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钧一路吹着口哨开车，张艾嘉心中又是郁闷又是好笑，想不到打定主意在录音间蛰伏的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要加入电影公司。
张艾嘉悄悄地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王梓钧，心想：这真是个怪人。听他口中所说，似乎自己未来的工作没有确认，签约的期限没有确认，这算什么约？
若是为了培养自己，自己只签约两三年，学到东西就离开王氏的话，王氏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点赚头都没有？
而对自己来说，这份约只有好处，还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就跟天上掉馅饼砸在她头上没什么两样。
张艾嘉越想越不对，可是现在拒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像是逛商场的时候，稀里糊涂地被售货员说服，答应买下某件自己不想买的商品，也要硬着头皮付钱一样。
难道，他真的对我有意思？张艾嘉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王梓钧的目的，最后只有这个理由稍微有点说服力。
若是王梓钧这样财富才貌俱全的青年追求她，张艾嘉倒没有什么恶感。只是好像这个家伙似乎和不少女人纠缠不清，台湾的媒体还好些，香港的媒体报道中，王梓钧已经和林清霞、赵雅芝等不少女人有绯闻，甚至连法国都有。
想到这里，张艾嘉忍不住挪了挪身体，尽量离王梓钧远一些。
“我说，我没那么可怕吧？”王梓钧从后视镜里看到张艾嘉的动作，忍不住苦笑道。
张艾嘉道：“那可说不定。”笑了笑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有。”王梓钧点头道。
“几个？”张艾嘉下意识的问。
“两个。”王梓钧反问道，“怎么，你也有兴趣？”
“你还真是……”张艾嘉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来形容这个花心的家伙，只得说道，“你还真是诚实。”
王梓钧笑道：“诚实是做人的美德，再说，我也没必要骗你。”
张艾嘉问：“你就不怕我透露给媒体？”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王梓钧笑道，“再说，你透露出去有人信吗？反正大家都在猜测，最大加两条花边新闻。”
王梓钧的如实相告，话里还有一层潜意思是：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这让张艾嘉放心下来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一点失落。
“她们是谁？”张艾嘉问。
王梓钧说：“抱歉，为她们着想，我不能说出来。”
张艾嘉心中讽刺道：脚踩两只船都能做得出来，居然还说为那两个女人着想。不过，这个家伙倒是光明磊落，就算是小人，也是个真小人。
“对了，那个《喜洋洋与灰太狼》真的是你的作品？”张艾嘉问。
王梓钧说：“算是吧。大致的剧情和人物设定是我做的，一些台词也是我添加的。其他的细节由集体完成。”
张艾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啊，对了，你还是个作家，我忘了。”
王梓钧道：“听说你还会玩音乐？做过几年音乐节目主持人。”
张艾嘉道：“跟你比起来，我可说不上会。算是少女时代的梦想，想做一个歌唱家。”
“那现在呢？做实力派演员？”王梓钧问。
张艾嘉说：“不，我现在立志做一个大导演。”
“难怪你要进录音室工作。”王梓钧笑道。
若是想做好演员的话，张艾嘉多拍片自然可以磨练自己的演技，而要做导演，则非观赏无数的其他人的电影不可。而且不是娱乐姓的看，而是一边看一边研究其导演手法、特点和风格。
王梓钧道：“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张艾嘉说：“其实我有时候也挺崇拜你的，十八岁就能拍出好的电影。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赋吧。”
王梓钧笑道：“也许吧，谁知道呢。”
张艾嘉笑着说：“说起来，我还是你半个歌迷呢。以前我都只听欧美歌曲的，因为港台歌曲的模仿痕迹太重了，不过唯独你的国语歌我特别喜欢，因为这些歌有自己的灵魂。”
王梓钧巨汗，自己的歌许多都是抄罗大佑的，而这位张艾嘉小姐，似乎和罗大佑有过一段感情。
“张小姐谬赞了。”王梓钧道。
“我说的是真的。还有那首《you_are_beautiful》，就算是放在欧美乐坛，也是杰出的作品。特别是里面的歌词，”张艾嘉突然唱了起来，“‘and_i_dont_think_that_ill_see_her_again,’（我想，我将再也见不到她，但我们共享了永恒的片刻），我想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不甚荣幸。”王梓钧笑道。
和张艾嘉越聊越投入，而且张艾嘉放开心中的警惕后，加上王梓钧本身的亲和力，也把王梓钧当成了可以说话的异姓朋友。这时王梓钧才发现自己完全看错了，张艾嘉可不是像林清霞、林凤娇那种乖乖女。
