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夏日的炎热早已褪去,庭外的枫叶已初染红蕴。
薛柒站在湖心亭里,看着主子面无表情的临贴。
良久,他忍不住问道:“殿下,纪同死了,我们该怎么做?”
薛纪年执笔的手未见丝毫停顿,待行云流水的临摹完一张字贴,才抬眼道:“静观其变,留意温婉动向。”
那日纪同送口信想见他,被他拒绝,对于这个母亲曾经的心上人,若非意外极有可能成为他父亲的男人,薛纪年没有任何好感。
不管纪同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保住他的女人。不管是以前的年青蓉还是现在的温婉!
哪怕是到最后,他以一已之命妄图揽下所有罪责,依旧不过痴心妄想。
他太不了解宣统皇帝的为人。
就凭他曾是温婉或者年青蓉的意中人这一名头,都注定让宣统皇帝不会尚罢甘休。
何况温婉身为一国之母还胆敢将他藏在宫里,更是触怒宣统皇帝多疑的神经。
当年,他若是死了倒也罢了,如今再想一死了之却是枉然。
就算是死,也注定死不安宁!
“长宁公主如何?”
“殿下放心,东厂挑了最好的暗卫一路护送公主,绝无闪失。”
“嗯,让他们行动小心着些,还有,京都的消息,能拦则拦,少叫她操心。”
“是。”薛柒应了声,随即又有些为难:“但沈夜这里如果执意互通有无,属下……”
薛纪年冷眼一厉:“让人去敲打敲打沈常信,若想府门安宁,沈夜最好绝了入幕皇室的心!”
“是!”
其实薛纪年是多虑了,若是沈常信知晓他的想法,怕是要拍着大腿喊冤,当初要不是宣统皇帝和温皇后明着暗着逼他,他还舍不得自家威武高大的儿子入宫当捞什子驸马。
上京的姑娘又没死绝,他沈家犯得着惹皇家吗?
正说着,锦心走了进来,她依旧顶着花浅的脸。
习惯性的要下跪:“奴婢参见……”
半途被薛纪年一手托起:“顶着她的脸,就少做这些惹人怀疑的事。”
锦心诚惶诚恐的站直:“是。”
“你出宫做什么?”
锦心有些拘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长乐公主总是往飞阙宫跑,天天追问我怎么救皇后娘娘,奴婢被她烦得没处去,就只好出来了。”
薛柒不赞同的睇了她一眼:“就因为这点小事来打扰殿下,你……”
锦心赶紧又道:“也不仅仅是这个,奴婢刚接到消息,皇后娘娘有意请殿下一叙。”
“皇后?”
“殿下要去吗?”
薛纪年沉吟片刻,道:“确是时候见她一见。”
薛柒有些着急:“殿下,皇后娘娘此刻找你,无非是与你求情,她如今已是穷途末路,殿下难不成还要放虎归山?”
薛纪年眸光沉沉的看过来:“与她方便,便是与你方便。前日夜里,你去瞧过长乐公主了吧。”
薛柒头皮一麻,立刻撩衣跪地:“殿下,属下……”
薛纪年扬手打断他:“你先下去安排,待本王与皇后娘娘一见之后再作打算。”
“是!”
薛柒领命退下,惊得一脑门汗的锦心心里七上八下,殿下真是神通广大,不仅对天下动向了如指掌,连身边亲信的琐事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心急的回忆自个儿当初在公主面前有没有口没遮拦,不晓得是否被殿下听了去?然后懊恼的发现想不起来了。
锦心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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