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涵哥哥,的婚礼在复活节岛上举办。你道复活节岛吗?在智利。嗯,想你也是道的。那阴晴不定,虽然经常会突然下暴雨,但天晴的时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拥有最美的日出和日落。运气真好,在岛上几天,每一天是晴天。只有最后一天离开前,一场暴雨突然而至,但好幸运,只是秒就停了。被淋湿了,你在雨中吻。走的时候,天上出现了两道彩虹——你见过双彩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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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墓园望宁姝时,从白鸽扑棱翅膀的飞翔声中,叶开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儿时的阳光,和那时候在高尔夫电瓶车上的昏昏欲睡。那时候陈又涵问他想去哪结婚,他回答的是,要阳光最好的地方。
心仪的地方其实是南意或南法,科莫湖周围的villa哪一栋像是从童话走出来的,甚至已经开始委托婚庆机构去询问档期查询历史天气。
心意的转变就在一瞬间,是杜唐老师在日式小酒馆递过最新译作《拉美诗选》的那个奇妙时刻,翻开扉页,仁不让的第一位诗人——然就是聂鲁达。
“记得那时候在天翼遇到你,你还在上高二,你喜欢那句「你是每日的梦想」,”杜唐流露出回忆的神态,转瞬即逝,“这是重新出版的精选集,也许你会喜欢。”
叶开接过,杜唐又转向陈又涵:“婚礼在准备了?”
陈又涵啜饮一口清酒:“嗯,意大利,还在选地方。”
杜唐讶异地挑眉:“因为会在南美洲。”
“他要阳光最好的地方。”
杜唐不带情绪又理所然地反问:“还有哪的阳光比南美更充沛?”
叶开翻着书,闲聊般地问:“为什么是南美——”话音戛然而止,在聂鲁达的篇章,「你是土地上,最后一朵玫瑰」单独印在开篇。
杜唐微微一笑,“上个世纪六年代,聂鲁达和他的玛蒂尔德在复活节岛上旅行了天,下一个年,他用这笔充沛的爱情和复活节岛的阳光出了二五首诗。智利是荡漾着诗意的,不仅仅是阳光,就像那一年诺贝尔给他的颁奖词的那样,他复苏了一个大陆的命运和梦想。”
叶开定定地注视着他,握着书脊的手涌起一阵接一阵的酥麻。
他后来给杜唐了一封感谢信:
「杜唐老师:
自从上次在居酒屋你提起了聂鲁达,的心情就难以平静。在日复一日的梦境,反复背诵智利的太阳、雨水和森林,想起他的「要的天长地久,大地上的幸福」。你的话和译作不仅带去到了热烈的南美洲,也把梦的冲上了聂鲁达漫步过的海滩。又涵哥哥取消了意大利的预定,他调侃说违约金应由你支付。无论如何,请一定要给这个机会,让可以在复活节岛上面感谢你。」
一封烫金丝绒请柬上,印着叶开和陈又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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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岛是一个真正意上的孤岛。从这出发,要往东走3500公才能到达智利,要往西航行7500公才能到达澳大利亚,往北5000公才是美国南,往南跋涉4500公,便到了更为隐秘的南极大陆,而离之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岛屿,也足在3000公以外。也就是说,在3000公的范围内,复活节岛与世隔绝,被完全的孤寂包裹。
要抵达复活节岛,只能从圣地亚哥乘坐智利航空飞行五个半小时,或者是从4000公外的大溪地岛出发。更糟糕的是,这个面积只有167平方公的孤岛上,只有一家五星级度假村,而虽然名上是五星,也仅仅真的只是名上的五星而已。
为了解决宾客的出行和住宿问题,陈又涵直接包了一艘邮轮。
顾岫做完核算,整个人被震惊到麻木。是的,他道每年夏季会有邮轮从大溪地出发做法属群岛环游,也道这客人然要住豪华五星,也他妈的道一趟趟包机是很费时费劲……但他没想到陈又涵直接包了邮轮。
直接飙到了八位数。
“不是,这艘船有一千间客房。”顾岫欲言又止。
“道。”
“但你只有不超过两百位客人。”
陈又涵抬腕表步履匆匆:“谢谢提醒——项目方到了吗?”
