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用香槟喷了宽宏大度地收留了他们两个、并且帮他们跑前跑后的房主一脸的恶行后,这个叫藤原拓海的魔鬼显然毫无愧疚之心。
不仅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地继续抱着大哥,两人就像是一对树熊一样黏黏糊糊地上了楼,而且房门关上后的世界,全是可恶的情侣间会做的那些事。
放在平时的话,至少他们还会稍微收敛一些,声音会被刻意压低很多……特意跑到楼下房间去睡的高桥启介戴上耳塞后,姑且能当什么都没听到。
但今晚喝醉酒的藤原拓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整晚都在跟他哥做些白痴都能想象出画面来的,独属于恋人间的私密事。
租住的小独栋,隔音实在很差,连楼上客房的床脚摩擦硬木地板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都能清晰地传递过来。
哦,还有那间断性响起的浴室水声。
高桥启介毫无睡意地大睁着眼,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耳朵被迫听那些零零碎碎的动静,一直到天亮了,他那精力旺盛的兄嫂才渐渐停歇。
对他这一整晚的“煎熬”,高桥凉介是不在意,藤原拓海是不知情。
不光在正式比赛周里禁欲,并且因为是在高桥启介的住所里,前几周就算实在忍不住,小声主动开口让凉介先生……抱自己时,藤原拓海也是小心翼翼地,压抑着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而且高桥启介的脸色是百年如一日的爱板着,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张不算稳固的床再轻微的晃动,也会被睡在楼下的启介清楚地听到。
折腾了一整晚后,他身体上虽然有些发酸,精神上却感到十分餍足。
那些让他晕乎乎的酒精,似乎也被代谢掉了。
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芬兰,他心血来潮下,想趁时间还早,与凉介先生一起去欣赏芬兰地区最著名的美景——北极光。
高桥凉介当然不会反对。
重新洗了澡后,两人穿上厚实保暖的衣服,放轻脚步出了门,驱车朝第一个比赛日的场地——北极圈入口的方向驶去。
因为是心血来潮做下的决定,不管是直觉流的藤原拓海,还是数据流的高桥凉介,都默契地没有去查询关于北极光的预报。
如果能幸运地遇上的话,当然很好。
就算看不到,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不管是怎样的风景,都是很美很美的。
由于比赛才结束不久,被封闭的路段还没对普通车辆开放,在抵达SS1发车点附近时,他们的车子就被迫停下来了。
让藤原拓海有些意外,但又能理解的是,在早上五点多出现在这里的旅客,并不只是他与凉介先生。
被皑皑白雪覆盖,静谧优美得像童话世界里的画面的森林里,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十几台车。
其中几台的车身上还贴着醒目的租车公司的联系方式,这时在车里坐着静静等待的,大概是特意前来观看WRC赛事,顺便看一眼北极光再走的观众吧。
这部红色Yaris的到来,只引得一些藤原拓海的fans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完全没往‘就是本人’这点上想。
毕竟Yaris本身就是Toyota对外发售的车型,在拉普兰省里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到让人稀奇的地步。
“我们就停在这里,”高桥凉介熄了引擎,低声询问:“过三个小时再回去?”
藤原拓海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下一刻,他很自然地伸出了右手,先是覆在了凉介先生放在换挡杆上的左手上。
当温热干燥的掌心触碰到微凉的手背后,驾驶室里传来一声很轻的笑,旋即翻转了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和坐在WRC赛车里时,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状态不同。
他们穿着足够抵御零下二十度严寒的厚实衣物,车里又还有残留的暖气。
肌肤紧贴的手心,源源不断地将让他面颊都跟着发烫的灼热传递过来。
他们还将座椅朝后放到能够躺下的程度,拉开了顶窗的遮光板,能透过干净的玻璃看到星光闪烁的夜空。
“可能看不到北极光了。”藤原拓海并不觉得多么遗憾,高兴地说:“但这样的星空也很漂亮,和群马的完全不一样。”
高桥凉介莞尔一笑:“你想念群马了吗?”
藤原拓海略微思索了下:“大概有一点吧。但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在逐项完成之前,我并不想那么快回头。”
“而且,”他不好意思地加了句:“有你在,是不一样的。”
曾经那个在二十岁时孤身来到英国,在起初的无数挫败中磨练着自己,强迫自己飞速成长的藤原拓海,偶尔也会仰望着繁星闪耀的夜空,想念在群马的老爸和阿树他们。
现在想起来,当时那种让他胸口不太舒服的情绪,大概就是寂寞吧。
有无时无刻不陪伴在他身边的凉介,他再也不会品尝到那样的苦涩滋味了。
每踏踏实实地走一步、在身后留下的清晰脚印,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不是在孤独前进。
他们在领奖台上手牵着手,共同举起每一个奖杯,都是他与凉介共同完成的美好梦想。
想到这里时,他忍不住问:“那个,凉介呢?”
