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人是来找你的,已经在咱们店里等半个多时辰了。”方老先生看向一旁的青年男子,解释道。
年轻男子站起身,看向白小芽:“您就是江家娘子,白小芽吗?”
白小芽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口气,置办的东西也都还在门外的马车上,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上卸下来。
她看向年轻男子,笑了笑:“对,我就是。”
男子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她:“这是曹公子托我带给你的,我去白村没见到你,你婆母说你在柳溪镇开了饭馆,我便又找到这来了。”
东西交到白小芽手里后,男子便离开了。
白小芽打开信纸,看完后心情愉悦地笑出声。
江玉红抱着两个小砂锅进来,好奇地问道:“嫂子,是谁呀?”
“曹表哥。”白小芽道,“他写了封信,问问我们最近的情况。”
她说的“曹表哥”便是曹佑,也就是朱佑明。
信是朱佑明写的,信的前半部分确实是一些问候的话。
问他们一家最近的情况,家里粮食够不够吃,李春花身体如何,江远回到书院继续读书了没有。
只不过,他千里迢迢写封信让人送过来,可不只是为了问候几句。
他写信主要是为了告诉她,礼部尚书以私人的名义在山桑县举办了一场厨艺大赛,让她也去保命参与一下。
他还在信里特地解释,并非是他以太子的名义吩咐礼部尚书做这件事的。
而是新任的礼部尚书,自身就是个爱吃的人。
他府里的厨子做的那些饭菜,早就吃腻了,想换换新口味。
偏偏他又是个有怪癖的人,用不惯外面的碗筷杯盏等。
于是他就想找几个手艺精湛的厨子入府,准备在京城举办一场厨艺大赛,选出几个做菜合胃口的厨子。
朱佑明得知后,便向礼部尚书提了下自己的意见,让他顺便在山桑县举办一场,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太子开了口,礼部尚书自然是要照做的。
所以才有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奇奇怪怪的厨艺大赛。
至于头等奖的丰厚神秘大礼是什么,信里朱佑明没提。
他只是让她记得去县衙报名,别错过了这场厨艺比赛。
其余的,信里并没细说。
隔着数千里,又不能打电话发微信,白小芽也没法立即问朱佑明更多详细的内容。
黄宁和江玉红他们,已经把东西全都搬进了店里,方老先生也帮着一起搬的。
白小芽收了信,笑着看向方老先生:“方叔,您是读书人,想来家中定然有很多书。”
方老先生和善地笑道:“不知掌柜的想要看什么样的书?”
白小芽道:“有没有关于做菜的书,也就是食谱之类的?”
方老先生果真凝眉沉思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家里有没有,容我回去找找。”
“好的,那有劳方叔了,找不到也没事,我去问问陈员外。”她说完,扭身朝隔壁书坊走去。
“怎么突然想要食谱了?”陈员外正坐在柜台前看闲书,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眼,“想把饭馆扩大?”
“不是,我不擅经营,没那么大的野心。”
白小芽把要参加厨艺大赛的事说了,挠头笑道:“我想去参加厨艺比赛,已经报了名,也没想着拿名次,就只是去长长见识,但也不能太丢脸嘛。”
“食谱我这里确实没有,平日里也没谁会拿着食谱看。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替你去寻一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陈员外说着话,翻了一页书。
说话的同时,也不耽误他看书。
他一边与白小芽说着话,一边看着手里的书,真正的一心二用。
“那就多谢陈员外了。”白小芽笑着真诚的道了声谢。
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明天我那做几样新的吃食,你要有空,可以过来尝尝。”
陈员外温和儒雅地笑了笑:“好,是中午吗?”
白小芽:“对中午。”
回了店里后,她便到后院和黄宁一起收拾新买来的小砂锅,以及各种食材。
黄宁洗着砂锅问道:“掌柜的,那你以后每个月都要去县里参加比赛,一直到比赛完,需要四个月。
那接下来的四个月,咱们饭馆是不是每个月都有三天要关门?”
白小芽:“也不一定四个月都关门……”她看了眼黄宁,忽地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学习我做菜吗?明天你试一试,以后咱们自己人吃饭,就由你来做。”
黄宁:“……”
“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正经厨子,做的都是家常饭,没啥难度。反正各种料各种菜,往里放就对了,味道好吃就行。”
白小芽看着他:“接下来你便试着做一下,待做熟练了,后面我不在店里,就由你来掌厨。”
黄宁忐忑不安地看着她:“掌柜的,我……我不行,我怕自己做不好。”
“没有啥不行的,你明天先做一下试试,先别急着否定自己。”
晚上江远山回到店里,白小芽把朱佑明写来的信给了他。
江远山看完后,又还给了她。
他并没给朱佑明写回信,一来,没啥回的必要,二来,写了也不知道该交给谁去送。
送信的人走的时候并没有说他叫什么住在哪,送完就走了。
眼看着距离殿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陈员外的雪松书坊,每日来的学子只增不减,连带着白小芽的饭馆生意也比往日都要好。
殿试后,一甲前三便出来了,只是不知今年又是谁会成为状元?
