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璟羽下唇被咬的地方颜色较其他地方要深一些,仔细一看便能看出异样。
苏阮:“我看着像是咬的?”
纪翎听到这话,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捂住嘴猛咳了几声。
苏阮的注意力被女儿吸引过去,关心道:“是不是感冒了?”
纪翎摇摇头,“不小心呛了一下,没事。”
苏阮又转回来,继续等莫璟羽的回答。
莫璟羽面不改色道:“吃早饭的时候咬到了。”
苏阮不疑有他。“怎么把嘴咬成这个样子。下回小心点,别吃急了。”
莫璟羽道:“嗯,谢谢伯母。”
早饭时候咬的?不能吧。
纪翰轩嘴巴张成“O”字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怪不得刚才姐姐那么生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看不出来,两个人这么狂野。他以后可得小心点。
纪谨仁拿起筷子之前,问儿子道:“上回让你交的报告,什么时候给我?”
纪翰轩:“我还是夹点菜蹲到角落里吃吧。”
纪谨仁:“明天再不给我,就自己找地方睡觉去。”
纪翰轩可怜无助地咬了咬筷子头。
苏阮:“家里刚换的筷子,别咬坏了。”
纪翰轩看向纪翎,嘴角向下撇了撇,“姐~”
“这么大的男孩子,装什么可爱。”纪翎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用两只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给了点关爱。
纪翰轩立刻喜笑颜开,夹了一个鸡翅,正要放进姐姐的盘子里,就看到姐姐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敢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给我夹菜试试!”
纪翰轩绕了个圈,将筷子上的鸡腿送进自己嘴里。
苏阮冲莫璟羽笑了笑,拿起桌上公筷,伸长胳膊,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莫璟羽盘子里。
满脸慈爱。
似是在说:“苦瓜消炎降火,多吃点。”
莫璟羽回了一个笑,夹起盘子里的苦瓜丝,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不多时,苏阮又冲莫璟羽笑了笑。
莫璟羽头皮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盘子里多了几个胡萝卜片。
莫璟羽两边唇角努力扬起,笑着吃掉。
苏阮心里笑得前仰后合,面上却是一派慈祥。
半晌。
苏阮的筷子挪到凉拌云耳上方,偏头对莫璟羽绽出一个笑。
这是莫璟羽爱吃的。
苏阮夹了一筷子,放到纪谨仁盘子里。
莫璟羽一分无奈之余,还有九分的感动。虽然伯母喜欢恶作剧了点,但是把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看在眼里,还这样跟她开玩笑,大抵算是把她当成纪家的一份子了。
只是,莫璟羽刚这么想着,终极杀手锏终于来了。
苏阮的筷子伸向了那盘莫璟羽最害怕的香菜牛肉卷。
嫩滑的牛肉薄片搭配脆爽的香菜,放在铁板上滚一圈,恰好将牛肉的最外层烤至变色,撒上秘制调料,便是对味蕾的极致爱.抚。
好在,苏阮没有放进莫璟羽的盘子,而是送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不忘做一个品尝到人间美味的幸福表情。
莫璟羽的心咯噔一下。
不出所料,苏阮自己吃过,就又给莫璟羽送过来。结合方才的行为,似乎是在表达:“我自己觉得很好吃,所以我这可不是故意在害你。”
莫璟羽忍不住想笑,小老虎和纪伯母真真是亲母女。
对面纪翎看不下去,对苏阮道:“妈妈,莫璟羽都被咬嘴了,你就别欺负她了。”
苏阮捕捉到关键词,问道:“被咬嘴?”
