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行止看了眼祁皎手中的桂花糕,弯唇清笑,“大抵是,心虚。”
天权峰三个亲传弟子,清一色的男修,而吴知是整个归元宗入门最晚的亲传弟子,心心念念就是多个软软糯糯的小师妹。所以从赵蓁那里听说怀吾真人可能新收了个徒弟,还是个小姑娘,可不就偷偷摸摸来拐别人家的师妹了。
拐别的峰师妹这样的事,怎么能光明正大,要是被赶出来可怎么好。
祁皎没太弄明白,但是荀行止刚刚圈的那些错处让她也没时间多想,提着笔,还不太熟练的按照荀行止刚刚说的重新临摹起来。
她低着头,神情认真,一笔一划地写着。
荀行止看着眼前的祁皎,身上的疏离清冷好似消散了不少。
一连几日,荀行止按着最开始约好的时辰,每日不落,教祁皎读书识字。他为人虽淡漠,但是在教导祁皎一事上,却很是严苛,丝毫不放松要求。
不过,除开这个,在其他事情上,荀行止对祁皎,却可以称得上纵容二字。
怀吾真人把祁皎交给荀行止照顾,他确实尽到了师兄的责任,将她照顾的很好。
有天资绝佳的荀行止在,祁皎很快就从只认识几个字的半文盲选手,蜕变到能把《润清诀》练气篇倒背如流的小天才。
不说悟性,经过激烈的独木桥斗争的祁皎,强行背篇古文,顺便背个注义,还是不在话下的。
然后又被灌输着记下了几个大穴的穴位。
事情就是这样的自然而然,某个睡梦中,脑子里回荡着背下的法诀,手上还抱着要记下的穴位图,祁皎她,练气入体了。
不过祁皎自己却没有察觉,一早起来,照例伸了个懒腰,打了呵欠,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起来。
就着清水洗漱之后,祁皎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她都要折腾好久。从现代来的她,面对这一头及腰长发,实在是束手无策。
虽然这头发柔顺黑亮,比她在现代一头枯燥打结的头发发质不知道好了多少。
好不容易把头发梳了上去,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生怕错过时间的祁皎站起来急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一见到荀行止就喊了声师兄,倒是荀行止,一见着她,先是微微蹙眉,然后便笑了。他原本是想问祁皎的,但是看见她和平日一般无二的神情,就知道多半是她在无意识间练气入体了。
“阿皎,你今日可觉得有何不同?”他负手而立,衣袂微动。
祁皎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回忆起来,“嗯,好像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早上的蝉格外吵,连林子里的鸟雀都一起叽叽喳喳,可吵了。”
看祁皎方才匆匆忙忙的样子,猜测到她估计起得太迟,又没来得及用早点。荀行止拿了碟糕点放在祁皎面前,饥肠辘辘的祁皎捻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荀行止抬眉,不咸不淡道:“你已练气入体。”
正奋力咬糕点的祁皎动作顿了顿,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荀行止,“师兄,你说什么?”
还不等荀行止回答,祁皎就像自说自话一样,先是瞪大眼睛,咽了咽口中的糕点,“我我我,这么快的嘛,什么时候就练气入体了,难怪今天觉得头清目明,原来不是鸟雀搬家到院子附近,是我听力变好了,哇……”
荀行止就淡淡的站在祁皎面前,等着她絮絮叨叨了一堆,一直等到她念叨完,知道祁皎现在大概也无心向学,索性带着她去见了怀吾真人。
虽说他们归元宗没有每日让弟子给师父请安的规矩,但是既然引起入体了,也算是正式踏入修行,还是应当告知师父一声的。
一到微明阁的正殿,原本还在和惩戒堂弟子商讨事务的怀吾真人就抚着须子将目光移向祁皎,他微微一笑,目露了然,挥手让惩戒堂弟子先行下去。
怀吾真人关怀的看着祁皎,“不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引气入体。”
得到怀吾真人的肯定,祁皎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仰赖师父和师兄教导有方,不过,我真的那么厉害吗?”