“马上——邮轮公司今天给回了邮件,你如果确定的话——”
“确定。”
顾岫无语凝咽,观在泥石流中被久久冲刷,直到会议开始还没缓过神。
叶开完计划也觉得荒谬。复活节岛的确是他的心动之选,但他的设想只是包机,客人可以飞洛杉矶或亚特兰大,由之中转到圣地亚哥,随后再搭乘专机前往岛上。至于住宿,两百位客人,岛上的那家五星度假村完全可以容纳,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奢华酒店,但其实并不差。
费用由陈又涵个人出资,他眼没眨,晚上睡觉前叶开揪着他的衣襟躺进他怀,小声说:“好浪费。”
“不会。”圈多得是结个婚放烟花就放几百万的,他后面添个零包艘邮轮,还给消灭雾霾事业做贡献了。陈又涵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静了静,说出真心话:“宝宝,这一只有这一次婚礼。”
叶开仰起脸,落地窗外宁市的霓虹华彩倒映在他眼底,让他的眼睛在黑夜也显得剔透明亮。
陈又涵垂首,亲了亲他的唇角:“不要留下遗憾,这一辈子你不用做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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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机划破南太平洋上空的云层。
从天空上俯瞰,复活节岛像一个角形,空乘为他拉上舷窗,介绍道:“复活节岛由个海底火山喷发后形,如果在岛上有时间,还可以去到位于个角上的座火山口。”她甚至开玩笑说:“角形是几何最稳固的形状,说明复活节岛永不覆灭。”
聂鲁达是智利人尽皆的浪漫大师,空乘用自豪的口吻说:“岛上有唯一一片白沙滩,那的棕榈树是智利海军专门运送过去的,大诗人聂鲁达就曾在那留下足迹。”
她注意到两人始终亲密的姿态,微微一笑后留下香槟和玫瑰:“祝两位先蜜月愉快。”
说起蜜月,脑海中便回想起斐济的海和月光,大床上撒着花瓣,英国管家和德国船长绅士优雅的祝福。他唇角上翘:“又涵哥哥,的蜜月早就被透支掉了。”
陈又涵大约和他在这一秒想的是同一件事,才会立刻反应过来,用带着宠溺的戏谑问:“点到为止,好聚好散?”
叶开“嗯”一声,理所然地说:“跟两辈子辈子辈子比起来的点到为止,等一起死了,然也就是好聚好散了。”
他上次了关于一对老人的报道,一个先走,另一却仿佛有预感,平静地处理完后事后,也毫无预兆地去了,是无疾而终。不道哪来的天真执念,他固执地认定自己也会用这样的方式谢幕。陈又涵那时候抱着他哄着他:“怎么会?等死了,你就是陈家和叶家最长寿最厉害的家长,所有人爱你怕你,你说一不二,他全你的。”
叶开笑得不行,觉得这个老年活也很有诱惑力。但心空落落的缺了一角,他没有说出口,想问,又涵哥哥,如果一回头想找你,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你,你到了,会心疼的吧。既然心疼,不如带一起走好了。像小时候那样,像向来的那样。
他先登岛,婚庆团队紧随其后。位于赤道的南美洲国家厄瓜多尔拥有每天长达二小时的充沛光照,盛产着全世界最好的玫瑰,婚礼所用的花材便全采自这后空运至岛。
复活节岛那么小,开车两个小时便可以环岛一圈,叶开落地后就拉着陈又涵去租车。岛上的租车行不多,不像什么塞班古巴,到处是缤纷热情的古董车,这的车大多已年事已高濒临退休了。
叶开挑了一白色的,车行老板:“这是这服役最久的一辆。”
陈又涵叼着烟慵懒嘲讽:“漂亮,真会挑。”
叶开嘴硬:“你不懂,就是要最老的才有寓意。”
陈又涵给他懒洋洋地给他鼓掌:“好,有寓意,你开。”
……结果是手动挡。
叶开不开跑车,驾照学的就是自动挡,坐在驾驶座上静默秒后默默下车绕回了副驾驶:“……亲爱的又涵哥哥,您请。”
陈又涵一手搭着车门,弓腰他:“叫老公。”
他一身亚麻白衬衫,指间夹烟,身高腿长的一身倜傥不羁,在南半球的阳光中使起坏来也让人鬼迷心窍。
叫就叫,反正这也没有中国人。
叶开:“老公。”
毫无情绪,仿佛学渣在叫老师好。
陈又涵应他一声“乖”,坐进驾驶座。果然是有点年头了,连气味不太对劲,档位的皮革甚至已经脱落。他插入钥匙点火,问:“买保险了吗?”
也就是多余一问,哪有不买保险的。谁叶开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老板说这没有保险这回事,因为这个岛上最危险的驾驶情况就是突然蹿出一匹马,而这种概率跟彗星撞地球差不多。”
陈又涵:“……”
算了算了,车坏了赔得起,人坏了……呸。
挂档踩油门,引擎声也很感人,充满着一个肺病老年患者咳着嗽还要出来返聘重返工作岗位的敬业感。风从半开的窗户中涌入,叶开乖乖提醒:“又涵哥哥,老板说不要超过五迈,否则车子可能会散架。”
陈又涵:“……”
他是来结婚的还是来体验活的?
