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光目圆寂了。”
就在地狱光目消亡的那一刻,远在柳洞寺中的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低声吟道,淡漠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顿时引起了,不远处正不断思考如何夺取圣杯的荒耶宗莲的好奇。
“为什么自己的化身死了,你却很高兴的样子?”
对于自家从者的一个化身的消亡,荒耶宗莲已经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荒耶宗莲发现,自己的从者打从在这次圣杯战争中登场后,就一直在不断地消磨着自身的力量。
无论从此前的谛听神兽,还是如今的地狱光目,都是他想要磨灭的力量,这一点虽然他有着充足的理由,但是荒耶宗莲还是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
“因为她本来就是贫僧滞留红尘万象的根源。”
“她的死亡,或者暂时消失,却让吾之金身没有了束缚,不必在拘束于地狱不空之大愿!”
“最为重要的是,让她消失前的那个对手,正是贫僧所需要的契机,此诚乃天赐之良机,正是上天给予贫僧的最大机缘。”
“超脱的机会,就摆在了贫僧的面前啊!”
仿佛朝圣一般的声音从白衣僧人的口中说出,那种狂热的姿态,让荒耶宗莲顿时皱眉。
在这个结界魔术师眼中,这种狂信徒一样的从者,绝对是最难以把握的工具了,当然,也可能是最容易把握的。
他就像一把双刃剑,在拥有一致的目标前,他就是一个绝佳神队友,但若为了达到他的目标,什么事情,对方都可能做得出来,反水什么的,在荒耶宗莲眼中,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
仔细回想了自己从者之前和自己坦诚布公说出来的事实,荒耶宗莲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同病相怜’的感觉。
荒耶宗莲的从者不是他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地藏王菩萨!
过去无量劫前,有佛名一切智成就如来,住世六万劫——
此佛出家前是一个小国国王,他和一个邻国国王为友,同行十善利益众生。为救度邻国的造恶众生,他们共同发愿。
一王发愿早成佛道,后度化所有罪苦众生,一王发愿如果不先度完罪苦众生,让他们得安乐成就菩提,自己绝不成佛。
发愿先成佛道的是一切智成就如来,发愿最后成佛的是地藏王菩萨。
这便是地藏王的最初起源,他和佛道最高的如来却是同一时期诞生的人物,然而,如来是佛,地藏虽然拥有佛的威能,却只是菩萨,不是佛。
起初的时候,誓不成佛原本就是地藏王的意愿,因为成佛就意味着超脱众生,将会与根源同在,那个时候,却因为抑制力的原因,无法再度回到现世,只能沉睡于根源,这对于立志拯救众生的地藏王而言,却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地藏王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时间的伟力!
在无尽时光的冲刷下,地藏王发现,地狱从来都没有空过,甚至,地狱中的魑魅魍魉,都随着外界文明发展,人心鬼蜮的复杂化而不断暴增着。
这样的情况,对于立志消除地狱,甚至为此放弃了超脱,为自己种下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限制的地藏王而言,是何等的让人沮丧啊!
能够成为菩萨,地藏王的心智绝对坚定,但同样奈何不了时间的摧残,十年,百年,千年,甚至成为英灵后,无限延长的无限岁月,将这位菩萨心中那完成大愿的,最后那一丝丝的侥幸,彻彻底底的扑灭了——
人类,是无可救药的!
一如荒耶宗莲在两百年的岁月里,因为过度渴望帮助他人,却在现实中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得出‘对我来说,谁也救不了’这样的结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是何等相似的人啊!”
看了一眼白衣僧人,荒耶宗莲情不自禁地叹息道,事实也正是如此,并没有使用圣遗物召唤英灵的荒耶宗莲,召唤出来的,正是和自身最为契合,相似的英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荒耶宗莲在自己前半生坚持的信念遭到自我的质疑后,以追求‘魂之原型’为目的开始学习魔术,收集死亡、解读人类的起源和追寻根源之涡,希望能借此弄清人类的价值或是终结丑陋受苦的人类——
地藏王在自我的信念被动摇的时候,却是希望能够摆脱将自己束缚的大愿,如同自己的好友如来那般,真正跨过极限,成佛超脱。
为了成佛,地藏甚至将自己那一份被铭刻下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超脱契机以神话中自己的一个化身的姿态斩出,让她去送死,以求暂时解除这份大愿的限制。
“虽然很不成器,但贫僧总在想,如果当初贫僧愿意直接成佛的话,也许就不用受这样的煎熬了吧。因此,在算计到有一份无主的超脱契机在这次圣杯战争中出现的时候,贫僧就不顾一切地降临了。”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淡漠地说道,只是眼神中的那份炙热,却是无法掩盖的,哪怕是荒耶宗莲不看对方,都能感知到那份炙热。
“我会帮你得到你所说的那一份超脱契机,但前提是,你必须在圣杯战争的过程中,帮助我得到圣杯。”
虽然感同身受,但是荒耶宗莲的话语依旧毫不客气,但是这样的语气却没有让地藏王流露出任何的愤怒,反而面露微笑。
“正当如此,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白衣僧人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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