高桥凉介很轻地笑了声,正要回答,玻璃外的世界忽然变了。
原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夜空,是一袭镶缀着晶莹水钻的黑色天鹅绒长裙。
突然之间,安安静静的夜空忽然被明亮的绿雾彻底填满,压得树枝弯曲的积雪也倏然被染上了瑰丽的颜色。
一条醒目的绿丝带像被慵懒的舞者舞动般,在空中调皮而灵动地跳着。
不仅是红色Yaris车里的恋人。
这时选择将车停留在这寂静森林里的所有人,都忘掉了置身冰雪地里的寒冷,情不自禁地被这美丽至极的北极光摄住,屏住了呼吸。
那道炫丽的光幕来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
除了本能地按下快门的专业摄影师,其他目睹这一绝景的人,都只顾着用舍不得眨动的眼睛铭记这至美的画面,全然忘了要以其他形式记录下来。
“……真漂亮啊。”
很久才反应过来,藤原拓海轻声感叹着:“没想到居然能看到,真是太幸运了。”
“嗯。”
高桥凉介静静地凝视着他,低声附和着:“确实很幸运。”
将偌大纯白世界染上缥缈梦境般的瑰丽色彩的北极光,是稍纵即逝的。
而藤原拓海,则是将他原本既定轨迹的人生,引领上这条截然不同、却绚烂耀眼的道路,染上长长久久的美丽色彩的光。
幸运地能与这样独一无二的光朝夕相处的他,怎么可能会感到寂寞。
一整个上午都在美如梦幻的冰雪极地里约会,还欣赏到了预期外的奇景北极光……
当藤原拓海牵着英俊的恋人回到高桥启介的住处时,面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打开屋门后,他面对的就是脸色黑如锅底的启介先生,和两份彰显着无限怒意的红豆饭。
在高桥启介杀气腾腾的目光中,藤原拓海只愣了不到半秒,就乖巧识趣地坐了下来:“我开动了。”
他本来就不挑食。
红豆饭,唔,其实也挺好吃的。
见不管是大哥还是大嫂,都默默地选择了消化他的怒气,高桥启介在成功出气的短暂爽快后,重新感到了些许不安。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一时的风平浪静后,往往还有无数后招等着他。
在高桥启介万分警惕的注视下,很快就吃完了那碗红豆饭,并且一本正经地双手合十地说“多谢款待”的藤原拓海,就提到了今天下午三点,他们就要坐飞机离开的事。
“咦?这么快吗?”
高桥启介心里难以抑制地生出几分不舍,脱口而出。
“嗯。”藤原拓海还是那副呆软的表情:“下一站在克罗地亚,不过要先回英国一趟。启介要一起吗?”
芬兰站在2月28日结束,而克罗地亚站要4月22日才开始,中间有将近2个月的间隔。
“哈?”高桥启介紧拧着眉,不客气地抱着臂,居高临下地说:“你的脑子该不会是坏掉了吧。我才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两个!”
开什么玩笑,大哥跟这家伙在英国的住处可是单层公寓——就算是现在双层的独栋,都已经让他受不了这对恋人营造出来的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小动静了!
被高桥启介毫不留情地拒绝后,藤原拓海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而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哦。”
反正启介先生一直都这么口是心非,习惯了。
他放弃得这么干脆,却又让高桥启介莫名感到不爽了。
他臭着脸:“喂。你邀请人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点诚意吗?”
嘛,启介先生,果然真的非常傲娇呢。
藤原拓海宽容地想着。
不过在非醉酒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脑海里的真实想法,不会轻易说出来激怒启介的。
不等目露狐疑的高桥启介再次开口,藤原拓海就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如果我再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一次的话,你会答应吗?”
“笨蛋,想什么呢?”高桥启介傲慢地抬了抬下颌,故意露出了恶意十足的笑容:“当然——不会。”
启介先生这么抵触,大概是不想被他和凉介先生再布置训练课题吧。
藤原拓海眼底略过一缕若有所思的神色,下一刻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那就等启介你改变主意再说吧。”
说到这里,他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毕竟启介的驾驶技术……的确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
高桥启介一脸木然地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着:“在我控制不住当着我哥的面揍你之前,劝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大嫂。”
不论藤原拓海有多让他火冒三丈,助纣为虐的大哥又让他倍感棘手……
在下午2点,驱车将两人送到机场后,回来面对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屋子时,高桥启介还是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别扭。
明明自从出国以来,他就习惯了独居生活啊。
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点点想念兄嫂这点,高桥启介撇了撇嘴,不屑地“嘁”了一声。
反正离下一站的克罗地亚拉力赛还有近2个月的时间,今年的赛程安排又不密集,大不了……视情况跟去看看吧。
没等高桥启介稍微松一口带着怅然的气,门外忽然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什么事——”
不耐烦地打开大门的他,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晚到一步、冲到他住处想要对WRC分站两连冠的天才车手进行围追堵截式采访的大批记者。
高桥启介:“……”
难怪那两人要溜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WRC一个赛季一共10+站比赛,要全写实在太长了,但又想让他们拿到年度冠军,所以会在下一章开启时光飞逝大法,快进到最后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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