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昭阳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他跟你说什么了?”
昭阳摇摇头,笑着说道:“阿阮,你别看我在南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际我母妃却是个极其不得宠的女人,到现在都还被关在冷宫里,我要不是因为这张脸,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你看,只要有需要,我就随时会被遗弃掉,来凉国和亲。”
傅阮有点心疼她,这件事情明明挺悲哀的,她却笑着说了出来,好像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似得,原来看似坚强活泼的昭阳,其实内心也很脆弱,只是她习惯在人前这般模样,其实无人的时候都很难过吧。
傅阮也找不到借口去安慰她,只拍拍她的肩膀,反倒是昭阳笑了:“其实这些都无所谓,要不是因为我母妃的话,谁也无法掌控我。”
“你可真让人心疼。”那种太多强硬的女人一旦软弱下来,可真是让人很心疼啊。
昭阳笑了笑:“那你以后可得多心疼心疼我,我就跟你们关系最好了。”
傅阮点点头,没问题。
正聊着顾庭筠就回来了,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明日就启程去绛县,这一去恐怕要待上数日,你自己收拾一下需要带的东西。”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昭阳忙点头,说完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顾庭筠不悦:“她去做什么?”
“她是王妃自然能随你一道去,我若跟着你像什么话!有她在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跟着啊。”
“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带你怎么了。”顾庭筠道。
“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除了身边的那些,以及认识她的人外,外头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大多也知晓得她是个丫鬟罢了。
顾庭筠咬牙,傅阮却不想再听他废话,转身就走了。
第二日,府外已万事俱备,此去绛县三十余人,十辆马车,上面放的全是粮食和面粉,顾庭筠坐在马上等傅阮和昭阳。
宋启轩也这时姗姗而来。
顾庭筠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竟然还把喜儿也带上,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嘴巴忍不住就要讽刺一句:“怎么味道这么大?”
宋启轩蹙着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味儿?”
“一股狐媚子味儿。”撇了撇嘴嫌弃。
宋启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却没有回嘴,撇开头去,憋着火。
喜儿脸色更难看,这王爷分明就是在说她是狐媚子,可惜她做不了什么,只能跟宋启轩撒娇。
“我们出来了。”傅阮和昭阳那个包袱走了出来,只带了春柳一个丫鬟随身伺候。
两人看见宋启轩时愣了愣,在看到他怀中的喜儿时,顿时都撇开头去,纷纷上了马车。
宋启轩见傅阮也没有理他,脸色就更臭了。
“那个女人长得还行,可是也太风尘了吧,这宋启轩能看上这货?”昭阳不可置信道,怎么说也是个小侯爷,看女人的眼光再差也不能差到这个地步吧,虽然叶兰心长得是不好看,但是气质如兰花般清雅动人。
傅阮点点头:“他还真看得上,跟个宝贝似得为了她还休妻。”
昭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想不明白男人的脑子都装的是什么。
一列队浩浩荡荡地赶往临安绛县,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绛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这里人口多,但并不富裕,所以情况比较糟糕,到处都是难民,街道上两边躺着都是受灾百姓,有些正捧着树皮啃,有些连泥巴都往嘴里塞。尤其是那些孩子跟老年人,甚至好些人因为没有吃的都饿死了,整个县城看起来毫无生气,让人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顾庭筠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急忙吩咐下去,在县主府旁边搭建粥蓬。
眼前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这没有半个月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冷冷问站在身边战战兢兢的县主:“上报给朝廷的折子上不是说受灾不过数日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县主额头冷汗直冒,他苦笑道:“王爷,原本每年收入的粮食,即便是来年灾害也能够抵抗好些日子,只是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土匪,闯到县城里就把粮食抢了七七八八,没了粮食又没等来朝廷的救济,所以就成这样了,别说这些老百姓没有吃的了,我把府里仅存的粮食都拿出来发放了,可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原本绛县就不富裕,百姓就靠这些粮食生存了,那些土匪此时来抢粮食,简直就是要了这些老百姓的命啊!