烟他妈吓掉了。
车停半路,陈又涵解开安全带:“过来。”
叶开搞不清状况:“干嘛?”
人不动,陈又涵只好主动倾身过去,捧住他的脸吻住。
吻了片刻,唇分,到他半真半假地说:“谁道会不会出事?先亲一下死了才不会亏。”
话是这么说,吊儿郎的纨绔劲儿上来了,一个不小心就飙到了七迈。风迎面而来,带着海洋的暖意,叶开从车窗伸出手,风穿过五指,像五指穿过水流。
“又涵哥哥,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但这的孤独是带着浪漫的。”
陈又涵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应一声,说:“还活着呢。”
叶开笑了一声,天真地说:“好吧,只有浪漫,没有孤独。”
一望无际的火山草原夹着笔直的公路,陈又涵放心地把目光从前路上收回来,转过脸了叶开一眼。是洋溢着笑容的脸,嘴角很甜地上扬,阳光晒在他白净的皮肤上,他年轻的脸迎着阳光,没有一点阴影。
是完全的、灿烂的明媚。
陈又涵确认了他刻灿烂的浪漫,便也确认了自己爱他的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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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复活节岛只有一个小镇HangaRoa,沿着柏油马路径自向西北方向开,就到了岛上唯一的墓地——或许也是世界上最偏远、最孤独的墓地。
在重复的蔚蓝海面和绿色草原间、靠近大海的断崖上,这拥有着167平方公唯一的一抹它色,是香槟橙,浓郁而斑斓。
陈又涵以为是片花海,或者什么人的花圃,下车之后才道是墓园。
鲜花盛开,长草萋萋,一排排石刻木雕风格浓郁的墓碑和字架错落矗立。
墓地有人群聚在一起。
东省人迷信,或者说是讲究风水与彩头、忌讳。婚礼前遇到葬礼,如果是老人家便要说晦气了。
叶开安静站着,感到陈又涵握紧了自己的手,他回首抬眸,勾了勾唇:“没关系的,又涵哥哥。”
穿着沙滩服和T恤的岛民抱着吉他和乌克丽丽,小小迷你的手风琴奏出悠扬的像风一般的歌声——原来是一场葬礼。但那么欢乐,唱着歌,跳着舞,喝着啤酒,像春日下的一场郊游宴会。
音乐停止,刚才还弹着吉他的人慢慢走近墓碑——深深地轻吻,紧紧地拥住。
海浪声体面地模糊一切哭泣,寂静中,只到蟋蟀在草丛间一声长一声短的鸣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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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还记得他是来日落的。
整个复活节岛还留存着上百座摩艾石像,而阿胡Tahai是距离小镇中心最近的摩艾石像,这有公认全世界最美的日落。其实步行就可以前往,但两人在周围兜了兜风,直到快临近日落才回到了这。车随意地停在路边,并不存在挡了谁的路、或是违停违章的顾虑,有种散漫的自由。
摩艾石像坐落在草原上,从公路边走向海边草原,到地人放养的奶牛低头吃草,叶开终于报了年在香港麦理浩径的仇:
“喂,陈又涵,吃了,你你——”
话没说完,陈又涵悠悠地说:“老牛吃嫩草,天经地。”
叶开:“……?”
凭什么?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讲不过!
气呼呼地要报复,陈又涵俯身,从漫溢着温柔命力的原野中掐起一朵淡粉色的花——
“小花老师,气,你,你今天开得多漂亮。”
叶开瞪着他,就算被哄一千次,心跳也还是会加快,嘴角终究忍不住一点一点地翘起。陈又涵觉得他无论如何可爱,任性的明故犯的骄纵可爱,这么好哄的个性也可爱。宽大的手掌牵起叶开的手,叶开牵着小粉花,两人一起走向草原的深处。
到底还是存了报复的心思,到一头壮硕的公马嘶鸣着骑上另一头母马,叶开做作地惊呼:“天啊陈又涵你——”
他讲不下去了,自己先笑倒,被陈又涵按到怀捉弄,又爱又恨地问:“什么?”
