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去厨房拿冰块的时候,路过一直关着门的房间。
她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
就偷看一眼,殷如离发现不了吧。
莫云杉忐忑地走过去,手放上金属门把,做了几个深呼吸。
转动门把。
……
锁了。
莫云杉对着门愤愤道:“老狐狸精!”
眼看房门打不开,莫云杉只好老老实实回到床边,继续拿冰块给殷如离降温。
殷如离心里后悔,不该像小年轻一样。真是冲动了。
发烧的滋味着实难受。脑子就像是飘在空中,没有一点真实感。
莫云杉用手抓着冰毛巾,时不时要换个手。
殷如离还算有些清醒意识,抓住莫云杉的手从冰毛巾上取下来,自己扶着脑门上的冰块。
嗓音沙哑:“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不回去。”莫云杉重新将手放到冰毛巾上。
“随你。”殷如离道,“毛巾太冰了我不舒服,拿开吧。”
“好吧。”
莫云杉起身,将毛巾放回浴室架子上。
莫云杉站在镜子前,看到锁骨处斑驳的红色印子,不由出了神。
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青涩得接吻都会脸红。能有现在的造诣,都是殷如离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她那时候就总在想,明明都是第一次,狐狸精怎么就那么天赋异禀呢?
想到以前的事,莫云杉不禁绽出个欣然的笑,但很快,唇角又只剩苦涩。
莫云杉洗过澡,等身上完全没了湿气才爬上床。
殷如离大脑混混沌沌,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莫云杉贴过去,将殷如离圈紧怀里。
发烧的人少了些平日里扎人的尖刺,多了些年少时的可爱。
莫云杉闭上眼睛,轻声道:“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一定。”
翌日天明。
殷如离的烧差不多退了。
她的身体一向不错。
殷如离抬手按了按眉骨,缓缓睁开眼睛。
往旁边一看,莫云杉缩成一团,好像很冷的样子。脸上皮肤发红。
殷如离摸了摸莫云杉的额头,温度高得有些烫手。
殷如离的眉心紧紧蹙起,立刻起身拿了温度计给莫云杉量体温。
一看数字:40。
殷如离怕莫云杉烧傻了,便想着赶紧带她去医院。
她出声唤道:“莫云杉,莫云杉,醒醒。”
“狐狸精,我好冷啊。”
莫云杉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转过来,钻进殷如离怀里。
殷如离拢住莫云杉,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我们起来去医院。”
莫云杉边抖边哼道:“我不去医院。”
这下,殷如离声音里多了几分强硬,道:“三十多岁的人了,装什么柔弱,快点起来去医院。”
莫云杉恼道:“我都三十多岁了,你还凶我!”
殷如离推开莫云杉,自个儿从床上爬起来,撂下句:“知道自己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跟前女友乱撒娇。”
莫云杉抓起枕头,准准砸中殷如离后脑勺。
“你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殷如离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睨着莫云杉道:“我要是薄情寡义,现在就该直接把你扔出去,否则你又要把感冒传染给我。”
莫云杉委屈极了:“我成这样,还不是你先传染给我的?”
说着,还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殷如离:“所以我不是正在对你负责,叫你去医院?”
莫云杉牙关打颤:“你明明是在吼我!”
殷如离不再理她,直接走进卫生间洗漱。
莫云杉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抖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就跟在冰窖里一样。
殷如离从卫生间出来,收拾好出门的包,二话不说,将莫云杉连着被子一起打横抱起,放到衣帽间,帮她衣服。
莫云杉软软地瘫在殷如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殷如离嗔道:“年纪长了,心一点不长。知道自己抵抗力差,还要在我旁边睡一晚上,现在开心了?”
莫云杉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看,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对吧?”
殷如离盯着莫云杉看了半晌,淡淡道:“我没办法轻易原谅你,不过如果你真心诚意想耗在我身上,病好之后跟我去领证。”
“你说什么?!”莫云杉霎时整个人跳起来。
但因为烧得太厉害,刚一起来就向前栽了载。
殷如离接住莫云杉,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不会强求,不愿意——”
“愿意!愿意!”莫云杉一下来了精神,“不用等病好,现在去都行。”
殷如离抱着确认的心态郑重道:“你要想清楚,结婚不是儿戏。跟我结婚,你就要放弃你在国外的一切。我不希望你做出以后会后悔的决定。”
莫云杉使劲摇摇头。“别的我都可以不要,有你就够了。我最后悔的决定就是离开你。我不想再离开了,真的。”
殷如离默了几秒,道:“就算跟你领了证,我可能做不到像大学那样跟你相处,如果我们成为一对怨偶,会连美好的回忆都丢了。”
莫云杉倚在殷如离身上,声音里带着病弱的虚浮,语气却十分坚定:“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保持纯洁的肉.体关系。我们共同进步,不会成为怨偶的。”
殷如离哑然失笑,她的小仙女真的成熟了很多,从心理到身体。
两人就这么静立了一会儿。
殷如离开口道:“那现在可以自己走着下楼了?我可没力气把你抱上车。”
莫云杉点点头,“我可以。”
从殷如离怀里退开的时候,略带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道:“你留点力气做别的。”
殷如离笑了笑,向莫云杉伸出手。
“走吧。”
莫云杉眼露讶然,道:“去结婚?结婚要拍结婚照吧,我得好好收拾一下。”
殷如离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语气无奈:“去医院!”
