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从浴室出来,拿了换下来的衣服去阳台洗。
ben衔着香烟,困惑的问,“老大,你的衣服沾了很多血,也破了,直接丢垃圾篓就是,还有什么好洗的?”
周易把衣服放盆里,淡声说,“这是我妻子给我买的,脏了洗洗,破了就缝。”
ben愣了下,粗厚的手掌抓起一把金发往脑后扒,露出深刻野性的眉骨,他笑,“真是感人。”
话落,ben大步走到阳台,往玻璃门上一靠,双手抱胸,“老大,你的身手退步了。”
周易受伤的那只手垂在右侧,左手搓衣服,不断有血水往水池里流淌。
对于下属的这个说法,他不置可否。
ben说笑着,嘴边的烟抖了抖,“换作还在佣兵团的时候,今天那个小白脸连你的衣角都不会碰到。”
“哈哈,我想你当时一定是分心了,你在想你温室里的妻子,担心他烧开水会不会烫到手,吃面包抹没抹果酱,洗澡有没有滑倒,睡觉记不记得关窗户……”
周易停下搓洗衣服的动作,侧过脸时表情冷冽。
ben识趣的止住话头,举起手后退几步,干笑几声,“上帝不喜欢冲动残暴的孩子,老大,冷静点。”
周易冷冷的说,“本,下不为例。”
“ok。”ben抽了几口烟,说起正事,“那个小白脸是纳德维最看重的义子,这几年他一番谋略,雇凶买老大你的命不成功,就亲自找过来,带了倾家荡产从科研所弄的药剂,必要你死。”
“要不是我在酒吧猎艳的时候碰巧发现他的行踪,及时通知老大你,顺利将他拦杀,他肯定要抓了你妻子威胁你,那局势就很差劲了。”
周易身上被一股可怖的杀气笼罩。
“我想来想去,十分不解,小白脸以前很崇拜你,还想你教他中国功夫,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ben盯着水池边的男人,“老大,纳德维那个老家伙的死是你干的吧。”
阳台的氛围猝然一变。
周易身蔓延出死寂的沉默,捏着盆的手加力,指骨突起泛白。
事情过去三年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知道真相之前,周易怎么也不会想到,纳德维会跟那个实验基地扯上关系,更是背后的投资者。
纳德维想死后再生,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无限寿命,养着苏沫跟那群研究员,支持他们进行灭绝人性的一起起人体实验,包括他的爱人。
用的是他在战场厮杀,用生命拼来的佣金。
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周易的眼底翻出浓重的血色,呼吸不受控制地粗沉起来,他在彻底失控前,用力抠了下右臂的伤。
借着那股剧痛让自己内心的暴戾有所缓解。
“我们都知道老大你重情重义,就因为老家伙在你流落街头的时候,让你加入佣兵团,给你一个睡觉的地方,所以你为他卖命,把他当回事,当初你退团回国,还跟他谈判,将手里的所有佣金都给了他,那样一笔庞大的数目,都能收买魔鬼。”
ben嗅到周身上的血腥味,甚至混杂了几分扭曲的仇恨,他倒抽凉气,夹着烟的手一晃,一撮烟灰掉到了地上,“我想不通,纳德维是做了什么……”
“扣扣”
外面突有敲门声。
ben迅速吐掉嘴里的烟头,捞起沙发上的枪。
周易关掉水龙头,示意他靠近门口。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这回是富有规律的扣动。
“扣——扣扣——扣——扣扣扣——”
ben脸上的表情从谨慎变得怪异,这是某种暗号,来的是熟人?
在他的印象里,他没跟谁交代过那类暗号。
所以……
ben转头看向阳台的老大,正要眼神询问,就见他猛地回神,丢掉手里的湿衣服阔步去开门,高大的身形看起来有些许慌张无措,像个做错了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子。
这一幕显得太过突兀,让人不敢置信。
“……”
**。
ben想,他大概知道来人是谁了。
门一打开,周易就下意识绷紧浑身肌肉,屏息看门口的男人。
“你怎么……”
“受伤了?”
王于漾跟他同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周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男人懒洋洋的来一句,“这就是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外面洗澡的原因?”
“洗澡?”
