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皇城之前,她依稀记得一个叫做曲琳琅的女子,是左相宋柯的义女,出身**楼烟雨之地,京城之中,对曲琳琅跟秦王这一对男女,有不少传闻。甚至有人说,曲琳琅早已是秦王的人了……。
或许她并不在意,她无法像以前一样全身心交给秦昊尧,也没必要诅咒他一辈子孤单落寞,他身边能有别的女人照顾陪伴,理所应当。
即使曲琳琅是一个有城府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出来,如果曲琳琅可以得到秦昊尧的青睐,跟随他也是水到渠成。
但此刻,他说,在她之后他没有拥抱过任何女人。
他从不说任何美丽的甜言蜜语。
但这一句话,坚硬如铁,撞在她柔软的心口,几乎要将她心脏之外的城墙,全部分崩离析。
可是她无法怀疑此话的虚实,秦昊尧没必要耗费哄骗女人的功夫,正如他此刻的眼神,直接,炽热,决绝。
不容置疑。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你有何等的魔力,让我不再跟过去一样,哪怕面对别的美人,却又恨不得x下的人是你,更想看到你的笑,听到你的声音……。”他的俊脸缓缓贴近,停在咫尺之间的距离,黑眸宛若无底深潭,带着莫名的慑人威力,直直望?无?错?小说..入穆瑾宁那一双隐约有了波动的清水眸子。
他压低嗓音,或许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嗓音愈发低沉破碎,跟他无人可比的俊美容颜融合成一种无法言语的巨大冲击。
此刻的秦昊尧看来,更像是一个孤独的神祗,俊美傲慢,却又倾尽深情。
“我只想拥抱你,只想得到你,只想要每日每夜都看着你。”俊眉紧蹙,他不容她的视线有些许的游离放空,一刻间将她的眼神全部抓住,温热的气息氤氲出白气,宛若吞云吐雾的妖龙,他让她越来越看不清楚他的残忍冷漠原貌,仿佛他生来便是如此专情,一心一意。
虚幻的美景,往往让人心神向往,有一刻间的迷醉。
穆瑾宁的眼波一闪再闪,若以前的秦昊尧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弥足深陷,几近疯狂,以崇宁的执着性情而言,哪怕为他做傻事,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他的双掌,猝然紧紧扼住她纤细的腰际,逼得她身子僵硬,如临大敌,睁大了黑亮的眼眸瞪着他。
若当年不是被嫉妒愤怒蒙蔽了眼,他在新婚时候,就该一眼看穿她伪装的平静,就该知道——她比任何一个女人更干净,她的身体,无论如何勉强,还是透露出少女般的青涩生嫩,她的闪躲厌恶,只是因为她的人生,走过最崎岖的关卡。
而她,就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次次被他尖锐凉薄的话语,刺伤了心口,无能为力地看着伤痕累累,看着他在伤疤上撒盐。
哪怕此刻再追究证据可笑也可悲,但他已然笃定,他得到的,便是完璧之身,她守身如玉,她从未有过任何男人,这一点,他紧抓不放,更觉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我本可以在塞外过风平浪静的生活,找一个最平凡的男人成亲生子,或许你当初说的没错,我回到皇城,一定有我的目的。”背负着杀人罪名而活,她苟且偷生,苟活于世。她清楚秦昊尧以为她是为他守身如玉,唇畔有了莫名笑容,一瞬间就崩落。“只是我的目的,并不在你的身上。”
身体,并不是很难抛弃的东西。
若她还有感情的包袱,她或许会在意,直到后来才发现,连她自己都根本不在乎传闻跟现实之中的鸿沟和差距。
“曾有一瞬间的念头,当一个男人的妻子,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很简单,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多长,一旦秘密被揭开,我便会万劫不复。”
她这般解释,眼看着秦昊尧的脸色莫名沉下,她不愿让他继续沉迷在过往迷雾中,她的意思,他正因为清楚,才更加不快。
是秦昊尧的插足,毁掉她最后的微弱希冀,逼得她卷入皇室王族一个个惊天阴谋之中,几度甚至险些毙命。
眉头紧蹙,宛若化不开的愁绪和不悦,充斥在他的黑眸之内,他逼得她将身体贴在他的身前,柔情一刻间化为阴鹜。