叶开笑得喘不上气:“救命!错了错了错了——”
等着日落的游客来自世界各地,席地而坐握着酒瓶,好笑地着他。叶开觉得脸烧得慌,不道是不是被夕照晒的,总而言之透着红。
离摩艾石像不远的地方坐落着一栋简易的小酒馆,原住民戴着草帽,正低头鼓捣他的小手风琴。陈又涵买了两瓶精酿,与叶开在草坪上一起坐下。南美人的热情和他肤色一样深,在等待日落的过程中边弹着吉他唱起了歌。是西班牙语的,不懂,只觉得旋律那么朗朗上口,甚至飘进了梦。在夜晚的南太平洋上,叶开常常梦到这段旋律,梦便像时刻一样,被金色的光辉笼罩着。
公元四百至六百年间,波利尼西亚人乘风破浪,从马克萨斯群岛来到了这个富饶的小岛上,并开始建造这巨大的摩艾石像。千百年过去,日升月落,月升又日落,初照着这石像的阳光,与时刻并没有什么不同。
叶开枕着陈又涵的肩膀,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一起好好地一场日落。
忙。忙工作,忙学业,忙社交,忙应酬。
“又涵哥哥。”
“嗯。”
“黄昏真美。”啤酒瓶交颈碰,发出清脆的干杯声,叶开抿了一口,从苦的深处泛上回甘,“等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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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磅礴静谧,孤岛的草原鼓荡着风声,风声似有行歌。这没有高于米的树,从座火山口蔓延而下至海边断崖的,便只有匍匐的柔软的绿草。
“杜唐老师来吧,他上船了吗?”宾客接待由两边长辈和陈又涵做,他只请了自己真正要好的一同学朋友。
“在船上。”
叶开才略略放下心不过一秒,心口又猛地一提:“完了……施译也在船上。”
陈又涵无奈地他:“你才发现?”
叶开面无表情:“……才发现。”
“缘分吧。”他云淡风轻,“杜唐那个人不需要担心。”
两个背包客与他擦身而过,英语隐约飘进耳中。
「说岛上有一场婚礼。」
「在哪?」
「猜应该在沙滩上。你到那玫瑰了吗?」
他用fabulous来形容这场婚礼和玫瑰。叶开静静着他讨论自己的婚礼,像个旁观者,心涌起奇妙的感觉。这两个英国人一定不会道,fabulous的主人公正牵着手从他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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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住在岛上那家唯一的度假村,叶开教陈又涵念复活节岛的原名。
“RapaNui。”
发音拗口,陈又涵懒得理他,标准念出中文译名:“拉伯努伊。”
“好厉害。”叶开漂浮着,手臂垫着下巴趴在泳池上。月光下,他的黑发湿漉漉。
“杜唐教的。”
叶开吃醋地说:“那他有没有顺便教你,拉伯努伊的意思直译过来奇奇怪怪——NaveloftheWorld,意思是指‘地球的肚脐’。”
陈又涵坐在沙滩椅上,手机还在处理公务,完后也忍不住分神笑了一声:“小花老师懂得真多。”
“从宇宙,复活节岛在太平洋上,确实好像一个小小的肚脐。”又补充道:“是NASA宇航员说的。”他撑着台沿,哗啦一声从水轻盈地起身,“又涵哥哥,在地球的肚脐上结婚。”
讲完兀自笑了,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可爱。
他觉得复活节岛可爱,陈又涵觉得他可爱。
可爱太危险了。
太平洋的浪花循环往复拍打着断崖和礁石,夜色中传来夜鸮的咕咕声,可爱的人猝不及防被陈又涵打横抱起,到他在耳边下流地低声问:“地球的肚脐用来结婚,你的呢?嗯?小花老师的肚脐用来做什么?”
猫头鹰转开了瞪得圆圆的眼睛。
被射得湿乎乎的时候,恍惚道了答案。
……可爱真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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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董车几近报废,考虑到还要驱车去日出,最终还是换了一辆更新一点的,但也没有好到哪去,加上岛上并不是时时有公路,多的是石子路和夜路,叶开坐得腰酸背痛,陈又涵的目光满了可怜和气。
陈又涵夹着烟的手亲昵地点他脑袋:“干什么,怪车。”
叶开:“……”
过分!
完日出去奥朗戈村,叶开指着远处耸立的锥形孤岛:“每年的八九月是这乌燕鸥繁殖的季节,所有的落会集中到这,一起举办鸟人大赛。”
陈又涵:“……鸟人?”
叶开失笑:“是英雄的称谓。每个落只有一名猎手可以参赛,他要从悬崖上下海,游到那边那个岛上寻找鸟蛋。谁先找到了,就把鸟蛋绑在前额,再游回岛上、爬上悬崖,回到站着的这个地方。这样他就是这一年的‘鸟人’了。”
那是百多米的绝境峭壁,以及鲨鱼频繁的危险海域,是惊心动魄的赛事。
陈又涵捧场地问:“那请问小花老师,为‘鸟人’后,有什么好处呢?”