“唉,别说状元了,探花和榜眼我都不敢想,能得个进士出身,就已经算是我家祖坟埋对了地。”刘文采笑着道。
赵金明叹道:“唉,我也是,能榜上有名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们从隔壁书坊借了书,走几步就到了白小芽的饭馆,几人各自点了吃的,一边等着上饭,一边翻着书,讨论着科考的事情。
江远山端了把椅子坐在柜台旁边,在一旁安静地看书,时不时给客人倒下茶水。
给书院的十几个学子做完了饭菜,白小芽在后院坐着休息。
黄宁在大堂里迎来送往,时不时给人续个茶。
“小二,给我们来一锅大份的干锅排骨!再来一锅大份的干锅牛肉!”五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正往店里走来。
“几位客官里面请……”黄宁热情的上前去招呼。
以赵铁牛为首的几人,进了店里,正要坐下,江远山忽地站起身,冷着脸走到他们跟前。
他皱着眉:“你们来干嘛?”
黄宁愣住,看向江远山:“江二哥你认识他们?”
江远山却没回黄宁的话,只是目光冷冽地看着赵铁牛和二赖子等人。
赵铁牛仰头挖着鼻孔:“我们来,自然是来吃饭的,你们开饭馆做生意,不就是对外卖饭菜吗?”
二赖子道:“问些废话,快上菜!”
听到动静,白小芽走了出来。
她看的赵铁牛的刹那,瞬间冷了脸,随即又收敛起怒意,笑道:“不好意思啊几位客官,今日我们店里的生排骨和牛肉已经卖完了,做不了干锅。”
赵铁牛本就是无赖,他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闹事。
他走进店内坐了下来,翘着腿挖完鼻孔弹了弹,又掏耳朵。
“那就来点别的嘛!”他一副令人作呕的行为,咧着嘴笑道,“你家不是卖米线吗?那就给我们一人来一碗米线,不拘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白小芽正想回绝,二赖子用小拇指抠了抠大黄牙,往前一弹:“不会连米线也卖完了吧,那我们就坐在店里等,等着掌柜的去买食材回来。”
“米线有的,请问几位想吃什么口味的?”白小芽笑着说了所有的口味。
赵铁牛:“给我来一份三鲜的吧。”
二赖子:“给大爷来一碗牛肉的!”
其余几个赖皮喽啰,也都各自点了一碗米线。
白小芽把江远山和黄宁叫进后院,低声吩咐道:“我一会儿把所有的煮完后,你们再来端。
米线端出去后,咱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检验一遍,让大家全都看清楚,确定米线里没有任何脏东西,然后盯着那几个人,看着他们吃。”
黄宁重重地点头:“掌柜的,我明白,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江远山阴沉着脸:“行,我一会儿请刘文采他们帮个忙,帮我们一起盯着。”
白小芽笑了声:“好主意,你能请得动人更好,一定不能让赵铁牛他们得逞!”
她又道,“你让其中一个人去把秦捕头他们叫来,就说今天中午我请客,请他们吃饭。”
叮嘱完,她便开始煮米线了。
待所有的米线煮完后,她端了一碗出去,江远山和黄宁,一人端两碗出去,刚好五碗米线。
全都端出去后,白小芽当着众人的面,用一双干净的筷子,挑起每碗的米线检验了一遍。
“诸位客官,大家看好了,我们的米线端出来时是干净的,没有任何的脏物。”
黄宁和江远山就站在一旁,看着赵铁牛他们吃。
恰在这时,刘文采他们也都吃完了,十来个书生,目光灼灼的,全都看向赵铁牛他们。
赵铁牛今日过来,就是来找事的。
他和二赖子以及王平安,他们三个恨透了白小芽一家,尤其是恨白小芽,早就想过来整她了。
只是前不久他们才被放出来,又一直被家里人拘在屋里不许乱跑。今天刚出来,便得知白小芽在柳溪镇上开了小饭馆,他们赶紧就过来了。
“能不能走开点!”赵铁牛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们在这杵着,让我们怎么吃?”
二赖子也愤怒道:“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他手里攥着一把老鼠屎,都要捏化了。
黄宁笑道:“客官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在一旁候着,为的也是更好的伺候几位客人。”
赵铁牛吼道:“滚开,老子不需要你伺候!”他怒吼,“掌柜的呢,给我出来!”
白小芽笑盈盈地走出来:“什么事?”
“让他们两个下去,别在这碍眼。”赵铁牛怒吼。
江远山与刘文采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好,黄宁你下去吧,他们不用你伺候。”
他自己也走了下去。
见江远山和黄宁走开了后,赵铁牛又目光凶狠地扫向刘文采他们:“还有你们,看什么看!”
陆芒扯了下嘴角:“我竟还不知,柳溪镇上还有这般横的人。”
刘文采笑着拍了下他的肩:“再横也横不过你陆大公子!”
二赖子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上了,吃了几大口后,他正想把老鼠屎放进碗里,秦捕头带着两个捕快过来了。
他攥着老鼠屎的那只手,搭在桌子上,指缝里露出一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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