纪翎眨了两下眼,“你听错了,是嘴被咬了,被她自己咬了。”
苏阮狐疑地看了看莫璟羽的嘴。
纪谨仁的目光倒是没好直接往莫璟羽嘴上落,只看了眼女儿,眼里隐隐含着心痛。
纪翰轩心里有点嘚瑟。
爸爸妈妈也太不敏锐了,他可是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莫璟羽冲苏阮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夹起盘子里的香菜牛肉卷,细细品尝。
脸上做出一个“美味”的表情,还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
纪翰轩实在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起来。这么多年,被欺负的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现在终于有一个倒霉盟友了,真是令人高兴。
不过一秒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纪翰轩十分真实地感觉到旁边有两道冰箭朝他飞过来。抬眼一看,姐姐正直勾勾盯着他,像个白皮吸血鬼。
纪翰轩用一只手挡在脸侧,默默低头吃饭。
折腾了半天,苏阮也算是身心舒畅,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老公身上。两人相视而笑,有种琴瑟和谐的意境。
莫璟羽见到这幅景象,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转而看向纪翎,冲她眨了下眼睛。
纪翎唇角翘起,偷偷将脚往莫璟羽那个方向送了送,撞到一只拖鞋。
纪翰轩凑过去,紧张到声音颤抖:“姐,那是我的脚。”
“……”
纪翎将脚收回去,当作无事发生。
入夜。
纪翎蹑手蹑脚地在走廊里挪动,密切注意周遭环境变化,幸而顺利抵达莫璟羽房门口,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她刚要开门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
纪翎和妈妈视线相接。
……
苏阮先开口道:“我来给莫莫宝贝送嘴上涂的药膏,既然你来了,你就帮她涂一涂。”
纪翎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妈妈补充道:“用手涂,药膏有毒。”
“……”
纪翎羞赧道:“妈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苏阮痛心地摇摇头,“再也不是妈妈的傻白甜了。”
说罢,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纪翎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同手同脚地走进莫璟羽的卧室,嗔道:“都怪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妈妈在你屋里。”
莫璟羽脾气很好地解释道:“伯母也是刚进来没多久,我没来得及。”
纪翎此番倒没跟莫璟羽多计较,心疼地看了眼她嘴上的结痂。“疼不疼呀?”
“疼。”莫璟羽面上满是脆弱之色,“你亲一口就不疼了。”
纪翎拿起桌上的药膏。“还是涂药吧。”
莫璟羽没有由着纪翎。
迅速揽住她的腰,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诱惑道:“涂了药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就没机会,我今天不想亲你。”纪翎轻哼一声,“我要禁欲。”
莫璟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纪翎皱起眉头,“你笑什么?是不是在嘲笑我?”
莫璟羽摇摇头,“只是觉得从你嘴里说出‘禁欲’两个字……很可爱。”
纪翎恼道:“我才没跟你开玩笑,都怪你每天引诱我。我爸爸妈妈肯定觉得我没出息了。”
莫璟羽:“那你想要出息还是想要我?”
“哪有什么可比性。”纪翎斩钉截铁,“当然是出息。”
莫璟羽将纪翎转了个方向,推着她的肩膀一路往前走。
开门,推出去。
三秒后。
门又打开。
莫璟羽拿回纪翎手里的药膏,再次关门,还上了锁。
???
纪翎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那就从今晚开始好了。
莫璟羽一定会为刚才的行为后悔得捶胸顿足。
诚然……
半个小时后。
纪翎从床上翻起来,没出息地去挠了莫璟羽的门。
空旷而没有生气的屋子里。
一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很快,邮件内容完成。
高冉指尖轻点鼠标,发送。
高冉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笼了雾气的夜色。
远处,霓虹灯闪耀。
在这个不夜城里,有多少人,白天与夜晚是两副面孔呢?
高冉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褪了色的方巾,这是当年纪翎用来给她包扎伤口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记得纪翎明明自己很害怕,却还是担忧地看着她蹭破的手肘,帮她包扎的画面。
其实哪怕当初被杀死,她也无所谓的。
反正没有爸爸妈妈,活着死了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个小小的温暖身影,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丝牵绊。
如今,还能有机会重新站到那个女孩面前,都要感谢养父当年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
高冉倚在透明的窗上,放眼望下去,外面黑压压一片。
她丝毫不惧这样的高度,喃喃道:“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只有我才懂你经历过的痛苦,只有我能治愈你,我很快就去见你。很快。”
世纪大厦,主席办公室。
李特助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整理好领带,敲门走进去。
“老板,摩通基金的高代表想见您。您是否有这个意愿?”
纪谨仁:“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李特助:“三点半有龙湖天城并购案高层会议,六点要出席保护濒危动物慈善晚宴,九点出发去机场。”
纪谨仁:“帮我约高代表三点半到天景阁喝茶,你替我去开会。”
“好的。”李特助颔首,干净利落地出门。
天景阁,三面环湖,初冬时节,已是寒意刺骨。
雅阁里面,却是温度宜人。
纪谨仁准时赴约。
在木椅上坐了20分钟,才传来一阵规律的,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拄红木拐杖,着深棕色呢子长大衣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纪谨仁礼貌起身。“高代表,好久不见。”
高邱眼角笑出两道皱纹,笑意却未达眼底。“的确是很久不见,纪总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意气风发。”
纪谨仁脸上没有笑意,只淡淡道:“而高代表现在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豺狼了。”
高邱似乎并不在意纪谨仁这样的态度,笑呵呵地做了个手势。“老朋友别站着了,咱们坐下来慢慢叙旧。”
摩通基金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资本,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这家投行占股的巨头企业。
接受国外的资本渗入,便会受很多牵制,所以纪谨仁很少和这些投行的代表打交道。
高邱,没想到时隔多年,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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