真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讲到“鸟人”这个词时,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叶开哼了一声,认真地说:“然有,他会被全体岛民奉若神明,享受无上的权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又涵重复了一遍。
叶开点点头,陈又涵漫不经心地说:“好,要娶落最漂亮的酋长女儿。”
说是女儿,眼睛却着叶开。
他不需要徒手攀岩或潜入深海,巨大的邮轮会带着他的爱情远渡重洋而来。
云层压向海面,眼睛被正午的光线和海面的波光刺得晕眩,视线被光点盛满,在分不清梦境和真实的瞬间,叶开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海市蜃楼。
白色的巨大船体,红色的标志性烟囱矗立正中。
陈又涵站起身,云淡风轻地吹了声口哨:“到了。”
等船舶靠港,引起游客竞拍照。高得像楼。叶开到小姑娘对着船欢呼雀跃,她的妈妈弯下腰,顺着她小小的指尖遥望,温柔地用日语说:「很厉害对吧!」
陈叶两家的同性婚姻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宣传,来的是值得信赖的至亲好友,也并不是豪门圈子的人,但瞿嘉和叶瑾张罗好一切,让每个人宾至如归,并不会觉得拘谨或紧张。船上的所有设施正常运营,海上航行四五天,信号时好时差,一帮人闲得没事干,差点把店给扫空。赌场二四小时亮着灯,荷官和麻将机一样运行无休,剧场的剧目也正常上演,小朋友很喜欢。至于那行政套房上演了多少次艳遇——亦或者久重逢,就更不得而了。
就连狗胜利会晤了。
两只阿拉斯加,一只在温哥华娇惯养,一只在宁市养尊处优,甫一见面就是打架,在撞碎了两柜子酒杯后终于和解,整日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连游泳要一处。佳佳是年轻貌美的姑娘,猎猎虽然年纪更大,可虎虎风英俊霸道,陈飞一忍不住问兰曼,佳佳绝育了没有?
……结果绝育了。
两家人大笑,惹得两条狗齐刷刷歪着脑袋疑惑。
宴会一场接一场,从brunch到下午茶再到晚宴,惯例的船长舞会比以往的航行日更热闹。……到头来是两个婚礼主角过得最安静,其他人度假,等船舶靠港时才勉为其难抽空想起来是来参加婚礼的。
日落降临之时,这焕然一新。宴会厅的布置与婚礼现场同步,在船航行出海的第一天就已经准备了起来,只比叶开八岁那年的日更为华丽。晚霞拖曳着迤逦的尾巴,日光一点点黯沉,星星一点点升起,海风逐渐降温,船上的灯光渐次点亮,一切像是施了一个魔法。日和夜的交替在这无限放慢。
过九点,舞会正式开始,所有人以晚宴着装出席。船员高层也应邀出席,一应白色制服,在一众黑色无尾礼服鹤立鸡群。船长来自瑞典,他在这一天才见到了这位包下邮轮的事人,只觉得陈又涵一派风度绅士,多华丽的水晶灯不足以淹没他的气场,毕竟他端着香槟杯的姿态是那么倜傥从容,好像天就该站在瞩目的中心。
这艘船的航线是全球数得上的奢华,服役五年以来,迎来送往了不道多少对蜜月情侣,却是第一次直面婚礼。
交谊舞一支接一支,叶开握着陈又涵的手,腰在他宽大的掌心下被绅士地拦住。
灯光温柔暧昧,叶开想到什么好笑的,垂首勾唇笑了起来。
六岁的宁市西临路万豪,他假装不会跳舞,足足踩了他一脚。那晚弥漫在宁市浩瀚灯海上的朱丽叶香,与今晚的无二致。
陈又涵道他笑什么,不动声色地掐了把他的腰:“小骗子。”
“又涵哥哥,那天晚上你的心跳好快。”他记得清楚,是被香水味迷惑中仅剩的一层清醒——陈又涵心跳怎么这么快?
