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润一家子有个习惯,就是每隔三天的夜晚都要围在一起泡一次脚,盆架上有一口特别大的铁盆。
那铁盆是马大润爹娘成亲的时候制办的,一用就用了快三十年,那铁盆还肩负着给马翠花和马狗蛋泡澡的重任。
而今家里多了个小姑娘,这个习惯就被打破了,脚还是要泡的,不过因为牛小蕊的存在,马大润和其他三兄弟拿着铁盆到院里去泡,将屋子留给牛小蕊和马翠花。
马大润去镇上买了个小木盆回来,专门用来给牛小蕊和马翠花泡脚。
马翠花将自己的黑黄小脚丫子和蕊白衣的白玉小脚放进一个盆里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她瞅着蕊白衣那双白白嫩嫩的小脚怎么也挪不开眼。
她脚趾头往里蜷,一下子又自卑又羡慕的。
“小蕊姐姐,你的脚好白,好好看……”马翠花吞着口水,眼冒绿光。
准备进屋给两个人送热水的马大润正好听到这话,喉咙瞬间就痒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提着水壶进去。
“三哥哥!”马翠花喊他。
马大润“嗯”了一声,将热水壶提过去,视线触及盆中那双与他家妹儿黑黑黄黄小脚板形成鲜明对比的粉嫩玉白小脚时,神经一下子有些麻。
分明牛小蕊的年龄比马翠花大了不少,可两双脚同时泡在水里,乍一看,根本分不清那两双脚的主人究竟谁更年长一些。
牛小蕊的玉足就像个小女娃娃的脚,指甲片晶莹剔透,是饱满的粉红色,覆盖在十颗脚趾头上,两只脚小小的,白白的,让人很想……
啃一口。
马大润没敢多看,放下壶红着耳朵就出去了。
只不过这晚上,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双泡在水里的玉足。
二楼的小木床被马大润垫得很厚实,又因为白日里蕊白衣跟着马大润一起干了点活,一沾上枕头就困得不行,踏实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却听见吊在楼板下面的楼梯在“咯吱咯吱”响。
蕊白衣皱了一下眉头,没醒过来。
直到她感觉到她的袜子被人脱了,产生了一些很奇怪的触感,袜子又被穿上,那人弄到她的脸上。
睁开眼前,是马大润。
“你……”她抵住马大润的肩膀。
马大润的确就是来……偷亲的。
想亲一会儿就离开,猥琐就猥琐吧,反正牛小蕊早晚都是他的人,他不过就是……提前来行使权力。
那蹩脚的楼梯太吵了,他其实想爬窗户进来,但二楼只有唯一的一个通风口,没有窗户,那通风口口子小,根本拱不进他的大身板。
他也想过跳上房梁揭瓦,可是这样做的动静怕只会更大,他是个读书人,又不是话本里会轻功的采花贼。
再说了,牛小蕊是他的媳妇儿,他何必偷偷摸摸成那个样子,明目张胆一点又何妨。
蕊白衣推开他的大脸,手撑着床坐起来,她往后退了退,马大润却继续贴过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咬到她下巴上。
“……”蕊白衣不敢动了,用手抵住他的肩膀,马大润却在这当儿含住她的耳垂,她面色一红,没了办法,只能压低了声音说:“会吵着下面的人。”
马大润却是没停下来,说了一句“我好中意你”,动作愈发大了起来。
蕊白衣无奈,只能手摸到马大润的胳膊上,重重掐了他一道。
马大润“嘶”了一声,面红耳赤地停下动作,他窘迫尴尬了一阵,低着声说:“我……就是忍不住。”
手摸在后颈,垂着头,看着像个犯了错误的大男孩。
蕊白衣看着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扯到胸口的位置。
马大润在小木床边跪了下来,隔着被子抱住她的腿,下颌磕上去,浅着声,“我想……娶你。”
“今晚就想!”
蕊白衣:“……”
她还未说什么,马大润又在那说:“可是不行,你得给你奶奶守孝。”
蕊白衣准备脱口的“等明天吧”落回嗓眼里,回出来的话变成了一声“嗯”。
马大润紧接着就问她:“按照你家那边的规矩,要守孝多久?”
