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要想看见鬼,又要开阴阳眼,又要借助牛眼泪什么的,特别麻烦,不过这种限制并不会出现在一个修行者身上,只要掌握了气感,不仅能看得见鬼,也能抓得住他们。
可面对着扑向自己的凶魂,范进却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挥手在空中乱打一通,一边打还一边朝我喊,“小寒,它是不是又朝我过来了,我感觉到它了!”
我见他乱打一通,十拳有九拳都落空了,心中有气,说那你为什么不开眼,看准了再打啊?
范进闭着眼睛乱打,说我特么怕啊,老子最怕见鬼了,从小就怕!
我满头黑线,只好凌空一跃,隔空一探爪,朝着那黑影奔去,心中一道红芒在闪烁,徒然间爆发出了一股吸扯的旋风,那黑影没能来得及趴在范进身上,就给我掌心中的这股吸力扯开了,往后倒飞。
距离越拉越近,我的手指好像已经触碰到它了,只要发力一握,就能用气息将这冤魂给震散了去——对于境界达到了某一种程度的修行者而言,抓鬼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当我手心握拢,打算将这冤鬼直接弄死掉的瞬间,意外却再度发生了,我耳边听到了范进的尖叫声,他指着厂房天花板上大喊道,“小寒,那……那是不是宗哥的尸体吗?”
啊?
我心思一动,随手一掌将被我吸过来的冤魂震飞,感觉这一掌好像是拍在了果冻上一样。等它非走之后,我的双脚已经落地了,应声朝着天花板去看,果然一眼发现了让我震撼莫名的东西。
在我和范进头顶的正上方居然悬着一具尸体,尸体是胸口中剑,一瞬间被人震断了心脉,所以死得很平静,没有什么痛苦,瞧那长相,居然真的是宗云飞。
他刚才不是已经在和张小饼的对决中中剑身死了吗?为什么此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谁干的?
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他吗?
瞧见宗云飞整个身体都被挂在在天花板上,我立刻有一种难言的悸动,虽说他犯了错,可人死债消,何必还要承受这样的戏弄?
我紧紧握着拳头,朝着空处大声吼道,“谁干的,你特娘的到底是谁,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让我陪你好好斗一斗,拿个死人做戏来吓唬老子,你以为我是被人吓大的?”
我这一番叫骂,原本也只是宣泄一下情绪,并没有想着能够有什么回应,没想到先前充斥在空气中的那声音,却又阴恻恻地传了出来,
“我好冤枉啊……咯咯……你们陪我一起死,呵呵……”
伴随着这幽冷的鬼哭声响起,墙上的死尸缓缓抬了起来,面对着我,我瞧见宗云飞的两只眼睛已经只剩下血糊糊的斑痕,泊泊血泪从黑乎乎的洞子里流出来,划过脸庞,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下面的地上,而他的嘴唇,却好像油锅里的鱼一样,在一上一下地缓缓开合着,发出了尖锐地笑声,
“都陪我死吧……去死吧,嘿嘿!”
“宗哥!”瞧见这一幕,范进反倒忘记害怕了,他颤抖着走上去说道,“兄弟知道你死得冤,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说出来啊,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你办到,你倒是说啊!”
范进一脸的心酸苦楚,我和宗云飞只见过两面,自然不能够理解他和范进之间的交情,但我能够看得出来,范进对宗云飞一直是很敬重的,尽管他犯了错、已经死掉了,但范进并没有太多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抖着嘴唇说道,“说出来吧,兄弟一定帮你达成。”
头顶上那具尸体在一点点地降落下来,而范进则一脸心酸地走过去,想要去触摸那脑袋,我站在他身后,徒然间心有所悟,一把将他给抱住大喊道,“老范,别上当了,人死了哪有这么快变成鬼的,那个不是宗云飞!”
我将静心神咒念了一遍,横掌拍在了范进脑后,他浑身一震清醒过来,立刻将脚步停下了。
这时我俩同时抬头去看,才发现那尸体又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重新变成了一道黑影,飘在天上对我们发出冷幽幽的哭泣声。
“还想用幻觉骗我们!”我怒从心头起,跳起来又要朝它冲去,范进却忽然抓着了我的手腕,眼神悲悯,“小寒,先别动手,这……好像是嫂子……”
“嫂子?哪个嫂子?”
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范进一脸悲痛地抖了抖嘴皮子,说还能有谁,宗哥的老婆呗……
“是她?”我心中徒然缩紧,是了是了,宗云飞为什么要暗算莫大先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受制于人,为了老婆孩子,不得不听从别人的摆布。
而对方看起来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将人还给她,这才两三天啊,居然就把人灵魂剥离了,连制成了这样一个恶鬼。
这帮人,未免太没有王法了,全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对于生命的尊重。
在我迟疑的瞬间,我们听到来料室那边传来一阵响动,在这样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的突出,我回头看去,瞧见黑不隆冬的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削瘦的身影来。
难道库勒格那个答应好了要和宗云飞接头的家伙已经出现了?
我紧握拳头,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前去,大声喝道,“是不是你在搞鬼,快出来,让我好好跟你算上这笔账!”
我冲到跟前,抬手就是一张拍出,那个家伙的身手倒也了得,避开我的攻击,居然腾身两丈,一下子跳开了,我双手盘叠,结了一个附魔印,正要隔空朝他打过去,这时耳边却听见熟悉的叫喊声,“小寒,别被这里的幻阵迷惑了,是我,咱们都陷入到幻阵中来了!”
小饼?
这话儿说得我浑身一震,眯着眼睛打量过去,昏暗的光线中,我倒也是能够分明瞧出这人就是张小饼,他落地之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洒出一把桃木钉搁在了地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诵念着什么。
我满肚子的疑问,忙过去问他干嘛?张小饼停止念咒,抬头看着我,低声说道,“看来咱们的行动给人看破了,这里早有准备,我先前一进厂房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厂房里面好似有什么神秘力量,直接将我们对彼此的感应给切割掉了,应该是打算将我们分而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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