陈又涵附在他耳边问:“有多快。”
“跟现在一样快。”
两个人神色自若极了,没人道两人一正经的皮囊下说的是甜到要腻的下流话。
叶家骨子是传统的,依循着新婚双方婚前两天不得见面同居的旧制,为陈又涵和叶开分开安排了房间。仿佛是怕两人晚上暗度陈仓,特意一个安排在了船头一个安排在了船尾,想见面得走上几百米。
叶开洗过澡,拎着起泡酒上露台。白日干爽海风完全被潮湿所侵袭,风裹挟着太平洋的水汽,把衣服和呼吸浸得沉沉的。他抽一口烟,倒悬的星空下,公证前那一晚的紧张如数复刻而至,甚至——更紧张了。
他想起那个匆匆赶往咖啡厅的上午,汹涌的人流,被晒得发亮的街道,郁郁葱葱的角梅,车水马龙中有独属于宁市的花香氛围。绿灯中,少年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斑马线,脚步轻快,一边骂道陈又涵真是个麻烦鬼,一边却对自己心中按捺不住的心跳束手无策。
越靠近咖啡厅,就不争气地跳得越快。
直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到他坐在沙发上,心才莫名安定下来,扬起手从从容容地打了个招呼。
「又涵哥哥」
微信送出,很快收到回信,「怎么了?」
「你紧张吗?」
陈又涵回:「一点点。」
回完的时候,他推开阳台门,两肘搭着栏杆,强行让海风吹散自己不安于室的躁动。
旖旎的话说不出口,尽数化为无言的温柔,在这个瑰丽的夜晚隐秘地漂浮在心口。叶开勾了勾唇,「好没出息啊。」
他第二天消失了,没有人道他去了哪,只有叶瑾保守着秘密。
他让叶瑾带了潜水装备,在镇子上找到之前预约的会流利说英文的地潜导,去到了水下米。
从高中开始他就全世界潜水,仙那、菲律宾,那年的斐济,后来陈又涵兑现的帕劳,坎昆的加勒比海,尤卡坦的洞潜,甚至冬天零下四度结了坚冰的贝加尔湖。
潜导事先了解过他的深潜经验,完后很诚实地说:“复活节导的水下世界并不出彩,最大的惊喜就是那座沉海的石像,另外就是大悬壁,但这大悬壁和仙那也是不能比的。”
叶开拉上潜水服拉链按下潜镜,“没关系。”
率先跳入海中。
复活节岛是一个悬崖岛,除了处海滩,其他海岸线被断崖所包围,最高处甚至离海面有百多米。潜导说得很对,这的海底比岛上更荒芜,不仅海洋物稀少,连珊瑚丛是黯淡的色彩。潜导带着他游到悬壁处,速度慢下来,转为跟随在他身后。离了一两米的距离,巨大的崖壁没有尽头,无尽的幽蓝好像要吞噬他,但他的姿态纤细从容,有难以描述的优雅。
海底的绝对静谧中,叶开的耳边只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换气的气泡声。在白色的气泡和一望无际的深蓝中,他全神贯注,但陈又涵的影像一直在他脑中,好像自然而然的存在——是能的存在。
深潜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直到诗巴丹,他差点因为氧气用尽而死在杰克鱼风暴。是潜导及时找到了他并发现了他的异常。那时候他已经近乎昏迷,无声的死亡般的寂静,纷杂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陈又涵的脸?
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伴随着东南亚人纷杂的脚步和叫喊,意识苏醒,滚烫的鼻血汩汩留个不停,他捂着鼻子疯了一样地找手机,视频拨通,他抹着鼻血叫他又涵哥哥。
陈又涵不出他的异常,因为他是带着笑的,声音也很镇静,只是唇色苍白,鼻血突兀地糊在下半张脸上。
流出一行,又被很快地擦掉。
叶开眼睛很亮地注视着屏幕,用轻快的声音又叫一声“又涵哥哥”。
他蹙眉,“怎么流鼻血了?”
而他继续用潜水服若无其事地抹掉:“上火了。”
一直到水下五米,叶开才到了那层摩艾石像。它仰面躺着,身躯和面容已经被珊瑚所覆盖,小丑鱼和海曼偶尔从面进出,为了幽蓝冰冷中的唯一亮色。
他拉开腕包拉链,从面取出了一枚戒指。
铂金色的戒圈完全素面,只在内环刻印了一圈字母。
「227°S109°W,YKlovesCYH」
他闭上眼,轻轻吻了吻戒指,而后把它放在了石像身躯上的珊瑚丛中。
金属是自然之物,潜导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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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的瞬间,他摘下潜镜和呼吸面罩,扶着舷梯上游艇。叶瑾在船舱躲太阳,墨镜草帽严严实实,手上还一层接一层地抹防晒霜。到叶开回来,大小姐慢条斯理地半勾下墨镜:“弟弟,你好非主流啊。”
叶开冻得要死,用力剥下潜水服,太阳晒在身上时才觉得活过来了,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羡慕。”
叶瑾哼一声,把晒得发烫的浴巾扔给他:“陈又涵道你这么有仪式感吗?”