这位小姐家世良好，父亲是空军飞机师，母亲是台湾有名的美人，外祖父曾任国民党高官，与蒋家关系甚笃。
这样的家庭，自然很重家教，所以小时候管教甚严。可惜一进入青春期，在脱离的父母的掌控之后，张艾嘉就成了个疯丫头。15岁开始，就在美国天主教学校跟人打架，为了出风头，她剪着假小子的短发，还经常穿超短迷你裙。也曾整蛊同学，做个各种恶作剧，那一些女生吓得哇哇大叫。简直就是个令人头疼的小太妹。就连当初从美国辍学回来，都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梦想，纯粹是在呆板的学校里厌烦了，只觉得娱乐圈好玩才一头蹦进来。
“我那个去……”王梓钧觉得眼前一个励志的形象瞬间崩塌。
“哈哈哈，”张艾嘉在说开了以后，就像是百变魔女一般，完全没有了今天下午刚见面时的乖巧羞涩，放肆地大笑道，“没想到我是这样一种人吧，是不是觉得失算了？”
王梓钧无奈地点头道：“有点。”
张艾嘉眨着眼睛问：“你不会是不想签下我了吧？”
“怎么会？”王梓钧道，“我倒是觉得现在的你更加真实，下午那个形象太完美了。”
张艾嘉道：“其实下午那个我，和现在这个我，到底哪个是真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自从今年从香港回台湾，进入录音室后，我就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做个温柔的乖乖女，短发也留成了长发，在把同事们骗到的时候，连自己都被骗了。或许，是随着年龄长大，那种叛逆的青春已经逝去了吧。以前每天老是有无穷的精力，不亦乐乎地做着各种现在看来很傻很无聊的事情，现在下了班回家只想听歌、看书、睡觉。”
“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王梓钧说，“每个人都是有两面姓的。比如我现在在这里和你侃侃而谈，三年前还在街头提刀砍人呢。”
张艾嘉好奇道：“我倒是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说说看。”
王梓钧摇头道：“那种烂事，不提也罢，留着以后慢慢说吧。”
张艾嘉道：“也是个小气鬼。”
王梓钧哈哈一笑：“对了，你说你那些都是装的，那你离开嘉禾到台湾做配音，不会也是觉得做演员不好玩吧？”
张艾嘉说：“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我发现做导演比做演员有趣多了，可以对剧组的任何人呼来喝去，多威风啊。”
王梓钧道：“你就骗我吧，继续编。”
张艾嘉恶狠狠地看了王梓钧一眼，气鼓鼓地说：“告诉你又有什么？喜欢做导演是一方面啊，不过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喜欢上一个男人，跟他表白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居然直接拒绝了，而且还当着其他人的面。真是气死我了。出了这种事，人家哪还有脸呆在香港，所以就回来咯。”
王梓钧一愣，哑然失笑道：“谁呀，这么没眼光？连你这种美女都忍心拒绝。”
“金川啊，人家身边美女多着呢，可不会在乎我。”张艾嘉道。
“金川？”王梓钧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有这么个人来。此人在如今的港台影视界，也算是个一流演员，去年还出演了一部票房不错的《金旋风》，帅得一塌糊涂，喜欢他的女人还真不少。
“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会主动喜欢男人。”王梓钧忍不住大笑道。
张艾嘉挥拳捶了他一下，威胁道：“找打吗？”
“好，我不说了。”王梓钧立即憋着笑容。
张艾嘉鄙视道：“你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居然同时有两个女朋友，看我不揭发你。”
“我投降，我投降！”王梓钧连忙笑着讨饶。
张艾嘉这才作罢，说道：“我看你也是伪装得厉害，琼瑶大姐居然还夸你是个好男人。”
“你也认识陈姐？”王梓钧诧异道。
张艾嘉说：“我可不止拍过一部电影，去年还拍过琼瑶戏《碧云天》呢。”
王梓钧耸耸肩：“那你以后就四处说我坏话吧，说不定我为了封你的口，还会给你涨工资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张艾嘉笑道。
王梓钧还没说话，张艾嘉突然说：“前面往左拐，我家就到了。”
张艾嘉匆匆地整理自己的衣着，又拿出镜子整理头发、面部，很快又变成了乖乖女。
可以想象，张艾嘉父母幼时对她的管教，留下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到了她家门外，张艾嘉非常淑女的推开车门，下车后又温柔地朝王梓钧挥手，带着甜甜的笑容说：“王先生再见，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不用谢！”王梓钧一头瀑布汗，愣是没有从这巨大的反差中调整过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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