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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他的孩子居然比不上别人的种(1 / 1)

“赵尚——”冷唇中溢出这个名字,他眸光一敛:“你以前就认识?”

“小时候在药膳房见过几面。”她说的平和从容,流畅合理,让人无法怀疑一二。她其实并不清楚,关于她与赵尚,秦昊尧到底听说了多少传闻。她若一口否决,更容易露出马脚,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可是宫内最聪明的太医,对药材的药性,摸得一清二楚。”秦昊尧松开了按在她手背上的手掌,方才温和笑容,早已消失无踪,恢复淡淡冷漠,更显喜怒无常。话锋一转,他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询问:“人都说近朱者赤,你对药性医理怕是也有涉猎?”

“除非是药膳房的弟子,外人是无法学习医术的,王爷在宫里头的时间比我久,怎么竟明知故问?”她浅笑盈盈,语气从容,避得一干二净。

好一个明知故问!

秦昊尧黑眸一沉,方才毫无温度的笑,陡然被阴霾森冷覆盖,宛若深潭,毫无暖意。

“王爷要在雪芙园用晚膳吗?妾身让雪儿去准备。”穆瑾宁移开了与他交汇的视线,神色一柔,低声说起。

“你希望本王留下来过夜?”

眸光陡然熄灭讳莫如深的颜色,他笑着追问,但正因为他此刻的笑容太过亲`无`错`小说`.`Q`近温和,才更让她必须谨慎回应。若流露半点希望他离开的意思,他便不会轻饶,但她如今的心境,也无法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挽留他过夜。

他不过是隔岸观火,看她如何表明,一片丹心。

“当然想要王爷留在妾身这边,不过身子虚弱,半夜辗转难眠,怕连累王爷也睡不好。”她噙着浅淡笑容,缓缓道出,虽是婉拒,却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

“那就如你所愿,难得你为本王着想,这么体贴入微。”他欺身向前,俊脸与她的脸庞只有咫尺距离,黑眸闪烁,手掌轻柔抚着她苍白面颊,宛若动情:“虽然本王很想碰你,但方才赵尚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月之内,不能合房?”

他几乎一眼洞穿她眼底的松懈,甚至可以听到她藏匿在心底的庆幸。那种庆幸,却是致命。

他的手掌从她面颊滑下,探入她胸口的白色里衣之上,长指绕弄着衣襟的细带,半眯着黑眸打量她的脸,俊美面容宛若妖魔。

“为了你,连太后的话本王都可以不听,但太医的话……。”他低笑出声,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斟酌,猝然一扯白色绸带,眼底的温蔼荡然无存。“本王或许该听。”

胸口衣襟蓦地松开了,粉色兜儿的光耀一闪而逝,她不懂他突如其来的疏远从何而来,等她按住胸前衣裳,他已然站起身来。

“王爷不坐会儿?”

穆瑾宁眼波闪耀,深深凝视着他,轻声细语。

“不了,还有事要做。”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颇为敷衍,转身离开。

他大步走出庭院,雪儿正送走赵尚折回来,秦昊尧在院门口冷然丢下这一句,不像是嘱咐,似乎更带了几分怒气。“好好照顾你主子!”

雪儿只能低头说好,直到秦王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加快脚步走到穆瑾宁的床头。

“方才奴婢在门口见到王妃哭哭啼啼的,不肯跟沈大人回沈家,王爷都不曾跟王妃搭话,王妃最后只能上了轿子……。”

说的绘声绘色,雪儿将门口的奇遇告诉给她听,万分畅快淋漓。

她认识的秦昊尧,拥有一颗冷硬的心肠。隔了三年,改变了一切,唯独改不了人最初模样。

穆瑾宁并不觉得意外。

同样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沈樱下了毒手。

只要沈樱死不承认,谁能左右她?

但相似的开始,截然不同的结果。

只因为——他的心起了变化。

念儿并非他亲生,自然可以不管死活,但这个孩子,却是他的子嗣……人,再无情再冷酷,也唯独不得不认骨肉亲情。

她猝然别过脸去,眸子凝睁,锐光划过幽然眼瞳,白玉般面容上,冷若冰霜。

沈樱离开王府约莫大半个月,由于江源大堤就快竣工,他每每回来,也是夜深了,整个王府格外平静,相安无事。

语阳公主的事,她不再问过,他也不再提及。

据说宫里头闹得人心惶惶,分外紧张,钱公公出宫办事的时候顺路来过一趟秦王府,面色阴沉,说在这个月里,语阳公主寻死过一回,皇上龙颜大怒,甚至连带斥责了秦王……。

这些,他没与她说过,她自然不知。

如今穆瑾宁可以下床去,雪儿却不让她走太远,说是怕吹着风,她笑着反驳,这么好的大太阳,哪来的风?

