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傻子,听说不良人被人一锅端了?!”
罗太岁才走到前庭,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咋咋呼呼。
不用看,这一定是程家二少程处亮。
果然,会客厅里走出几个身影,其中就有程处亮。
另外几个是秦师道、长孙冲、房遗直、柴哲威,上次在酒窖被罗太岁抓个现行的老九则陪在一旁。
罗太岁迎了上去,道:“进去说话。”然后习惯性的对着老九微微颔首。
老九一愣,也点点头,和圣手、乞丐张一起离开。
几人入厅坐了下来。
罗太岁不待他们再次询问,便直接将不良人案的细节和自己的推测尽数和盘托出。
秦师道等人听完,都惊愕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案子竟然牵扯到三品以上官员!
好一会儿之后,程处亮叫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我家阿爷也有嫌疑咯?!”
其他人听了都面面相觑。
“还未揪出真凶之前……”罗太岁直言不讳:“理论上是这样。”
“无怪乎父亲让我没事不要轻易出门,尤其是看好弟弟们……”秦师道若有所思。
房遗直点头道:“我和杜荷也是,父亲吩咐非必要尽量不要出门。”
还有这事?
罗太岁露出注意的神色。
“我们家干脆就不允许出门……”程处亮一瞪眼睛,“还真怀疑这案子我们干的?”
其父程咬金官拜右武卫大将军,可是实打实的正三品。
秦师道轻责道:“处亮!案件还未水落石出,不可妄言!”
程处亮犹自感到不快,撇了撇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长乐都没来知会我们一声,那一定是了。”
罗太岁看了他一眼道:“长乐公主也就早你们一步知道详细案情,何来提前知会一说?
依我看,诸位公候只是忧心你们的安危……毕竟一下子出了那么多人命。”
秦师道点头表示赞同。
房遗直打趣道:“处亮,既然程大将军不让你们出门,你又是如何溜出来的?”
提到这个,程处亮顿时来劲:“咱是闲的住的人么?有大哥和处弼打掩护,我偷偷溜出来打探消息。
对了,你们呢?”
秦师道回他一个“尊老爱幼”的目光。
房遗直笑道:“我们自然不会像你这样小孩子胡闹。”
他两人年龄较长,且性格稳重,家里人对他们都还放心。
程处亮吃了个瘪,转而去问长孙冲和柴哲威:“你们又是如何偷溜出来的?”
据他所知,这两个的家教还是挺严的。
只听得长孙冲谦逊的道:“父亲说无妨,他到要看看谁敢动我们长孙家的人……”
柴哲威则言简意赅:“我娘是平阳昭公主……”
“行行行!”听完这两货的话,程处亮更加心里不平衡了,“那罗傻子呢?你剡国公府也有嫌疑,凭什么长乐不让别人,偏偏让你去查这个案子?”
被责问的罗太岁看了他三秒,面无表情的道:“因为我是孤儿啊。”
秦师道:“……”
房遗直:“……”
长孙冲:“……”
柴哲威:“……”
程处亮卒。
……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离开罗府后,程处亮兀自直摇头。
“你还在嫉妒长乐公主让罗副使去查不良人案,而不是我们?”房遗直笑着问。
程处亮理直气壮的道:“长乐如此偏信罗傻子,难道咱们这么多人都及不上他一个?”
这种问题,秦师道等人自然无法答他。
这时长孙冲弱弱的说道:“我观罗副使办案过程,才思敏捷,天马行空,我的确及不上他。”
“嗯……”
房遗直点头表示赞同。
“此案的难度先放到一边。”
秦师道说道:“单是涉及到三品以上官员这一点,你我还有勇气追查下去吗?”
其他人顿时没了声音。
对他们来说,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基本都是叔叔伯伯辈的,这案子查到最后弄不好自家还得牵连进去……
“更何况……”秦师道又道:“此案凶险,一个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父亲不让你出门,就是不想你牵扯其中。这么说,你明白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程处亮想想也是,这案子的确十分棘手。
“那罗副使岂不是很危险?”长孙冲不由得担心起来。
“那倒未必。”秦师道摇了摇头,“凶手现在出手,无异于不打自招。
不过凶手也在观望,一旦发现真相掩饰不住,不排除铤而走险的可能。”
“这……”长孙冲吸了一口冷气:“罗副使他知道吗?”
“以他的心智,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秦师道沉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
“虽千万人吾往矣,罗副使没有知难而退,足可见其心志之坚定。”
秦师道又斩钉截铁的道:“此人,必成大器!”
……
临近宵禁的时刻,王孝杰又来到罗府,并且带来一个消息。
经大理寺核实,张亮的确安排车队运输物资,并且于前天上午经过破庙附近的的那条官道。
罗太岁听完顿时觉得手里的冰镇葡萄不香了。
在王孝杰看来,他在线索有限的情况下一下就将目标指向右卫将军张亮,简直就是神机妙算。
但罗太岁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反而倍感伤脑筋。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离真相已经十分接近,甚至就是一纸之隔。
但就是这薄薄的一层纸,想捅破可没那么容易。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张亮。
如果凶手果真的是他,那么罗太岁必须拿出更加切实有力的证据。
如果他是被陷害的,罗太岁也必须拿出证据为他开脱,并找到真凶。
想到这里,罗太岁不禁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上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王孝杰现在感觉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罗太岁不答反问:“长乐公主又是如何说的?”
王孝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公主有命,务必追查下去。”
“我明白了……”
罗太岁垂下目光,看着碗中葡萄上渐渐凝聚的水珠,突然心神一震,仿佛一道电流划过脊背,向四肢百骸扩散过去。
“让大理寺再去查查,我要知道年禄发放后所有离开长安的车队!”他突然急促的说道。
王孝杰被吓了一跳,几番欲言又止之后,转身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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