“他不需要道。”
叶瑾重新搭着二郎腿坐下,时尚画报抖出声响,她冷冷地说:“狗男人真有福气。”
叶开笑出声,心想,那然,他也觉得陈又涵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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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被包场,但邮轮方还是每日会提供最新的航行日报,将每天船上的节目安排事无巨细地列上,由管家在每晚睡前床务整理时送至每间房中。
这一晚,所有人到船报上着——
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
那两个背包客猜错了,婚礼并不在白沙滩上,而在阿胡阿基威。
这是岛上最有名的一组摩艾,七个一组,队列长米,传说中,它代表了最初渡海而来的七位探险者。岛上其它的所有摩艾是坐落海岸线但背对大海,唯有阿基威全面朝大海。
婚礼这天是今年的春分日,月九,距离叶开的日五天。原住民的天文造诣在显现,在这一天,阿基威将会准确、正好地面对着落日的方向。
磅礴而美丽。
陈又涵从邮轮底层甲板走出时,草坪上是掌声和口哨声。他倒是游刃有余,只笑了一声后警告:“晚上灌。”
乔楚喊得最响:“道道,有正事要办。”
陈飞一拄着拐杖站在一侧,从脊背到腰身笔挺,走路的样子不让人出他饱受风湿侵蚀的右腿的不便,虽然年岁上来了,但仍是气宇轩昂,甚至不让秘书赵丛海搀扶。
陈又涵挽住他的手,与他一同上了车。
在衬衫下,与心脏最靠近的地方,金色的怀表守护着宁姝的小像。金属被体温浸润得温热,除了洗澡,陈飞一从不摘下。宁姝的照片是微笑的,她得到陈飞一的话,得到他那一句“又涵很好”。
与公证时的西服不同,这一身礼服由兰曼全程亲手制作,从量体到设计到裁线到缝制,她亲力亲为,瘦骨嶙峋的手划线裁剪依旧很稳。叶开套上西服,着镜子的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穿白色西服,想到婚礼上通常是新娘穿白色,便不自在地垂下眼眸。
小时候不懂事,把又涵哥哥的新娘挂在嘴边。
原来这是一个好的咒语,早就温柔地缠住了他的命运。
“又涵哥哥也是白色的吗?”他问兰曼。
兰曼帮他打着领带,笑眯眯地说:“要保密。”
他跟陈又涵已经两天没见过面。真是奇怪,异地恋时有时候一个月凑不到时间待在一起,在这不过两天而已,却像两年一样漫长。
仿佛一场长跑跑到尽头,越是终点线近在眼前,便越是急切。
造型师麦琪也在,早就过兰曼的名气,帮叶开做造型时有点拘谨,怕自己浪费了她的作品。叶开问麦琪:“又涵哥哥是什么西服?”
麦琪一眼兰曼,很懂事地说:“不能说。”
但总有能说的。
“总而言之……好英俊。”
叶开轻笑,这他然道。
瞿嘉进来时,兰曼正最后帮他平整肩膀。她首先到的便是叶开瘦而宽的肩背,是个年人的模样了。半转过脸对着兰曼说笑时,露出精致的侧脸曲线,从眉骨到鼻尖,从鼻尖到下颌天衣无缝挑不出错,好像基因的手中,有一把比兰曼的裁衣尺更准确的尺子。说话时,从喉结震动出的声音沉静从容,带一点笑意。
瞿嘉戴着眼镜,恍惚间,她好像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小孩了。
一错眼,叶开俯身与兰曼拥抱,纤长的——但明显是年男性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外婆的肩膀:“谢谢外婆。”
瞿嘉取下镜框,指腹摸上脸颊,触手一片湿滑。
兰曼温柔地说:“你,你妈妈哭了。”
叶开这才回眸到瞿嘉:“妈妈。”他唤她一声,两手握住她瘦下去的双肩。
“不哭啦不哭啦。”兰曼握住瞿嘉的一双手,冷冰冰的,用宠溺的声音取笑她,“嘉嘉,不哭了——昂,来,”手攥着两张纸巾,泪水轻柔地洇入,很快打湿柔软的一片,她不得已把瞿嘉揽进怀,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像多少年前哄她入睡的模样:“傻孩子,几岁的人了,还哭。好啦,小开该出发了。”
她的卷发还是那么柔软,虽然从黑色变了银白,但还是瞿嘉熟悉的香味。
出衣帽间,长长的金色走廊上站了许多人。爷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叶开与他的双手重重一握,想,原来爷爷养尊处优一辈子,手心也是有薄茧的。外公瞿仲礼站在另一侧,还是老绅士的优雅,拍着叶开肩膀的手有点颤抖。
叶瑾换上了香槟金的高定礼服,踩着高跟鞋的长腿半露,精致得连锁骨在发光。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着叶开,见他目光扫过,便轻轻颔首,仿佛在说:去吧。
