出,一开始就叉劈了,谁还能投入进去?
但真相不能说出口,谁让霍北还不能得罪?说不定以后他还要仰仗霍北呢!
陪霍北演完戏,瘦小男人好意提示道:“荒北有专门的报刊,您要有需要,我找人帮忙订阅。”
“好。”
霍北非常受用瘦小男人的体贴,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魅力和威力,要是放在以前,谁会鸟他?
大家都是势利眼,趋炎附势,恃强凌弱,他望着瘦小男人离开的背影,下定决心道:自己一定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霍北——”
霍母贺珑在楼下问道,“霍南的包裹你寄去了吗?”
霍北不情不愿从房间出来,往楼下喊道,“早就寄去了,妈,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那就好。”贺珑没再追问,扭着纤细的腰肢回到自己房间,啪一声把门关上。
霍北冷笑一声,“寄去了才怪!”
他才不会包裹寄给霍南呢。
荒北韩指导员办公室气氛剑拔弩张。
“指导员,我一直很尊敬您,可您这个举动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道。
他咬牙切齿,韩指导员选了周苇帮忙写稿子,而不是他。
周苇的职务原本是他的!
想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写东西,不就是为了这个职务吗?可到头来,全被周苇抢去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重点是周苇的稿子发在了省报上,要他说,这个大放异彩的机会本该属于他,可现在风头全被周苇抢走了!
报纸的文章他认认真真看了,根本不像周苇能写出来的东西,他有理由怀疑是韩指导员代笔。
至于为什么代笔?哼,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中间的勾当。
韩指导员不能当面骂,但是周苇可以。
他指着周苇的鼻子,咄咄逼人道:“周苇,你啥水平大家都知道,文章绝对不是你写的,你老实交代谁帮你写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猜测道:“是不是周芦?”
“哎呀有可能,周芦在报社上班,文采好着呢,说不定这文章就是周芦写的。”
“那真要这样,周苇不就是小偷吗!”
“还真是!不如就不如吧,偷拿别人的东西叫什么事?”
“……”
周苇看着年轻人的眼睛淡淡道,“我写的。”
“我才不信。”年轻人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我才不信呢!”
韩指导员黑着脸,当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吗?
这个年轻人一直想帮他写稿子,软磨硬泡下他同意了,但结果他说的话年轻人当耳旁风,该改的地方不改,不该改的地方瞎改,这可不是啥文学作品,是政治稿件呀!一字一句都需要细细琢磨的!年轻人这样弄他怎么敢用?
兵团最讲究规矩,年轻人今日干出这种事,韩指导员居安思危觉得当前局势有些躁动。
周苇笑了笑,“不信也得信,因为这就是事实。”
年轻人恼羞成怒,急得跳脚骂骂咧咧道,“这稿子明明是韩指导员帮你写的,你装什么逼?比不过韩指导员我认了,但是你,周苇,我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
“啥?韩指导员帮忙写的?”
“可韩指导员为啥帮周苇写呀?”
“说不定是周苇使了啥见不得人的法子。”
“这么说来,不是周芦写的。”
年轻人嗤笑一声,“周芦写的?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周芦的文章还入不了他的眼,再说报社的要求和兵团不一样,周芦写不出来。
周苇食指揉了下眉心,不欲与年轻人做纠缠,“这样,我们现场写一篇如何?”
上辈子这种人有的是,无法承认别人的优秀,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治这种人只需要一个步骤就好,当面打击,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周苇见过比年轻人更阴狠毒辣的,小巫见大巫,她对年轻人的挑衅不惊不讶。
多说无用,实力证明。
年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不明白周苇为啥这样做,这稿子不是她写的,现在和他比赛,她不是自取羞辱吗?
周苇勾起嘴角,“怎么?害怕了?”
年轻人立马回答,“害怕?我怎么可能害怕?倒是你,待会儿可不要哭出来。”
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眯眼道,“如果你输了,写稿子的职务就是我的。”
“好。”周苇点点头,明艳十足的脸波澜不惊,显示出了几分威严,“如果你输了,就去打扫马厩。”
年轻人才不会觉得自己会输,立即应下,“好!”
“题目谁出?”
“韩指导员吧。”
“对,咱们都不懂,就韩指导员会,他不出谁出?”
韩指导员清了清嗓子,“我还没洗清嫌疑呢,真要周苇赢了,小陈给我安一个包庇的罪名,那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咯!”
他半开玩笑说着,大家的天平往韩指导员那边偏了偏。
年轻人知道韩指导员在挖苦自己,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指着徐朗,“连长,你出个题目。”
徐朗文化知识一般,但大家都看着他,不好不说话。
“那就关于兵团建设吧。”
韩指导员垂了垂眼,徐朗竟然出这个?这不是明显偏向小陈吗?人家周苇可不知道兵团咋建设的!
年轻人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赢定了。
周苇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深浅。
比赛开始。
周苇打了一遍腹稿,而另一边年轻人早开始动笔了,在一张草稿纸上潦草写着大作,不时勾勾画画,看起来很有把握。
看热闹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周苇输定了。
韩指导员有点为周苇担心,兵团建设涉及方方面面,小陈接受过兵团的系统锻炼,肯定比周苇更明白。
早知道他就不把这篇文章投到省城报纸上了。
打完腹稿,周苇开始动笔,一笔一划板板正正在纸上写着,有人伸脖子看,哎呀,这字真好看。
其实这字是周苇收敛后的样子。
都说字如其人,周苇不一样,见什么人写什么字,变化多端。
“没想到周苇写得一手好字啊。”
“是呀,老是记得周芦文化水平高,差点忘了周苇也是中学毕业生呀!”
“咦,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周苇学习成绩当时挺好。”
时间定为半个小时,周苇提前五分钟完成,而年轻人还在奋笔疾书,字越写越差,后面几行就快飞起来了,但最后关头,他也写完了。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年轻人朝周苇得意一笑,“等着输吧!”
这次他可是用了韩指导员教给他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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