“哦。”莫云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殷如离搀着莫云杉,走出这个有过许多共同回忆的房子。
再回来的时候,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
十年,太久了。
十年的怨与恨都没能盖住那份爱。
偶尔妥协一次又何妨呢?
自从女儿的心结解开,苏阮就将办婚礼的事提上了日程。
到时候正好将女儿介绍给所有人认识,要大家看看她的小公主有多可爱。省得总有些烦人精在背后造谣诋毁。
夜晚,吊顶水晶灯发出璀璨的光。
纪翎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婚礼策划,向后退了退,跟妈妈商量道:“我还小,不着急结婚。”
苏阮面上笑得和蔼,道:“你不急,莫莫宝贝也会急,是不是?”说着话,目光就转向了莫璟羽。
莫璟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拿起一本婚纱照摄影集,坐下,默默翻起来。
纪翎眨眨眼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又道:“那妈妈一个人决定就好,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苏阮笑着摇摇头,语重心长:“婚礼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你们两个都要认真对待,以后回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纪翎看了莫璟羽一眼。感觉对方好像还挺期待的。
她只好拿起面前的风格样本,耐着性子翻起来。
莫璟羽的确是很期待的。
她从来没想过和一个人步入婚姻殿堂是怎样一种情形。
如果这个人是小老虎的话,她大概会在婚礼前一个月都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坐在这里,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个小时。
纪翎倒在沙发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她嘟囔道:“离婚礼还有好几个月呢,以后再看好不?”
苏阮见女儿实在是对这些事没兴趣,让步道:“那妈妈先筛完第一轮再叫你一起看。”
纪翎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眼神也亮了好几度。抓住莫璟羽的手说道:“太好了,我们回屋吧。”
苏阮白了女儿一眼,“我同意你偷懒,没答应莫莫宝贝可以跟你一起偷懒。”
纪翎用央求的目光盯着苏阮,嗓子里发出奶唧唧的声音:“妈妈,莫璟羽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阮给纪翎指了指挂钟上的时间,道:“现在才九点。”
纪翎的腮帮子里鼓了团气,又很快瘪下去,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靠在莫璟羽肩头,跟她看同一本影集。
苏阮顿时觉得有些心酸,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经历女儿“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痛楚。
莫璟羽给纪翎指了指手里的摄影作品。“我挺喜欢这种风格的。”
纪翎敷衍道:“你喜欢就好。”
莫璟羽扭头,将唇凑到纪翎耳边道:“还没结婚,你就已经对我不耐烦了?”
感觉到耳朵上的异样,纪翎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反过去将唇对到莫璟羽耳朵上,用气声嗔道:“是你一直在浪费晚上的时间!”
莫璟羽怔了怔,在大脑中迅速分析了一遍这句话的意思。
应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得到了纪翎的暗示,莫璟羽立刻放下手中的影集,对苏阮这个准婆婆说道:“伯母,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要不我明天再陪您看?”
苏阮满面悲怆,无力地挥挥手。“都走吧,都走吧,留我这样一个可怜的母亲独自操心就够了。”
纪翎丝毫不为所动,将莫璟羽从沙发上拽起来,嘴里还要揭穿道:“妈妈明明很喜欢操心这种事,反正最后都要听你的。”
“……”
这话说的是不假。
苏阮对这种有仪式感的事,有近乎偏执的控制欲。
看到伯母委屈又幽怨的表情,莫璟羽忍住嘴角笑意,跟她道了声晚安。
一回到房间,莫璟羽便揽住纪翎的腰,调笑道:“你就那么着急跟我共度良宵?”
“当然着急了。”纪翎皱了皱眉,很是不满,“你答应了要给我当模特,还不快一点,惹人心急。”
当模特?
莫璟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