“这世上,再不会有知道你秘密的人——”
秦昊尧眼底的一抹狠毒,却让她不寒而栗,仿佛为了她,他可以还给她新生,可以给她一具干干净净的躯壳,可以将所有不堪的回忆,全部大力抹去。
除了他们彼此,一旦有人抓住她的把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除掉,斩草除根。
她的眼底,渐渐有了动容,胸口的起伏,让她察觉到自己复杂的情愫,越是对着秦昊尧,却越是觉得他更让人惧怕。
哪怕——这是因为她而做出不得已的举动。
“你可以堂堂正正地留在我的身边,没有人敢对你指手画脚。”看她的脸色发白,眼神闪烁,秦昊尧却苦于无奈,无法洞察她心中所想,他面色一沉,愈发阴郁。
“约莫有小半生的时候,都在跟秦家王族打交道,我还以为后半生可以摆脱了呢……。”穆瑾宁的眼底闪耀着破碎的光耀,宛若碎裂的琉璃,弯唇笑着,那唇边的笑容却夹杂些许凉意,划过秦昊尧的眼底,让他眼神一冷。
她的倦,冷冷的,淡淡的,从每一个字眼上透露出来,她如此低声呢喃,眼神笑容之中愈发让人铭心刻骨。
但最终,还是无法摆脱。
“不想让你一辈子怨恨,也不想让自己一辈子悔恨,后半生我们一起好好过。”他神色一柔,沉默了许久,才将双臂缓缓收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双臂打成一座牢狱,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她的呼吸一滞,她无法隐瞒自己的心,她没有这样的奢想,后半生——三个字听起来,遥远的让人看不到终点。
秦昊尧禁锢了她许久,最终才落下双臂,执着穆瑾宁的手,他的神情缓和许多,两人一道坐在床沿。
“有件东西给你看。”他扯唇一下,莞尔时刻的俊颜愈发迷人,这个节骨眼上,他却不在谈及让彼此尴尬紧张的往事,说的轻松许多。
穆瑾宁安安静静地观望着,只见秦昊尧从茶几之下的抽屉之中取出一块红布,将红布打开的那一刻,她的眼底,却愈发炽热,胸口早已平息的心湖,也一瞬间掀起狂风巨浪。
躺在红布之上的,是一枚翠玉戒指,没有任何的纹理,宛若一圈山色凝注在玉石之内,她无言凝眸,只听得他说的自如。
“还记得,当年那个戒子吗?”
秦昊尧将眸光落在她复杂的眼眸之内,眼神深邃,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一个戒子送到她的手边,就在他要将这一枚戒子套入她的纤细无名指的那一瞬,她却蓦地缩回指尖,五指一收,紧握成拳。
面色覆上死白,长睫颤动,她的眼里,有茶色一般的光耀,脑海之中的记忆,一闪而过,却又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记忆深刻。
她当然记得。她更恨自己的心,不受控制,为何要记得?
那是他第一回送她的首饰,一个翠玉戒子,一抹幽绿给人带来别样的安宁。
“样式,质地,颜色,光泽都跟当年那一枚戒指是一模一样的,喜欢吗?”他并不曾因为她这一个动作而发怒,俊脸上的笑容不曾消逝,但话音刚落,他凝视着她的眼眸,等待她的回应。那一枚戒子,依旧在他的两指之中,低声询问,正是证明他比之前更愿意付出耐心和爱护。
当年她摔碎了他的戒指,狠心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鸿沟,对他而言,也是他的心结。
虽然样式,质地,颜色,光泽都是一模一样的,但这一枚,早已不是那一枚了。
摔碎的东西,就彻底没了。一阵风吹过,连碎屑都找不到。
哪怕粘贴成原本的模样,也只是一个瑕疵品。
她默默望着他,不知是否这便是他自欺欺人的方法。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温柔笑意,就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拉过她紧握成拳的右手,缓缓打开她的手心,望着那青葱玉指,黑眸沉入无底海底。
他看似温柔,却也摆脱不了霸道的本性,将冰凉的翠玉戒子套上她的指尖,轻推过她的指节,最终送到指缝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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