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后宫采选,每三年一次。
在采选前半年,户部会发下文书,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民间不得有适龄女子成亲,直至选秀完毕,方可自行婚配。
宣统二十年三月初八,宜祈福、纳财、赴任、求嗣、冠笄、嫁娶、纳采。
总之,万事皆宜。
孟芸便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日子,怀着忐忑不安却又志在必得的心情走进了皇宫。
经过层层筛选,最后留下几十位样貌端庄品性纯良的姑娘,据说身家背景也是个顶个的来历不凡。
这样貌端庄是明眼可以瞧的出来,至于这品性是不是真的纯良,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接下来便是拜见中宫之主,聆听宫规戒训。
温皇后身着黄色烟罗纱,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凤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端庄大气的由宫人扶着,缓缓走上诸秀宫正中央的宝座。
这便是大晋国母,天下命妇之尊,雍荣华贵气质天成,睨看大晋所有女人。孟芸扬头望着,她的心底升起一股热血,沸腾而激烈。
女人,原来也可以活得这般耀眼!
望着底下一个个鲜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姑娘,从今日起,这些娇艳动人的女人便名正言顺的与她同享一个男人,温皇后的心情不可能会好。
若是往日,这般场景定然少了烟视媚行的皇贵妃柳如月,有她在场,这些秀女再是天仙动人,也免不了吃一顿排头。
但她不行,大晋国母后宫之主,她得宽宏大量!
因去年后宫小主一下子失去很多,今年的采选誓必要多添些人。
可看着这般青葱水嫩的姑娘,别瞧着她们现在一副羞答答的温顺样,一旦进了后宫,却是个个如狼似虎,盯着她座下的位置,恨不得取而代之。
更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柳如月。
大约温皇后的目光太犀利,在场的秀女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
所幸,温皇后也只是神色较冷,却并没有出言为难众人,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皇后的一番训戒之后,终于一切底定。
孟芸被封婕妤,从四品,入住合欢宫。
不管是帝后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是后宫美人的恩宠更迭,这些都与花浅无关。身为一个公主,老是盯着皇帝玩女人也不合适。
不过,虽然花浅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身边的人太八卦。锦心就是这样一个八卦综合体。
——这个昭仪不简单,那个美人手段好,谁家女儿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花浅端着酒壶呵呵一笑,关她屁事!
不过,耳边听多了锦心的叨叨,有一人倒是让花浅记住了。
——孟婕妤。
之所以记住这个女人,主要是她有一项比较特别。能以二十四岁的“高龄”在一票芳华初绽的豆寇间,拿下选秀之后宣统皇帝的“初夜”,着实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还在后头。
也不知道是这位孟婕妤姿容太动人还是手段太高超,引得原本对着后宫残众提不起兴趣的宣统皇帝几乎夜夜宿在她屋里。
一连几个夜后,孟婕妤成了孟昭仪。
听到这个消息,花浅很是感叹,果然“初夜”太美味,年过半百还能这么龙精虎腾,皇帝果真非常人也。
花浅支着脚坐在窗台上,随意的往嘴里丢了颗果子,一边回头向锦心道:“那位孟昭仪叫什么来着?”
“闺名孟芸,户部尚书孟从海的女儿。”
花浅喔了声,忽然想起一事:“唉对了,这位孟尚书是不是就去年卷入贪墨案的那个?”
锦心正拿着布巾小心的擦拭着一支金步摇,一边随口道:“对啊,就他。”
“后来没事了?之前听说,这案子闹得还有点大,怎么就没声响了?”
锦心对着金步摇哈了口气,又继续擦拭着,头也没抬回道:“那大约是没事了吧,不然,他女儿怎么送得进宫来。”
花浅点点头:“也对。”
“前朝之事谁说得好,那些大人们心思比谁都深,党派相拥盘根错节,勾结得很。”
对于锦心的话,花浅很赞同,可不就是勾结一处狼狈为奸。
其实孟尚书这事儿,她也是一次跟沈夜闲聊时,说起锦衣卫公务繁忙,沈夜顺口提了一句,当然,沈夜也没细讲,花浅也就听了一耳朵,听过就算。
近来,这位孟昭仪势头很足,据说这个月来,宣统皇帝宿在她宫里的次数比其他美人加起来都多。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这若是换成从前,宫斗种子选手皇贵妃还在,孟昭仪这种出尽风光的行径早不知道在她手里要栽几个跟斗。
哪像现在,高位妃嫔死的死缺的缺,妃位之上,除了德妃,就只有温皇后。
温皇后一向以贤良大度注称,一般不太干预宣统皇帝的起宿事情;德妃是年纪轻轻就提前进入养老模式,只要不惹到她,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一时之间,天时地利人和仿佛都聚集在这位孟昭仪身上,风光无限。
连带着她的父亲在朝中也被宣统皇帝夸奖有加,去年那一股“户部尚书贪墨”风似乎真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就没了影。
当然,这些对花浅来说,的确是如一阵风,没在她心上留下半丝涟漪。
她更关心的是温皇后对她的态度以及薛纪年何时归京。
目前来看,薛纪年暂时是回不来;是以,花浅最近的关注度都集中在温皇后身上,使尽浑身解数,以期博取好感。
这个解数最重要的就是沈夜,跟着沈夜吃喝玩乐,几乎游遍整个上京;
经过几个月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刷得温皇后对花浅和沈夜的感情坚信不移,这从花浅跟着长乐上玉坤宫混吃混喝的次数可以看出,温皇后对花浅的态度和观感好得不止一点点。
花浅很欣慰。
玉坤宫里常常是母女三人和乐融融,乍然看去,与当初薛纪年说的温皇后思女心切母慈子孝的境况也相差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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