周易愕然一秒,神情森冷的回头,“本,你动我手机了?”
ben一个佣兵团新任头目,愣是站在一个安的,有利于避开袭击的距离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写满坦诚,“我确实接了一通电话。”
“说的也是实情,那会老大你是在洗澡。”
周易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手机,他的视线四处搜寻。
ben伸手一指,“那儿。”
周易走两步返回门口,弯下腰背凑在男人耳边说,“我去拿手机。”
缩手缩脚的,怕。
王于漾拇指一滑,按掉手电筒,笑了下,“拿啊。”
周易更怕了,他握住男人的手,包在布满茧子的掌心里,轻轻捏了捏,喉咙里溢出低哄,“你先进来,外面黑。”
王于漾由着把他自己拉进屋里。
周易拿到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没电了吧。”ben还站在那处,没有靠近的打算,“我接电话的时候,你手机的电量就红了。”
周易皱紧眉头看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想起来,”ben耸肩摊手,“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周易的额角青筋直蹦。
ben笑着点燃一根烟,“上帝可以为我做证。”
“老大你洗完澡出来到刚才,不也没想起你的手机……”
后面没说完的话,在一击眼刀下吞入腹中。
周易把手机揣口袋里,牵动到伤口也顾不上了,他小心观察媳妇的脸色,“我受伤的时候就在本的住处附近,加上你现在受不了较重的血腥气,所以我干脆来他这儿,让他帮我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换掉血衣服。”
“主要是别人的血,我只有小臂一处伤。”
“没及时发现手机关机是我不对,我让你担心了……”
王于漾听完没看他,而是迎上一道多次打量过来的直白视线。
是个十分貌美的年轻男人,既轻佻,又显得深情。
年纪似乎比小易要大一点。
称小易老大。
王于漾根据已知的信息,在脑子里核对身份,“佣兵团的?你的旧下属?”
周易忙回应,“嗯,顶级催眠师,我跟你提过。”
王于漾说,“这样。”
ben这边已经收回了视线,一两秒的对视打破了他的观点,这个人的确是花朵,比照片上的还要令人惊艳,但他并非生长在温室里。
外形纤瘦修长,苍白病态,乍一看很美很弱,却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威压,暗流,都在瞬息间爆发而出,势不可挡地冲向他。
又在转瞬后尽数收敛,风平浪静,温和的像三月的风,利刃藏在了里面。
情绪能控制到这个地步,ben膛目结舌,也感到释然,周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leader,温室里的花朵收服不了他。
只有强者才会吸引到他,把他占为己有。
ben准备向周的配偶做个自我介绍,没想到对方转过身,给了他一个扎着马尾的漂亮后脑勺。
“……”对我有敌意?
ben隔着烟雾看周跟自己的爱人说话,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姿态,不禁惊诧着摇头。
上帝给了人们爱的权力,却不一定能分配给每个人一个美好而合适的伴侣。
因为上帝太忙了,并不能照顾到所有人。
被照顾的,会被幸福围绕。
被遗漏的,只能当个羡慕者,祝福者,用中国的话说,就是自求多福。
不知怎么,ben的眼前浮现一件往事。
三年前他来中国,人生地不熟,语言沟通有障碍,他结识了一个老实人,教他中文,给他做中国美食。
最后老实人跑了,把他抛弃了。
啧。
ben的思绪回笼,冲快走到门口的人喊,“老大,你的衣服不要了?”
周易见男人扫一眼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他头皮一紧,“原来的那身脏了。”
“你等我一下。”
周易找了袋子去阳台,用最快的速度把湿衣服塞进去,拎着回到男人面前,“走吧。”
王于漾没说什么。
周易一颗心往嗓子眼提,“你怎么过来的?”
王于漾说,“杰尼开的车。”
周易说,“明天请他吃饭。”
后面又传来ben的喊声,“老大。”
周易太阳穴一跳,又干什么?
ben说,“你的枪忘拿了。”
周易察觉身旁男人的气息变了,他的后心冒冷汗,不知所措。
王于漾蹙眉不语。
周易的喉头干涩的滚了滚,“老婆……”
王于漾抬手,“好了,小易,有什么话回去说。”
ben拿了2f过来。
周易伸手去接,左边过来一只细白柔软的手,拿走了2f。
王于漾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抖开,慢条斯理的擦起2f,眼皮垂着,看不清眼里的东西。
气氛很微妙。
周易看男人把2f擦了一遍又一遍,心里蹦出一个猜测,难道是在擦掉本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是……
周易的眉头一跳,愣愣望着男人,吃醋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如雷。
王于漾把2f放进他的裤兜里,“小易,枪是你的命,以后不要随便乱丢。”
周易嘶哑着说,“知道了。”
“枪不是我的命,你才是。”他又说。
作者有话要说:就到这里啦,祝小可爱们都好,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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