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时是真想杀了龙啸天吧?那龙啸天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啊,而且还有官方背景的人物也在场,您行凶未遂,为什么又说,这一刀却是将您给救了呢?”
“本来这话我是带进棺材也不能说的,一为面子,二为承诺,但你与那女人认识,也就没必要瞒你骗你,反正你去问她,她也会说的,”三爷讪笑,四方大脸红的好像酒醉,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和尊严,如果是我先招惹了龙啸天,输得多惨、怎么输得,都算我自找,坐牢还是枪毙,我全认,问题是他平白无故的、仅仅是看我不顺眼,便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才和他开战,虽然后面有人撑腰,但我用的绝对是正当手段,走的是法律程序,是那个老杂种不讲究,耍阴的玩混的将我逼入绝境,不除我不快,这口气你教我怎么吞的下去?我是宁可死,也容不得那个尿了一裤子的老头小觑我,所以我顶着脑袋上的刀刃要站起来,被那女孩砍死我认了,她不砍死我,我就掐死龙啸天!她见我这么执着,就问我原委,我敬她好身手,简单说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她回头就给了龙啸天一记耳光,然后对其他人说,今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再提,在场的任何人,今后不得再找我的麻烦,前提是,我今后也不能再找龙啸天报仇...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龙啸天之所以能将我逼入绝境,倚仗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她在并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就能做到这一点,让黑白两道为她卖命,那得是什么背景啊?”
“可这不是更容易证明她就是三小姐吗?龙啸天是三小姐的合作伙伴,抑或说,是‘猎物’,您缠上姓龙的打官司,亦是给她添乱,这刚好成为她对付您的理由,而且在北天,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女人,只有三小姐符合条件啊,她是潜龙山庄开发得以实施的真正投资人,北天官方理所当然会支持她...”我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暗笑三爷言不由衷,表面服了,可背地里却从没停止过匿名举报龙啸天,最后还拿许恒当枪使,不料被许恒给阴了。
说起来,许恒倒真应该感谢一下东方妈,没有她那一刀,三爷哪能这么容易就上了他的当啊?
我忽然觉得,‘缘’这种东西似乎真的存在,冥冥之中,编织成网,将我们早早的联系在了一起,只是我们迟迟没有察觉到罢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断言那个女孩不是三小姐,”三爷笑道:“政治较量说起来复杂,但剖开了,只看本质那点东西,却也简单的很,无非就是一个‘平衡’,然后每个人都想在维持这种平衡的基础上再打破这种平衡,使自己成为受益者。潜龙山庄的开发,有支持者,必然就有反对者,他们的目的都在于此。我为什么没去争取这个项目?对我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漂白的最佳机会吗?赌一赌的价值还是有的吧?但我不能,因为我身后的人是反对者,他们支持我告倒龙啸天,何尝不是一种政治立场上的反击?为什么关键时刻他们软了怂了,不惜害死我连带着被我害死,也要帮着龙啸天收拾我?显然,是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进来,其强大,足以毁掉他们的政治前途,他们不得不选择妥协,三小姐有这种能量吗?她今天都未必有...”
三小姐确实没有,但苏逐流有...这话我没说,我虽然总是恶意的去揣度三小姐,但内心里却并不愿意她真的就是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我希望是我想的复杂,而不是她真的就那样复杂。
“...而且,仅以龙啸天的人品、威望,是不足以统领,让他们抱成团来对付我的,要知道,那些人多是‘大爷’‘二爷’的旧部,是八十年代就成名立腕的江湖人物,资格老,自视甚高,莫说看不起那些新兴势力,就是彼此之间也称不上和睦,即便与龙啸天有利益关系,肯卖给他面子,也很难相信他们会为了龙啸天而放下身段,联手对付我这个‘后起之秀’,再说,真能将我灭了,利益该如何分配也是个大问题,龙啸天毕竟不是道上人,没有一个德高望重、能服众的老江湖老前辈震场面,这些人是不可能聚到一起的,你觉得三小姐像是那种人吗?”
这一点确实不像,“可昨晚那个女人也不像啊,三小姐今年二十七岁,就算那个女人保养的好,年长她不是一岁两岁,水灵模样摆在那里,怕也‘德高望重’的有限吧?”
