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随风而动,青年眉眼冷峻,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姿光华,似清风朗月。
只是刚刚说话间,淡漠清越的声音里带了点嘲弄。
荀行止可能对这些小弟子没什么印象,但只要是归元宗的弟子,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包括每峰的亲传弟子,他们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荀行止则是其中之最。
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李雅敛眉垂首,掩去眼里的诸多心思,就像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外门弟子。
而金有秉就不镇定多了。
他横行霸道惯了,但是不代表他一点脑子都没有。
按归元宗的规矩,内门和外门的弟子若不是修为处在同一大境界,向来是称呼亲传弟子师叔的,除非同是亲传弟子,或是拜了宗门的元婴长老们为师,也可以以同辈互称。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能喊荀行止一声师兄,都证明眼前这个刚刚练气的小姑娘靠山很硬,不是他随随便便可以招惹得起的。
再配上荀行止毫不掩饰的护短,金有秉觉得自己这次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
金有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见、见荀师叔。”
荀行止没有咄咄逼人的举动,只是眉目微敛,还是那副淡漠清冷的模样,就叫金有秉冷汗直发,不停的擦汗。
金有秉有心解释,荀行止刚刚虽然未曾应下他的那声师叔好,此时却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方才所言……”
荀行止一开口,金有秉就紧张得不行,心急解释,打断了荀行止的话,“我没这个意思,刚刚都是我胡说的,没想到被师叔您听到了,让您见笑了。”
另外两个跟在金有秉身后的小弟子更是大气不敢出,完全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鹌鹑模样。
荀行止身姿欣长,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风采绝艳,而且还是金丹巅峰的修为,直高了金有秉一整个大境界不止,高阶修士的居高临下,让金有秉更加害怕。
他什么也不必说,甚至不需要斥责这些人,就能叫他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已。
荀行止目光并不落在他们身上,眉眼冷淡,负手而立,衣袂随风微摆,不怒自威,“无他,祁皎为我师妹,你方才肆意嘲讽,为人师兄,难免不悦。”
荀行止的声音淡淡的,也没有问责的意思,仿佛只是就事论事。金有秉悄悄抬头,瞥了眼荀行止俊朗的侧脸,这哪是不责怪的意思,分明是等着他自己承认错误。
他只是瞄了一眼,就头垂的更低,汗渍滴落在地面,浑厚的肉肉微抖。
“刚刚是我不对,冲撞了……”
金有秉迟疑了一瞬,脑子难得机智的跟上了节奏,脱口而出了一声祁师叔,仿佛领会到什么,连忙接着道:“祁师叔、往后我看见祁师叔一定毕恭毕敬,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口出狂言,谈及师叔们的修炼。
一定是修炼枯燥,叫我心思躁动,不能平心静气,回去我就抄门规五百,不,三千遍,清心降火。往后谨言慎行,修炼的法子千万,是我太狭隘了。”
气氛停滞了一瞬,荀行止清冷的声音在金有秉的耳边响起,“如此,甚好。”
金有秉如蒙大赦,带着身后的弟子就向荀行止行礼告退,还不忘朝祁皎的方向行礼。
祁皎从看到荀行止开始,就眉开眼笑的。刚刚和金有秉起的争执其实她自己也不太在意,但是显然,自家师兄很护短。
能被人维护,这种感觉很好,她就站在原处,眼睛荡漾着清澈的笑意,看着自家师兄帮自己出头。
金有秉带着两个弟子着急忙慌的走了,祁皎则小跑到荀行止面前,兴高采烈的喊了声,“师兄。”
“嗯。”荀行止淡声应下。
他并没有注意还停留在原地,看起来怯弱美丽的李雅,就好像在他眼里,李雅和路边的一块顽石,一朵白花没什么区别。
眼见荀行止带着祁皎就要越过自己,李雅咬了咬唇,大着胆子抬头喊住了荀行止。
“荀师叔!”
少女的声音甜美,清脆中带着一抹可以察觉的紧张。
原本就要擦肩而过的荀行止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李雅身上,不过荀行止的眼睛毫无波动,少女含羞带怯的娇美面容,引不起他的半点波澜。
“何事?”
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李雅抿出一个羞怯的笑容,看起来柔弱不已,“刚刚,多谢您。”
她的声音细细的,如果金有秉还在这里,听见李雅这样的声音,便是她要什么,都愿意掏出来,悉数奉上。
这次荀行止连个余光都未留给李雅,带着身旁一脸看好戏的祁皎继续往前行去,只是微卷的冷风中,留下他不带丝毫情绪的回答,“与你无关。”
原本还美丽如娇花一般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就像花儿失去生机,对着同伴好奇关切的目光,她强颜欢笑,露出一个无害虚弱的笑容,“我没事的。”
得到李雅的回答,同伴不再追问,反而是喋喋不休的说起荀行止清隽无双的风姿,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能得到荀行止的护短,还被称一句师妹,她究竟是什么人。
李雅始终柔弱的笑着,应付着同伴的问题,只是眼里却并无多少认真。她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咬了咬唇,她也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资格知道这些。
李雅心中在想什么,祁皎并不知道,她现在正一个劲的缠着荀行止,又是笑他,又是惋惜。
“师兄,刚刚那个女孩子那么好看,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你这样放在……放在我们鄢州城,是会被称作直男的。”
祁皎站在荀行止旁边,小嘴吧啦吧啦,就没个停,“而且你不知道,那个金乎乎的修士,刚刚一直缠着那个女孩子,把她脸都吓白了。啧,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师兄,原来在宗门里有这么多喜欢你的姑娘。想想也是,我家师兄生的好,修为高,被人喜欢倾慕还是很正常的。”
荀行止早就习惯祁皎聒噪的性格,耳边响彻着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冷静自若。好在小姑娘声音清脆悦耳,像叮咚而过的清泉,倒不是怎么刮耳朵,也不算太难熬。
听了一路,总算是快到知事堂了。
围绕着知事堂的殿门,往来修士不绝,有人进有人出,竟也多了两分世俗的嘈杂。
眼瞅着快到了,祁皎已经从李雅说到了修仙界的颜值,她觉得一路上看到的修士,好像大多生的都很好,眼睛里还露出惊叹,以及毫不掩饰的喜欢。
原本还默然听着祁皎念叨的荀行止,戛然停下脚步,目光微垂,注视着祁皎。
祁皎有些莫名,“师兄,怎么了嘛?”
他极认真的看着祁皎,目光相对,“你年少慕艾,实属寻常,但应以修行为重,明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