一丝乱发掉到了他额前,蕊白衣看着想笑,嫌弃地将那丝乱发给他捋到他阔耳后面,回道:“我不记得了。”
她的手刚要离开,被马大润攥住,马大润说:“那就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就是我们村里给老人家守孝,要守三个月。”
蕊白衣看着他,止不住弯了一下唇:“行啊。”
“媳妇,让、让我再亲一口,亲一口我就回去睡了!”马大润这一次不要什么脸皮了,也不顾自己红得不成样子的耳朵,他就是觉得兴奋,很兴奋。
再过三个月,他就可以看见牛小蕊穿着红嫁衣的模样,而且他会把穿着红嫁衣的她抱上炕,然后……
蕊白衣这一次没再拒绝,不然可能会闹出更大的动静,她勾住马大润的脖子。
一楼的马翠花顶着两根乱毛从被窝里爬出来,眯着眼睛爬下床,准备去茅房嘘嘘,听见二楼好像在动。
她仰头望了一下,走到梯子处,想要爬上去瞅瞅怎么回事儿,手刚攥到梯子竖条上,看见一双大脚正往下踩。
她“哎?”了一声,往后退。
背着身往下爬的马大润不知道楼下已经站了个人,等他踩完最后一截梯子,一扭头,瞧见马翠花那双探究的小眼睛。
马大润:“……”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马翠花张口,没控制音量,“三哥哥,你干什么呢?”
马大润赶紧捂上她的嘴,“你小声点儿,别把其他人吵醒了。”
马翠花眨眨眼睛,小鸡啄米点头。
马大润这才松开她的嘴。
马翠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这回她凑过来一些,小脸挂上神秘兮兮的小表情,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问:“三哥哥,你是去找小蕊姐姐的?”
马大润:“……”
“没。”
“那你……”
“楼上有耗子,哥哥我是去打耗子。”马大润随便扯了个理由,佯做打了个哈欠,“大晚上不睡觉,瞎晃悠什么,快睡觉去,三哥哥我打完耗子要去睡了。”
“啊,我要嘘嘘!”马翠花瞪着大眼睛,她想到这事儿,立马抓住马大润的衣角:“三哥哥陪我去。”
马打润:“……”
“自己去。”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马翠花嘟腮帮子,“我怕黑!”
“……”
本来准备回炕上回味一下方才与小美蕊那场透着“偷.情”意味的亲亲的马大润,赴上了陪自家妹子去上茅厕的光辉道路。
杵茅厕门口被冷风一吹,什么也回味不起来了。
…
这日一大早上,马大润卷了一大捆他用一晚上画出来的“意识流”画作去镇上卖。
去之前爬去二楼亲了一会儿蕊白衣的小嘴才舍得走,因为卖画不比卖韭菜,去一趟可能要天黑才能回来。
他准备用卖画得的钱给牛小蕊买些姑娘家爱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几绸布,拿给叫村里手艺好的芳大娘给她做几件漂亮衣裳,还得给牛小蕊打一只可以用来洗身子的大木桶。
马翠花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跟马狗蛋挤那口大铁盆,这大木桶打来,到时候马翠花可以和牛小蕊一起用。
还有就是,这一次怎么也得给牛小蕊带一只土鸡回来炖汤喝。
蕊白衣起床时,马大润不在,马铁柱去放牛了,马富贵去了镇上卖韭菜,她便让马翠花和马狗蛋把家里的脏衣裳都拢到一起,准备去河边洗衣裳。
马狗蛋双手举着装了脏衣裳的盆,马翠花抄着捣衣杵,两个人跟在蕊白衣后面,步伐整齐划一地往村里那条河走。
洗个衣裳都颇有阵仗,蕊白衣那行走的婀娜身段和冰清气质,还有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一路上引来不少注目。
因为这个,马翠花和马狗蛋还怪不好意思的,不过那胸脯越挺越高,觉得很骄傲。
他们三哥哥要娶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做媳妇,这是一件无比牛逼的事情。
河边有不少洗衣裳的村妇,还有一些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蕊白衣洗衣裳的时候,一双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夹杂了羡慕嫉妒等各种情绪,她却没觉得不自在,自己洗自己的,时不时跟马翠花说上几句话。
马翠花很认真地问她:“小蕊姐姐,二楼有耗子吗?”
蕊白衣“啊?”了一声,“没有吧。”
“那为什么我三哥哥经常大半夜爬去二楼给你捉耗子?”