叶征站在走廊尽头,一派儒雅,等着叶开走近。他要从这挽住叶开的手,与他一起下舷梯,上婚车,在金色的风中将他的手交到陈又涵手上。
人群簇拥着离开走廊,衣帽间传来一声奔溃的哭声,和一声叠一声的“妈妈在”。
跑车在夕阳下近乎发着光,陆叔等在一侧,为他叶家的小少爷打开车门。在背离大海的草原上,风迎面吹拂,带着日晒的干爽和暖意。远处七尊摩艾石像出现在地平线上,它好像在注视着远客的到来。
这位远客身披霞光,有岛上所有神力的祝福。
高大的玫瑰花墙矗立一侧,厄瓜多尔玫瑰的香气温柔而霸道地渗透了海风。花墙下,乐声顺着飘远。
叶开微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原来是源源不断的游客和从小镇赶过来的居民。黄昏下,南美洲热情的裙摆飞扬,穿着沙滩衬衫戴着橘色花环的游客也载歌载舞。
车子停稳,他躬身下车,抬眸的瞬间到起彼伏的祝福声、口哨声和掌声,几乎快盖过现场的乐队了。叶开甚至到了那家租车行的老板,他抱着他了锈的小手风琴对他眨眼。
陈又涵就站在花墙之下,手捧着花束,是兰曼亲手扎的。
原来他也是白色的西服。他不常穿白色,叶开心无声地哇哦了一声,隔着五米的距离与他对视。高大英俊,鹤立鸡群般。一股难以描述的骄傲从心底涌起——好了,他从以后终于可以告诉全世界,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叶征抬起手臂,叶开挽住,一步一步走向陈又涵。
落日正到最美的时刻,金色的夕照涂抹了所有光影,快门按下,画面美得像油画。
短短的路程,长长的光阴。
他走向他,是第一次学走路的蹒跚,是迪斯尼乐园抓着气球奔跑的跌跌撞撞,是少年时期的轻快憧憬,是年后的步履从容。
所有宾客从椅子上站起身,掌声汹涌。余光中,到乔楚,到施译,到杜唐老师,到顾岫,到许许多多熟的面孔,那么温柔地注视着他坚实迈出的每一步。
到眼前,他到陈又涵几不可察轻轻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接住了叶开递出的手掌。
是冰凉的。
也不道是谁这么没出息,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叶征将他的手交叠在一处,珍重一握:“又涵。”
他哽咽,所有的话不必说,在这一声“又涵”。陈又涵沉声应道,声音连着心脏的震动:“会的。”
转身,挂着花环的牧师手持圣经:“陈又涵先,你是否愿意和你眼前的这位先一起,无论富贵或贫穷,疾病或健康,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一一世,直到永远。”
陈又涵着叶开,一如很多年前在斐济的月光下凝视他沉睡侧颜的那一眼,心和声音同时回答:“愿意。”
牧师转向叶开:“那么叶开先,你是否也愿意和你眼前的这位先一起……”
从小到大、在人的婚礼和电影到烂俗的台词,叶开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完。他怎么会不愿意?哪怕要在承诺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也要无反顾地说:“愿意。”
·
日落降下的时候,灯和星星一起亮起了。
金色的星光缠绕花柱,花朵盛在水晶球,像冰封的永存。
诗人漫步过的土地不再贫瘠,长风吹过,这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玫瑰。
·
“又涵哥哥,等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冬天滑雪,夏天潜水,一直到你玩不动了为止。春天在种满了朱丽叶的阳台上喝茶,陪你好好每一场日落,剪刀石头布,赢了就让你吃一口冰淇淋。小朋友笑你,因为这个爷爷怎么比他还馋?”
“嗯,因为甜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那段话,是叶开对18岁的陈又涵说的。还记得吗,梦里的他像又涵哥哥描绘过他们的婚礼。
——
从五月份陪伴到现在,在2020年的末尾、寒潮来临的这个夜晚,我想我终于要告别陈又涵和叶开了。
就像在正文完结时说过的那样,又涵哥哥和小开,会比我笔之所至更深远、更长久、更辽阔地幸福着。
我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浪漫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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