顾庭筠铁青着脸,咬牙切齿,这个破地方还藏着土匪呢?他一定要把这群土匪抓起来关进牢里去。
“有水吗?”顾庭筠道。
“方圆数十里都没有水。”县主摇摇头叹息道。
七月的夏季最是炎热,蝉鸣声停在耳里更是让人心烦。
顾庭筠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眉宇成川,傅阮见此甚是心疼。
天灾人祸有时候都是无法避免的,虽然很残酷。
“怎么了?”傅阮握住他的手问道。
“咱们现在有粮食,但是却没有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庭筠有些头疼:“我已经让阿轩去临安运水来了。”
“单单运水的话,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别说路途遥远,一次运水又能运多少,费时又费力。”如果此时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顾庭筠道。
昭阳看着满地躺在地上的人,有些惊惧有些害怕,这样的场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以前在南魏的时候,她除了吃喝嫖赌外,什么事情都不管。觉得自己是公主,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可她母妃不受宠,她之所以能风光无限,是因为自己有被利用的地方,她觉得自己虽是公主,可惜却很惨。
可今日所见,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最惨的那个,这人世间,比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比她惨百倍的人都有。
“娘,我饿……”面前一妇人怀中躺着一个不过三岁大的孩子,面黄肌瘦,身子也特别瘦小,嘴唇干裂渗有血丝,虚弱地对那妇人说道。
“乖啊,咱们很快就有吃的了,京州来了王爷,给咱们送来粮食了。”说着妇人眼泪都流了出来,昭阳看的心疼,转身就朝帐篷里走去,她们来的时候带了些糕点,她想给自己吃点,这个孩子饿的奄奄一息了。
傅阮见她把吃的拿着就往外走,不禁叫道:“你要干嘛?”
“那孩子太饿了,在不吃点东西的话,我怕他会死。”昭阳指着外面那妇人怀中的孩子说道。
“不行!现在水还没有运来,咱们还没有吃的给他们。你现在把这个拿出去,肯定会惹起骚动的,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傅阮担心地道,外面的那些人有些很久都没有进食了,正饿得慌呢,她要是把这个拿出去,这不是找事呢。
昭阳思忖了会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只好把糕点放下。
到了晚上宋启轩他们才把水运回来,也差不多刚好只够这一顿的。
“我们总不能每顿饭都要去运水吧,咱们耗不起,还不如直接让他们都去临安,至少临安比这里好多了。”宋启轩道。
顾庭筠瞥他一眼道:“说的倒是轻巧,这些人宁愿在这里饿死,也没见要去别的地方,绛县再怎么平穷,他们都死守不放。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宋启轩微微一怔,咬牙。
“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生命与这里早已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所以就算是死有些人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他们都走了,到那时绛县就是空城了。”傅阮道。
“哼!”顾庭筠瞪了宋启轩一眼,满脸不屑,他每天除了花天酒地之外,什么事儿都干不好,脑袋里除了馊主意之外,毫无可取之处!如今连个女人都不如了,做是还怕麻烦!他真是越来越讨厌自己的这个兄弟了。
宋启轩红了脸,有些羞愧,喜儿见状急忙端了一杯茶过来给他。
宋启轩忙接过喜儿手中的茶,一口饮尽,而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粥和馒头都做好了后,便将粥给他们舀好分发下去,有一部分人饿的连力气都没有了,其他吃了饭的人,便自动去照顾,倒没人费心。
“等会你们连夜运水,把明早要用的都准备好吧。”顾庭筠对宋启轩说道。
宋启轩木着脸应了一声,怕被顾庭筠的话膈应,哪怕是不爽也没有说出来。
晚上都宿在县主府上,傅阮跟昭阳住一起,顾庭筠和宋启轩一间房。
房间不够住,昭阳就安排春柳跟喜儿住一间房。
喜儿当即就不乐意了,让她跟春柳住,这不是说她就是个丫鬟吗?她楚楚可怜的望向宋启轩,后者这次竟然没有离她,顿时气的喜儿吐血。
傅阮悄悄给昭阳竖了个大拇指,昭阳报之一笑,羞辱喜儿的事她很乐意做。,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喜儿妖娆造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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