怀吾真人笑了笑,眉间的笑意算是默认了祁皎的询问。
修炼一事上,悟性天资十分重要,祁皎通读修炼口诀之后,短短几日就能在睡梦中引气入体,但是在杂役峰上,多的是每日打坐,却三四个月还不能感应到灵气,引气入体的弟子。
既然祁皎已经引气入体,那就代表她可以有微弱的神识,用来打开储物袋,或是催动法器。
怀吾真人将一枚样式古朴,泛着铜色的戒指隔空挥落到祁皎的手心。
他慈爱一笑,“这是储物戒指,你如今已然引气入体,也能打开它,里面的那些是为师为你准备的,修行路上,莫要过于委屈自己。
等会儿你师兄会带你去知事堂,分发弟子所用的储物袋,还有些给弟子的闲散丹药灵石,你可以将那些不重要的置于储物袋中,也算掩人耳目。”
细细的交代了一番,祁皎认真的一一记下。
觉得该说的差不多说完了,怀吾真人就让荀行止带着祁皎去知事堂领弟子身份玉牌,还有点燃命灯。
荀行止带着祁皎行礼告退。
出了玉衡峰,荀行止拿出青徽剑,置于地上放大,负手立于其间,衣袂当风,飘飘欲仙。
这是祁皎第二次见着放大的青徽剑,愉悦熟练的站了上去,还对着青徽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佩剑大哥!”
自觉受到侮辱的青徽剑铮鸣一声,抖动了一下剑身,表示抗议。
祁皎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剑身上,坚硬的剑面硌得她屁股疼。
不由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屁股,她觉得连尾椎都是疼的。
而荀行止还是稳稳地负手而立,方才的动静丝毫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声音沉了沉,带些呵斥管教的意味,“青徽。”
被自家主人管的死死的青徽剑瞬间收敛,安安稳稳的乘空飞行,也不敢闹脾气了。
祁皎虽然刚刚被颠得屁股发疼,但是她倒没有小气的接着计较,而是饶有兴趣地道:“原来这把剑叫青徽啊,唔,难怪它刚刚生气,这么好听的名字。”
许是被夸奖,青徽剑有些高傲的铮鸣了一声。
就连祁皎哥俩好的拍了它两下,它也没生气。
到了知事堂所在的峰,荀行止御剑停在了峰前,没有直接进去。这也是归元宗的规矩,不能在峰内御剑及法器。
横竖大家都会法术,只要练气一层就能修炼速行术,倒也不会太耽搁时间。
带着祁皎向知事堂的方向走,偏偏快到的时候来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弟子。
迎面撞见荀行止,他们几个就像见到了救星,对荀行止拱手行了个礼,就着急忙慌的交代峰下出事了。
祁皎不是很了解归元宗的事情,只从那弟子口中隐约听到,是某个亲传弟子修炼的功法又出毛病了,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把自己当作被人抛弃的怨妇,四处闹乱子,要找负心汉。
偏偏那位亲传弟子修为还高,闹得不成样子,他们这些普通弟子阻拦不了,就只能来寻人帮忙。
荀行止听完他们说的前后由来,大抵就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回过头叮嘱了祁皎两句,让她在这等他一会儿,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
祁皎心里其实有些好奇,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那两个弟子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是决定乖乖在原地等着。
乖巧点头,祁皎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保证自己会待在原地,荀行止才同那两名弟子离去。
一个人呆着实在有些无聊,祁皎先是百无聊赖的站着,又蹲下身开始数叶子。
正在这时,头顶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祁皎抬头顺着声音向不远处望去,是两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尤其是其中一个绑浅绿发带的姑娘,貌美如花,说话和黄莺啼转似的,听得人心里熨帖。
祁皎听另一个人唤漂亮姑娘雅雅。
“雅雅,刚刚那是不是亲传弟子荀师叔啊,真的和仙人一般,要是能得到他的垂怜,真是不枉此生。”
被唤作雅雅的姑娘脸红了红,声如蚊呐,“荀师叔这样高在云端的亲传弟子,不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可以肖想的。”
站在雅雅旁边的那女子不服气的反驳,“哼,我又没说要有名分,就是能和他春风一度也是甘愿的。不过嘛,我是没机会了,但是雅雅你生的这么好看,肯定可以的。”
经好友这么一说,漂亮姑娘连耳垂都是红的,泛着氤氲的羞色,“你,你,这也太不知羞了,莫要胡吣。”
两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听的在灌木丛里的祁皎忍不住浮想翩翩,原来自家师兄这么受宗门女弟子喜爱。
不过,祁皎回想了一下,自家师兄姿容绝世,天资聪颖,又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天才修士,确实是值得倾慕的对象。
而且,和荀行止相处这段时日来,祁皎发现,自家师兄看着淡漠,但是事事思虑周全,对她也很照顾。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事,他却能关怀到。她做错了事,不小心把他养了很久的花给浇死了,也没见他生气。
祁皎还是后来听赵蓁说了才知道,那是荀行止从凶险重重地秘境里移栽而来的灵花,娇贵非常。荀行止花了很多心血养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开花结果,然而祁皎一瓢子水浇下去,直接把花给浇死了。
听不远处那两个姑娘还在谈论荀行止,而且言语间是满满的仰慕,祁皎认可的点了点头,觉得她俩实在是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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