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樟树得有二百来岁了吧。”小翠一进院子就嚷了起来。
她在山上见到的树木多,是以一眼就能看出樟树的年纪。
米老虎笑了,态度十分恭敬,并不以小翠年纪小就轻慢,宁大师身边的,哪怕一条狗都不能小觑。
“小翠姑娘好眼力,这株老樟树是建造宅子时我曾曾曾……曾爷爷亲手种下的,至今已有二百三十四年,现在是横市的保护植物。”米老虎边说边指着树干上的一块牌子。
牌子四四方方,上面写着樟树的年纪和品种,说明已经是横市上了档案的树,如果有人砍伐就是犯法,就连米家人也不得随意砍伐。
宁霜绕着樟树走了一圈,神情若有所思,朝院子的角落看去,那儿也有一株樟树,但顶多二十来年份,比起老樟树,这株小樟树明显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的。
其实是老樟树的树冠太大,遮住了阳光,所以小樟树才长得瘦小,主宅只一层,虽然比普通的平房高,但还是不及樟树高,是以主宅有一半被樟树遮住了。
“主宅夏天很凉快吧?”宁霜问。
米老虎点头,“非常凉快,尤其是靠樟树这边,夏天晚上连风扇都不用,还得盖毯子,一到夏天,好些人都拿凉席铺在树下睡觉,一觉到天亮,连蚊虫都没有。”
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干的,一到夏天只要不下雨,晚上都在树下睡,樟树是最好的天然驱虫剂,树下什么虫都没有,炎热的夏天更是清风拂面,凉快得紧,比空调舒服多了。
米氏族人基本上都是在老樟树下长大的,他们对老樟树的感情很深,已经不仅仅是一株树,而是他们的亲人。
“还敢在树下睡觉,难怪活不长。”北冥离小声嘀咕,被宁霜狠狠瞪了眼,立刻闭了嘴,四处张望看风景。
米老虎也意识到了不对,宁霜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老樟树,难道?
他心里一咯噔,脸色变了,小心翼翼问道:“大师,是不是这棵树有不妥?”
宁霜微微笑了笑,指着角落的小樟树问道:“那株树是自己长出来的吧?”
米老虎朝她指的方向看去,点头,“大师好眼力,没人管它就长出来了。”
宁霜走到小樟树下,树干碗口粗,叶子稀稀落落的,就像一个头发稀疏发育不良的少女,她伸出手按在树干上,闭目凝思。
精神力透过小樟树的树干,来到了地下,老樟树根系十分发达,深扎进几十米深的泥土中,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小樟树的根系却小得多,宁霜顺着小樟树的根系探索,果然不出她所料,小樟树的主根,其实是老樟树的一株侧根。
换言之,小樟树是老樟树生出来的孩子。
宁霜继续搜索,发现生出小樟树的侧根,原本延伸的方向是主宅,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改变了方向,向东而行,然后长出了一株小樟树。
院子很安静,米老虎和米八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打扰宁霜,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跨出门槛,看到米老虎十分惊喜,张嘴就要叫,被米老虎狠狠瞪了眼,女人吓了一大跳,赶紧闭嘴,并且约束了其他人别出来。
女人是米娜妈妈,米老虎的妻子,也是米氏家族的当家夫人,自然是聪明能干的,一看就知道丈夫有要紧事,她挡在门口,拦住了要出来的人,还不准他们发出声音。
宁霜终于睁开了眼睛,长吁了口气,米老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想宁霜快点说,又有些怕,十分纠结。
“这株小树大概是二十年前长出来的吧?”宁霜问。
“是的,正好二十一年,我家娜娜出生那年长的。”
米老虎心生佩服,大师不愧是大师,摸一摸就能知道,这株树他印象十分深刻,因为正好是宝贝女儿出生那年长出来的。
他老婆怀上娜娜时,就长出了小树苗,当时没人注意,还是他老婆发现的,一株倔强的树苗从坚硬的青石板里长了出来,他老婆还说要铲掉,他觉得这小树苗生长不易,就没忍心,任由它自然生长,能活是它的造化,不能活是天意。
小树苗的生命力很强悍,虽然营养不良,但却长大了,只是瘦了点,米老虎总拿小樟树教育侄子和侄孙们,让他们学习小樟树坚韧不拔的精神。
见宁霜神情严肃,米老虎心又沉了沉,小心问道:“大师,这棵树是不是有问题?”
宁霜点了点头,指着小樟树说道:“此树和你女儿实为一体,准确来说,你女儿的出生,是为你们家族挡煞的。”
米老虎神情惊骇,不敢相信地问道:“大师,能否说得更详细些?”
“这么说吧,你们米家人是极难得的福禄寿三全之命格,也就是说你们米家人不仅是富贵命,而且还活得长,但唯一不足就是你们生不出女儿,至少十五代内你们米家没有女儿出生。”
米老虎不住点头,“大师所言极是,娜娜是我们米家十五代来唯一的女儿。”
十五代往上的家谱已经查不到了,米老虎整理出来的只有十五代,确实全是男丁,无一个女丁,倒是有几个女儿,但也是收养的,不算米家人。
也所以米娜的出生,让米氏族人比中了超级大奖还开心,几百年才生了个宝贝千金,全族人都恨不得把米娜当成心肝眼珠子宠着,只可惜米娜有先天心疾,寿数有限,这也让族人对她更加疼爱,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缺德事,米娜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米家人都一笑置之,没当回事。
“娜娜她……她是怎么回事?”米老虎问得极艰难,他怕听到让他心裂的话,可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
“我刚才说了,令千金的出生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因为必须有人替你们米家男丁挡煞,否则这二十来年,你们米家男丁应该只剩下半数,可能还要少一些。”
宁霜的话让米老虎和米八俱都色变,齐声问道:“是谁干的?”
“自然是改你们米家人寿数的那个人,进去说吧。”宁霜跨进了主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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