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向诚脸色十分难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喊的出口,他堂堂江城太守低头给人道歉就已是很为难了。
道歉的同时,再喊那年轻人做叔叔?且这年轻人,还是自己儿子的同学!
他真是丢不下这张脸啊!
“不喊是吧?”杜修华虎目一瞪,怒声威胁道:“不喊的话,那你以后也别喊我做爸!!”
“这……唉……”杜向诚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他昨晚回家时,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与李羡鱼结了忘年交,那时他虽然觉得荒唐可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也扯不到自己身上,随老父亲开心就好吧……
结果,谁能想到,还没过多久,自己因为作死,就被父亲威胁着喊人做叔叔!!
可他能怎么办,难道真跟自己的父亲决裂,断绝父子关系?!
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不然先前也不会因为李羡鱼乱点杜修华的腰椎而急眼准备跟他拼命了!
可他亦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怎愿意低下他的头颅,喊自己儿子的同学做叔叔?!
这太难为他了。
杜向诚握紧双拳,艰涩地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喊不出话来。
“三……”杜修华见杜向诚摆出那副为难的样子,自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心下默默一叹,面上却寒着脸继续开口。
听到杜修华的数数,杜向诚心一颤,面色也白了几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在给他下达最后通牒。
“唉……”深深一叹,杜向诚已作出决定,低下自己的骄傲的头颅。
没办法,谁让自己刚刚要跟人不客气呢?杜向诚此时真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二……”杜修华寒着脸,继续倒数。
“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方才中年的杜向诚,在说出这句话后,再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好似忽然老了不少。
“是。”
几位医生怎敢多言?
他们早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恨不得根本没看见这一幕。
天呐!堂堂江城太守杜向诚,居然要喊一个年轻人做叔叔!
这世道,真是疯了疯了。
他们这般想着,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旋即轻轻关上房门。
陈志威站在一旁,面色也是看的复杂不已,先前他听杜向诚的劝说,也动摇了李羡鱼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谁知道,杜修华居然仍是那般看重李羡鱼,甚至不惜让他位高权重的儿子喊他叔叔道歉。
陈志威感觉很郁闷,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站出来力挺李羡鱼。
唉,现在的话,估计自己给李羡鱼的印象,也已经不太好了。
“现在人已经走了,该道歉了吧?!”杜修华见医生都已走光,而杜向诚仍是嗫嚅着没有开口,不由气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咳咳……”
杜向诚心一颤,再不敢耽误,生怕真的气死自己的父亲。
他转头看向李羡鱼,本是骄傲到睥睨四顾的眼睛,此刻却低得仿佛在琢磨李羡鱼的皮鞋是何品牌,嘴上急速说道:“对……对不起李叔,我不该恶意中伤你,更不该威胁说要让你吃牢饭,对不起……”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杜向诚眼睛都说红了,真的,好委屈……
他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见到李羡鱼露出讥讽的笑容,那更是没脸见人了。
李羡鱼岂是这种小肚鸡肠,得意忘形的人?
他连笑都没笑,反倒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道:“嗯,现在可以让我动手了吧。”
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杜向诚是否道歉,是否自降一辈喊他叔叔,这并没什么好得意的。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江城太守,在他眼中其实根本就分文不值,若非是不接受他的道歉,怕杜修华会在心中以为自己有什么想法,他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让他们嗦个半天。
有这功夫听杜向诚喊叔叔,还不如马上动手治好杜修华,然后赶紧回家争取早日在床上让老婆喊他爸爸呢……
“嗯嗯。李叔您一定要尽全力治好我爸啊!”杜向诚闻言,也顾不得委屈了,连忙让开身子,哀声说道。
‘真是苦了你了。’见孝顺的儿子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杜修华在心中暗叹道。
李羡鱼实在懒得搭理杜向诚的废话,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志威,吩咐道:“阿威,你去叫医生给我取一盒银针来。”
“啊?哦,好……”陈志威见李羡鱼在跟自己说话,稍愣了愣,连忙点头应是,旋即出门去找中医了。
“要银针,是要针灸吗?!”杜向诚好奇地问道。
“本来这种小伤,我随便按摩几下就好了。”李羡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可你们不信我,我本来都没想救人了,要不是老杜拉住我,我想着,怎么也不该把气撒在朋友身上,所以只好给他点了几处穴位,让他能够说话,当然,是有副作用的,我想着,倘若老杜也没想让我出手帮他,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杜向诚听着李羡鱼的解释,心中后悔的同时,亦不免生起好奇,道:“所以,副作用是什么?!”
“脊椎神经伤得更严重呗,若再交给那些医生开刀动手术,估计他下半辈子就得躺床上等死。”李羡鱼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李羡鱼心情自然不太好,本来随手按摩几下就完事了,偏偏因为他们的嗦,害得他又要耗费些真气用针灸治疗。
听到李羡鱼的话,杜修华心一颤,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倘若先前自己不曾坚定地认为李羡鱼医术不凡,此时的他,怕是要被儿子给坑惨了。
幸好,他昨日在仁药堂打了一次眼,今日却并未打眼。
很快。
陈志威便取来一盒银针,恭敬地递给李羡鱼。
李羡鱼打开盒盖,取出几枚银针,旋即吩咐陈志威将杜修华放回到病床上,让他翻过身来趴着,掀开衣服……
“这位先生,请问,能让我们观摩吗?”先前那几位医生小心翼翼地打开病房的门,探头进来。
他们见杜向诚已向李羡鱼道完歉,得知他将用针灸来治疗脊椎神经的病况,心中自然好奇得犹如有猫在饶他们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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