雪儿将软榻搬来门口,扶着她坐下,穆瑾宁依靠在软榻之上,身披浅蓝色外袍,曲着双膝,静默不语。

她抬眸,淡淡望着窗外的风景,水池中莲花的风姿早已无法追寻,将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凝结成莲子莲藕。红红火火的夏日最终要过去,就像是人生,大起大落,终将恢复平和。

雪儿满脸是笑,端过来一个白玉碟子,送到穆瑾宁的茶几上。

“这是让人剥出来新鲜的莲子,郡主尝尝鲜。”

尝了一颗,唇齿留香,她转过脸去,朝着雪儿问了句:“味道很清爽,是自家园子里的?”

雪儿眼底的笑容,更明显了,她急着摆摆手:“不是,是卓庄送来的——”

“卓庄?”有一瞬间的微怔,念着这两个字,穆瑾宁的脸上,渐渐没了光彩。

“郡主你看是谁来了?”雪儿迈步出了门槛,朝着庭院招招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到她的耳畔。

“余叔……”穆瑾宁喉咙一紧,眼底微光闪烁,视线不曾抽离,紧紧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是余叔又是谁?!

老者约莫六旬,虽然年迈,却步伐苍劲,身子健朗。提着一个朱红色食盒,快步走到穆瑾宁的面前,仁善面目愈发温蔼。“小郡主以前不是最爱吃莲子莲藕?老奴特意叫儿媳腌制了蜜汁藕片,这些莲藕莲子都是卓庄荷塘里的,老奴亲自去摘的。”

余叔的老家,便在卓庄。每回他回乡下,一定给她捎来这两样小食。卓庄虽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镇,却有一望无垠的荷塘,夏末收来的莲子莲藕,都是最美味的,天下闻名。

她闻到此处,一片酸苦措不及防地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也已然苦撑。

“余叔,快坐。”

嘱咐雪儿搬来圆凳,亲眼看着余叔坐下,才轻声说道。

“余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为我的事奔波劳累,我心里也有愧疚。”

从一旁的长台柜子里,掏出一包丝帕包裹的银两,放在余叔的手心,她垂下眉目,神色一柔。

“这银子,是给你的,听闻你孙儿也出世了,这家里家外的,该有不少地方用得到。”

余叔愣了愣,这银两沉甸甸的,对于富足大户是九牛一毛,对于一般人家不是一笔小数目。

穆瑾宁一眼看穿他的迟疑,弯唇一笑,神色自若:“余叔若再推脱,便是看不起我了,在王府我省下了月银,虽然只有五十两,还是希望你收下。”

余叔笑着,最终收下了这笔银子。他这辈子在郡王府忠心耿耿,不管是天性痴傻的郡王,还是任性的小郡主,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但郡主如今,却成长的更加温柔婉约,善解人意。

“花费半月时间去了一趟鸣萝,本以为余叔要早些回来的,怎么竟到七月底才来?”穆瑾宁眸光闪烁,嗓音透着一股清冷之意。

余叔早年回乡养老,才不至于被郡王府牵累发配关外,逃过一劫。

但在她嫁入王府不久,就独自见过余叔一面。

这些——当然是瞒着秦昊尧的。

“长子在别人庄园做事,摔断了腿,老奴就一并在家照顾,晚了一个多月才能到京城来,郡主等的心急了吧。”余叔低声叹了口气,暗暗环顾四周,偌大秦王府,约莫是三个郡王府的大小,这座庭院也是雅致精巧,看来秦王府内的生活,确实比郡王府更衣食无忧。

纤纤细指从碟中取了一颗莲子,送到唇边,细细咀嚼之后,她直直望着余叔,淡淡说了句。“如今我身边没什么人,就算有,也很难信任。”

“事情并不难解决,还好当年小郡主在塞外生活,不曾****自己的身份。”余叔压低嗓音,小心地吐露实情。

“我只想平平静静过活,如果他插手此事,我的希望一定会落空。”话音刚落,她的眼底,只剩下一派阴郁。

“秦王……也许会包容郡主也说不定。”余叔始终不愿相信,亲眼看着小郡主追逐秦王这么久,那个男人会没有半点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眸光陡然熄灭,她却不曾迟疑,回应地斩钉截铁:“可是,过去的,我都已经斩断。他包容还是迁怒,都与我无关。”

