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池修砚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他也只是愣了片刻后,就抬脚走出营帐。
“魏苍,立刻飞鸽传书给青竹,三天后在顺城汇合,过时不候。”
“是,王爷。”魏苍颔首。
“工部侍郎陈清何在?”
“煜王,我在这。”
陈清是个高壮的中年人,说话瓮声瓮气的,脸上是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看着不像个朝廷官员,倒像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寻常百姓。
“江南水患,陛下命你我二人同去处理,事态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池修砚微一打量人后,翻身骑上兵士牵来的骏马之上。
浑身漆黑,唯有四蹄洁白若雪的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在空中踢踏了几下,神骏非凡。
微倾身摸了摸马头,池修砚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追忆。
此马名为踏雪,是他之前征战时的坐骑。
“驾~!”
待陈清也翻身上马后,池修砚一夹马腹,踏雪随之飞驰而出,扬起一片烟尘。
魏苍与两三名亲兵对视一眼,也纷纷上马跟上。
陈清见煜王如此心系百姓,也消了打探的心思,打马追上。
“唧唧。”
小狐狸,你当真要跟上去吗?
麻雀被扬起的灰尘迷了眼,使劲拍了拍翅膀后看向面前。
小肥啾的面前是一小块空地,空空荡荡的。
“嗯,我总觉得夫君有事情瞒着我,而且他刚才也说了江南水患。”
白小淳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原来他并未走远。
按照前世的记忆,江南水患时确实是夫君去处理的,他只隐约记得夫君当时回来时相当狼狈,而且还被皇帝治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具体发生了何事,却是不曾得知。
那时他的眼里只有池修朔,从未关注过其他的人或事。
“你与我一同去查探一番吧。”
白小淳想着先前凤吟的叮嘱,不放心将小麻雀一人丢在京城之中。
麻雀气愤的看向远去的身影,“唧唧。”
自然是要跟你一起去的,那个坏蛋肯定还会欺负你!
它不放心小狐狸一人。
“好。”
白小淳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维持着隐身的状态,调动妖力追了上去。
“咴儿~”
奔跑中的踏雪突然长嘶一声,甩了甩自己的头,漂亮的马鬃在摇晃中层层迭起。
适才它觉得自己背上似乎略重了些,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白小淳暗戳戳的动了动自己坐在踏雪背上的小屁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唧唧。”
这马好像发现你了,小狐狸。
麻雀在空中飞着,小心脏也提了起来。
夫君没发现我就行。
小狐狸没敢出声,而是昂着头去看池修砚。
近距离的观察之下,白小淳发现夫君眉头紧皱,神色间有些许疲惫,眼中也有些微的血丝。
他心疼的伸出自己的小爪爪,想要去抚平池修砚眉头的褶皱,想告诉他自己并没离开。
但那只透明的爪爪却在即将触碰到池修砚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不可以......
被发现的话,夫君肯定又要赶他走了......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趴了下来,他倒是想看看夫君究竟是为何非要赶自己走。
哼,大坏蛋,竟然敢凶他还敢拽他,真是太过分了!
池修砚单手持缰,神色微动,安抚了下突然骚动的踏雪后放缓了些速度,他凝神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继而转头看向来路。
烟尘滚滚间,陈清与魏苍等人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去迟迟没有回过头去,一直盯着那条小路,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王,王爷......”追赶上来的魏苍见自家王爷竟然停了下来,有些受宠若惊。
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停下等他呢!
往日王爷哪次不是一骑绝尘,他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灰而已。
池修砚淡淡的撇了眼魏苍,也不搭话,而是冷着脸转回身子,打马疾驰而去。
踏雪突然加快速度,小狐狸一个踉跄,就滚做了一团儿,撞向了池修砚。
池修砚:“......?”
他空着的右手即刻间往空无一处的地方抓去,出手如电。
但却如意想中的不同,他伸出去的手上并没碰到任何的有形之物。
池修砚手指微动,他垂头盯着自己的小腹处,眼中闪过疑惑。
刚刚明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身上。
莫不是错觉......?
隐身的小狐狸飘在空中,暗暗的松了口气儿,小爪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幸好他反应快,不然肯定就被夫君抓住了!