“看问题不是这么看的,江湖人,看重的是辈分和实力,你辈分够高,又有实力,别人就肯服你,当然,你也能这么理解——你有实力,我怕你,但我要面子,不能承认我怕你,所以我就承认了你的辈分。”
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她是什么辈分?实力很强吗?”其实我更惊讶的是,东方妈居然是混黑+道的,难怪她总说她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不是她妈妈隐瞒的好,就是她羞于启齿...
“她辈分应该是很高的,”三爷不掩崇拜与羡慕道:“抗战时期,北方曾经出过两位绿林豪杰,一个叫王无天,一个叫朱皇鼎,都是玩刀的高手,据说杀鬼子的时候两人就互闻大名,故而有过一番比试,不分伯仲,后来一个从军,一个经商,双双金盆洗手,但究竟谁才是华北第一刀的争执却从没有停歇过,为此相约一年一战,只有道上资格最老、辈分最高的几位大佬才有幸见证,可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对掐了一辈子,见证的人换了几茬子,也没能分出个高下,再后来有传闻,王无天在特殊时期时期断了一条胳膊,这场比试也就再难分出胜负了,继而不了了之,可两人这段传奇故事,却至今被一些人津津乐道。六七年前,京+津地界上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人,一把刀,杀出了一片天下,有老辈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朱王的刀法,可到底是王无天的,还是朱皇鼎的,却因为两人的时代已经太过久远而分不清楚了,但不管是朱还是王,她这辈分、背景,都可见一斑,否则傻子才信,她一个女人,只凭一己之力,便能在藏龙卧虎的京津地界闯出一番名堂。”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个角色与我有关系,我会怀疑三爷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在给我讲故事...
“你不信?”三爷读懂了我的表情,呵呵笑道:“其实我也不信,可脑袋上挨了这一刀,不信我也信了。”
言外之意,不就是给自己输了找个好看点的台阶吗?我严重鄙视她...
真的假的,有机会问问东方,她还能骗我不成?话说到这里,我已然明了,三爷对白衣女所知有限,惧怕居多,他了解的恐怕还没有我现在了解的多,因此对这个问题也就没了纠结的执念,反而在意起另一件事情,“‘三爷’‘三爷’,您曾经已经做了北天唯一的爷,但‘三爷’这称谓,却一直沿用下来了呢...”
三爷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掩饰,笑道:“小子,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桌上的照片、录音等物未必有用,但我还是装入袋中,用以帮三爷向老墨邀功,口中却道:“那个女人对龙啸天的所作所为并不完全知情,其实也可以证明她帮龙啸天对付您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留情,对吧?可即使如此,您身后的保护伞也只是保持沉默,没有落井下石,在您蛰伏东城后,龙啸天对您的打压力度就明显减弱了许多,这与他不除您而不快的心气似乎不太搭调啊...”
三爷眯起了一双吊眼角的眼睛,“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真正付诸打压行动的这些人,在那个女人开口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将您赶尽杀绝的打算?”
“他们有理由这么做吗?”三爷道:“我可是出尔反尔、不仁不义之徒。”
“如果我是桑英杰,我可能会跟着这种老大有福同享,但一定不会跟着他有难同当。”
三爷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有些执意的问道:“您说您自负于成就,不怕人反,可灭了大爷二爷之后,却仍以‘三爷’自居,应该不是怕背负骂名吧?”
“事情说完了,拿了东西,滚蛋吧,一可在外面,肯定和你还有话说,我就不送你了,再说,也没有老丈人送女婿这一讲。”三爷不理我的疑问,下了逐客令。
我不再问,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就听三爷叹了口气,问道:“小子,你知道一可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骤然一紧,缓缓点头,“现在知道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么多。”
三爷摇头,庞大的身躯依靠在沙发里,故作轻松的笑道:“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知道什么事情不该让一可知道,对不对?”
这话分量很重,我轻轻嗯了一声。
出门时,我仍听三爷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命都没了,至少别再落个骂名,也算我尽了兄弟之义...”
我有些看懂三爷了,这个身躯伟岸的男人,这个乐观开朗的男人,肩上肩负了太多太多足以将他压垮的东西。
他后悔走错了路,却从没后悔坚守那条路上的规矩,因为那是对自己的惩罚,让心里永远的痛,告诫自己,这条路,没有头,走下去,只会伤害更多身边珍惜的人,从而让自己更加的痛...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