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蓬梨花细雨的牛毛银针,简直比那雨点还要密集,这么近的距离扫落出来,便是吴鹤也不敢硬接,危急关头就地一个一滚,之前摔倒的地上则留下了密密麻麻的针眼,看着十分狰狞骇人。
我躲在暗处,看着三人之间展开的厮杀,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董飞也并非蠢笨得无可救药,凭他那点微末伎俩根本不足以对吴鹤出手,之所以这么悍不畏死地主动发动攻击,为的不是想要亲自了结对手,而是趁机给吴鹤造成阻碍,让他没有法子在通过那种“血咒”术来控制杜倩。
只要杜倩恢复了正常,两人联手之下未必会惧怕这个姓吴的,不过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吴鹤,虽然拼尽全力解救出了杜倩,他自己也给人锤得一脸是血,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现在场中对峙的人,有换成了杜倩和吴鹤,此时吴鹤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许多,十分谨慎地看着冷面如霜,眼眸中被一股寒气覆盖住的杜倩,两人都没有率先发难,而是冷冷地对视着,看不出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
良久后,吴鹤僵硬的脸上才绽放出了一丝笑意,他打量着杜倩,连声道出了几个“好”字,说师妹呀,难道你真的忍心帮助外人对付师哥,甚至连师父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杜倩冷冷地凝视着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悲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凄苦,说也许是命,从我遇上董飞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早晚有这样一天的,我可以死,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哈哈……”吴鹤仿佛听到了人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纵身长笑,笑得几乎连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弯腰捧着小腹,发出了阴沉的厉喝声,“你想好了,背叛师门的下场是什么……”
“不必多言,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中是什么打算,你想通过这件事来打压我,让我变成你的玩偶,做梦!”喊出这一句,杜倩脚往前踏一步,右脚半提,双手结成古怪的印法状,有点像是传说之中的“金鸡独立”,然而动作却显得潇洒许多,手中法印在变幻着,整个人的气息也骤然拔高了许多。
杜倩脸容肃穆,看着吴鹤说道,“这件事,原本和你没有关系,是你自己非要介入进来,寻找机会再师父面前打压我,我知道你对我积怨已深,早就巴不得我死,现在,我给你这个公平的机会,要么你杀了我,向师父复命,要么我杀了你,从此和董飞亡命江湖,师父他老人家的权势就算再大,也未必能追上我们。”
吴鹤的脸色开始铁青起来,他缓缓舒了一口气,说师妹呀,你还真是让我为难,好吧,既然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就不要怪师兄太过绝情了,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
讲完这句话的同时,吴鹤也开始将双手缠绕起来,结出了一个法印,随着他口中变得快速起来的咒语诵念声,居然有一根很黑色毛发,从他皮囊的间隙中弥漫出来,眼珠子也渐渐变得红润,宛如一对小太阳,散发着逼人的亮度。
那些黑色的毛发,一根根宛如钢针一样地直立起来,导致吴鹤的面目越发狰狞,变成了一个恐怖怪物,更像是长了毛的刺猬,远远看着有些滑稽,但杜倩却没有笑出来。
事实上,吴鹤此时施展出来的,必然是某种通过秘法加持出来的手段,随着他法印的变化,浑身气焰已然变得凛然起来,士气在一点点暴增,很快就盖过了杜倩的气息。
两人都不在说话,对峙几秒钟,只有一轮冷月高悬,洒落下来的清冷白光,同时映照在了他们的脸上,而在杜倩的脚步,董飞则呻、吟着爬起,主动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他心里应该知道,这种层次的交手,根本就没有自己插手进去的分,所以十分明智地选择了后退,不对杜倩造成太大的阻碍。
两人对峙着,大概有两三秒钟,然后倏然前冲,交起手来。
吴鹤占尽了身体的优势,他本身是个男人,力量自然要大上许多,而且经过秘法加持之后,指甲已然锐利得宛如匕首,挥舞之间带着阵阵的腥风,力道大,有着尖锐破空之声的咆哮着,令人眼花缭乱。
而对比之下,杜倩则显得灵活许多,将身法上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断绕着对手转圈,找准机会轻轻出手。她每一次出手都并不显得凌厉,然而角度刁钻,却善于把握时机,讲真,这完全就是被人当作杀手一般来培养的。
杜倩出手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吴鹤在表演,他将身体硬化之后,挥舞中的指甲便好似化作了最为锋利的武器一般,在空中不断地抓扯着,很轻易带起一道道的强光。
杜倩根本就没有跟他硬碰硬的势力,可胜在身法快捷,每次都能提前捕捉到对方出手的规律,一旦吴鹤产生了一点破绽,往往都能给她抓着,将优势放到最大,然后将银针射落到吴鹤身上。
这银针小巧,我隔得远,几乎没有办法用肉眼看见,只能通过“呼呼”的气劲炸裂声,判断出她出手的痕迹。
这两人的身手都不错,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走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子,看来身为两人的师父,那人也必然是一位极度强悍的人物,只是不晓得怕是达到了宗师级别。
我和张小饼都处在这样一个瓶颈,到了我们这个地步,普通的历练已经没有办法再起到增长实力的效果了,只能依靠领悟来拔高自己的境界。
虽然两人斗得精彩,然而在我和张小饼的眼中,这种层次的交手已经不值得再观摩下去,我将视线收回,对张小饼压低声音讲道,“小饼,你觉得如何?”
张小饼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我的问题,才将目光稍稍转移回来了一点,反问说你指的什么?
我指了指一边负伤呕血的董飞,说还能有什么,咱俩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听到这话,张小饼猥琐地笑了笑,我说这个人呢,最见不得女人受欺负,吴鹤这人戾气太重,显然生杀予夺的事情没少做过,我自然不是可能看着他作恶的。更何况董飞毕竟是咱们雇主的儿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没准被人带回去,还能多得到一笔赏钱。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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