天色渐晚,踏雪疾行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变慢。
魏苍见此,知道自家王爷是想要彻夜赶路了。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也不知潜渊阁中的兄弟们究竟送了什么消息来,竟然让王爷如此反常。
想起早间哭着被赶走的少年,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惋惜的神情。
王爷身边几乎从未有过亲近之人,他明显可以看出王爷对那人不一般,可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魏将军,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驿站,煜王这是......?”
陈清与魏苍胯下的都是普通骏马,疾驰的速度也差不多,一直都在其左右。
他是文官,虽然经常在乡间田野中架设工程,却从未如此长时间的骑马奔行,此时已经有些气喘。
“应是要彻夜赶路了,陈大人的身子可还能坚持?”
魏苍闻言扭头看向陈清,他也是没想到这个工部侍郎竟然能坚持如此久才来询问。
倒是对其另眼相看了。
他是武官,对于那些安于都城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向来都看不惯。
明明一个个的软绵绵的一戳就倒,偏偏还掌握了大部分的权利。
“我倒是没事,只是煜王他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不知魏将军可知原委?”
陈清抬头看了眼前方,斟酌着语句小心着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煜王似乎冷着一张脸,似乎是不待见自己。
既然陛下派他与煜王一起处理江南水患,那日后与煜王的共处时间定然会增加,若是煜王一直都这样的话,他怕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根本不会被采纳。
要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可这筑堤之事,关乎的是江南的数万百姓啊,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不知,”魏苍摇了摇头,“王爷一直都是这个性子,陈大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
说完后他就打马加快了速度,本以为这个陈大人与其他文官不同,可谁知也是个事多的,他就算真的知道王爷的心事,也不会告知这人。
何况,他本就不知道。
一夜奔袭之后,天色微明,众人也面露疲色。
池修砚终于停下,招呼众人停下稍许休息后再行赶路。
“王爷,”魏苍颤着腿从马上下来后,走至池修砚身边。
“如此强度的赶路,您的身体恐怕会支持不住的。”
眼下朔月将近,他还记得每逢朔月之时,王爷的旧伤都会发作,那时不论是体力还是武力都会下降不少。
若是这般长途奔袭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江南水患已经持续数月,如今疫病已经爆发了。”
池修砚将马侧挂着的水壶取下后,面向江南的方向神色间满是担忧。
“怎会如此?!”
魏苍吃惊的瞪大了双眼,若是这般,为何陛下还要派王爷前去?!
这明明就是送死的差事!
“这是潜渊阁的人送出的消息,当地官员秘而不报,父皇应该还不知情。”
拧开壶口喝了口水后,池修砚叹了口气。
大央虽然看着繁盛,实际上内里早就已经腐败不堪了。
早间还未从父皇那得到认命时,他就收到了潜渊阁中人暗中送出的消息。
而看父皇的神色,定然是不知的。
若是自己贸然讲这消息说出,定然会引起其的忌惮。
信中所说疫病的情况已经不可控制,诸多城镇都已成了死城。
不论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大央,他都必须去查探一番。
疫病?!
跟随着池修砚跳下马背的小狐狸异色的双瞳中闪过惊惶,他双腿直立而起,想要去抱一抱那个神色黯然的人。
夫君之所以赶自己走,怕就是因为这个吧......
只是在他看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夫君的厌弃与冷情。
白小淳变做人形,单手撑着下巴蹲在池修砚身边,神色间尽是埋怨。
疫病就算再严重,他都有办法治疗,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大哥帮忙,可夫君却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还那么凶的赶自己走。
他到现在眼睛还有些酸涩,磕破的膝盖也隐隐作痛。
真是,太过分了......
可看着池修砚眼下的乌青,白小淳又开始心疼了起来。
之前的十年,夫君是不是就是这般一人扛下了所有,最后养成了这么个不爱解释的习惯?
明明是只要将话说清楚就可以了,夫君为何要这般对他?
难道在夫君心中,自己只是个可以与之共富贵的小人,而不是可以共患难的伴侣吗?author_say感谢:胤嫻的100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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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已经有人猜出来啦,小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听话的就走了呢~
咱们的白小淳崽崽是个痴汉哇,主动离开什么的,不存在的。
莫慌莫慌,这真的是个甜文,你们信我!
#打卡楼
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抱歉这么晚才更,下一章应该在1点左右,困得话就不用蹲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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