蕊白衣:“……”
马狗蛋做不来洗衣裳这种活,找了颗大树爬上去掏鸟窝,准备等漂亮三嫂子洗完了再回来给她抱衣裳。
蕊白衣以前没洗过衣裳,她完全是照着周围的村妇学,学得有模有样,也不显得笨拙,旁人是瞧不出来她是头一次干这种活的。
只不过速度是没法快的,她速度很慢,而且也想把衣裳洗干净些,快要到大中午了才洗完那两盆衣裳。
过程中马翠花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就说她先回去煮饭,等三个哥哥回来了好有饭吃,问蕊白衣一个人可不可以,蕊白衣自然说可以,马翠花便先回了家。
马狗蛋掏完鸟窝就被两个胖男娃勾搭着一起下河撸水去了,一会儿就从蕊白衣洗衣裳的这片地方游到上游去。
渐渐的,河边就只剩下蕊白衣一个人,以及她身后已经洗好的两大盆衣裳,她将最后一件衣裳拧干,落进盆里。
她握着捣衣杵站起来,准备一手抱一个盆回去,不用等马狗蛋回来帮她抱,可忽听“嘭当”一声,什么东西踢了过来。
她的两只盆就这么被踢翻了,辛辛苦苦洗好的衣裳散到地上,沾了一地的泥。
蕊白衣侧身,是两个同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女。
马秀梅一脚踩进盆里,将翻掉的盆给踩正了,“啧”了一声,看向蕊白衣,“你就是牛小蕊?”
蕊白衣没说话。
马秀梅旁边的马秀兰抱起手臂,神色傲慢,眼睛里含了深深的嫉妒,“哑巴?”
蕊白衣依旧没说话,就平静地看着她们,脸上没什么情绪,只不过一双漂亮的水眸浮了冷意。
“知道我是谁吗?”马秀兰指指自己,“我,马大润的初恋!”
蕊白衣:“……”
马秀梅瞪了蕊白衣一大眼,说道:“要不是你,马大润娶的那个人就是我姐姐!你这个狐狸精,打哪来给我滚回哪去!”
牛小蕊没出现前,她们姐妹俩是村里最秀丽的两枝花,村里的男人们都想娶她们两个其中之一,可是牛小蕊来了后,男人们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了。
她们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只有牛小蕊离开,她们才能重获昔日的瞩目。
“我先回去了,你们把衣裳洗干净后,送到马大润家。”
蕊白衣淡淡说完这句,朝前走。
马秀梅:“……”
马秀兰:“……”
马秀梅:“你说啥?”
蕊白衣没理她,继续往前走,娇小的背影与她冰冷的声音极不相配。
“站住!”马秀梅伸手想揪住蕊白衣的头发,蕊白衣斜了一下身子,手里的捣衣杵就打到马秀梅的骨头上,只听“咔嚓”一声。
马秀兰瞪大眼睛,“你——”
蕊白衣抬脚往马秀梅膝盖上一踢,马秀梅就这么扑咚一声被踢跪在了地上,她的头发被蕊白衣扯住,往上一拉,像寒冰一样的嗓音发出来,“这回听懂了吗?”
准备跑过去的马秀兰惊在原地,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娇滴滴,根本就是一个凶残人物,像披着兔子皮的母老虎露出尊容。
“你、你放开她!”马秀兰心口有些抖。
蕊白衣没放,膝盖往下压了几分,只听马秀梅的骨头又“咔嚓”一声,她整个人脸色变得惨白,明显被吓傻了。
马秀兰见状赶紧说:“好好好!洗洗洗,我们、我们一定给你洗干净了送回去!刚才是我们不对!”
蕊白衣这才松开马秀梅,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定定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蕊白衣朝那人走过去。
马大润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就……刚刚。”
他一回家就听马翠花说牛小蕊收了他们的脏衣裳拿来洗,他感动得不行,立马放下从镇上买回来的大包小包就赶过来,准备将贤惠娇媳妇儿接回去,谁知竟让他亲眼目睹了娇媳妇不带一丝温柔地……打人的一幕。
原来软软的小白兔,也是会打人的哦。
呃……嗯……她冷凶冷凶的模样,也……很美,美呆了。
“我们回去吧,我饿了。”蕊白衣走过去,将手挽进马大润胳膊里,一点儿也不在乎马大润是否观看了她虐渣渣的全过程。
她是真的饿了,洗了一大早上的衣裳。
“……哦。”马大润点点头,看了眼牛小蕊挽过来的手,心尖儿颤。
他呆滞了一阵,抬手搂上蕊白衣的小细腰,一起往家的方向走,搂了一会儿,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他手换了个地儿,从蕊白衣的腰搂到她的肩上。
“以后这种活你别干了,你这双手这么嫩,怎么可以拿来搓衣服。”马大润捂了捂狂跳的小心脏,在蕊白衣小脸上亲了一口。
蕊白衣道:“那该拿来做什么?”
“拿来……”
蕊白衣:“打人吗?”
“……”马大润:“不不不,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