余叔闻到此处,也默然不语,只是将食盒盖子打开,将一盘蜜汁藕片端了出来。

她凝眸望着那一盘蜜汁藕片,却仿佛连碰,都不敢碰,生怕破坏了什么一样的小心翼翼,心生不舍。

“余叔在外面,风声更多,可否听到南骆的消息?”她低垂着眼眸,将白玉碟子端放在自己膝盖,话锋一转,粉唇中溢出的话,却带着几分难辨的迫切。

余叔沉思片刻,才谨慎回答:“有是有,但传闻太多,众人口口相传,老奴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说给我听听。“穆瑾宁的尾指,缓缓拨动碟子之内的圆珠,神色难以辨明。

”南骆有个陆姓藩王,仗着祖宗荫蔽,欺压百姓,与朝廷对立,让朝廷很是头痛。听闻突然去了一位钦差,为的收集罪状,将藩王废了,那藩王野心勃勃,居然将朝廷派去的钦差都囚禁起来,以此要挟皇上,只为了要朝廷将南骆的权力,双手奉上。也有人说,这位大人带着几十名精兵,被藩王包围,中了埋伏,已经全军覆没了。“

穆瑾宁的手掌猝然一抖,膝盖上的白玉碟子,猛地倾翻下地,几十颗圆滚滚莲子,滚落一地。

”小郡主认识那位钦差大人?“余叔见她面色死白,满心疑惑,不禁追问出声。

她的心里头百转千回,抬起眼眸,直直望着余叔苍老面容,却紧抿着双唇,迟迟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方才喉咙口残留清新甘甜的莲子味道,不知何时,猛然后起的苦味,几乎要让她挤出眼泪。

暮色降临,一阵仓促马蹄声,踩踏着夕阳余晖而来。

秦昊尧从马背上跃下,将手中缰绳丢给门仆,脚步匆匆,只是刚踏上正门口的阶梯,却停下步伐,侧过脸。

从侧门走出的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仆人,他并不陌生,正是郡王府的老管家。

”他来王府做什么?“

黑眸冷绝,秦昊尧沉声逼问。

”回王爷的话,听说是从乡下带了一些郡主爱吃的东西,特意来探望。“门仆不敢隐瞒,据实以告。”所以奴才不曾拦着——“

闻言,他不露声色,连日来的疲惫,皇帝的迁怒,他近日并无心力去应付王府琐事。

昨日他直到半夜才回王府,算来,已经好几日不曾去过雪芙园。今日下了早朝,沈洪洲与他交谈过,言语中已有将沈樱送回王府之意。毕竟身为秦王妃,总是住在娘家,于情于理不合,都难免有争议。

步入雪芙园,雪儿正好端着一小碟莲子,往水池倾倒,见了他,急急忙忙行了礼。

穆瑾宁坐在外堂,所以他一走进园子,她便看到了。

他今日还未换下朝服,俊挺身子覆着墨蓝色官服,玉冠束发,只是几日不见,他俊美面容上的阴沉更甚。黑眸一扫她依旧纤瘦的身子,神色不变的漠然,淡淡问了句:”以前郡王府的老管家来过了?“

穆瑾宁淡淡一笑,眸光清浅,自若泰然:”方才刚走,给妾身捎了一些吃的来。“

”莲子怎么倒了?“秦昊尧坐在她的身旁,黑眸幽深,自顾自端起她的茶杯就口喝下。

穆瑾宁见状,眼波一闪,却不曾将讶异表露出来,而是起身从长台上端着茶壶,倒了另一杯清茶,送到他的手边。对于莲子的事,她不多赘言。

”只因妾身失手打翻了碟子。“

朝着站在门口的雪儿嘱咐一句,她才提着裙裾,默默坐在他的身畔。”雪儿,将蜜汁藕片装盘,给王爷尝尝鲜。“

一盘蜜汁藕片,被雪儿端到精致茶几上,穆瑾宁呈上一双银箸,见他没有一分迟疑,接了过去,尝了一块。

”是卓庄送来的,格外清香沁人,绵密甘甜。“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脂粉,只是光洁如雪,眉眼之处,却愈发平静从容。

他蓦地将眸光转向她,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虽然身子依旧纤细,但脸上褪去了疲惫悲伤,恬静清幽的神韵,像是潺潺山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王爷不多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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