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闻言转身,还未等他开口,身旁的药童就率先挡在了李大夫的面前,似是碧莲会伤害到他的主子一般,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碧莲嘴角微翕,微微抬眸瞟了眼蹙眉的福多多,踌躇了一下,最终“扑通”的一声跪在李大夫的面前,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李大夫,麻烦您看看我姐姐,我姐姐为了救姨奶奶,受了不小的伤,现在还在昏迷着,也不见醒来。我怕,我怕姐姐她……”说着,掩面哭泣起来。
“哦?你姐姐到还挺忠心的。”说话间,李大夫有意无意的睃了眼面有愠色的福多多。
“我姐姐心性老实,一心为着姨奶奶,现在她受伤昏迷不醒,做为妹妹,我是真的很心痛,还请李大夫看在姐姐忠厚的份上,请您看看我姐姐的伤势,碧莲即使做牛做马也愿意。”说话间,碧莲泪眼婆娑的斜睨了眼一旁的文竹,更是把话说得情真意切。
见碧莲向他看过来,文竹是微微的一愣,抬眼不解的看向了身侧的那浓眉大眼,救出福多多于火场的男子,看他面露不屑,眼底满是轻视,文竹犹如醍醐灌顶,猛地反应过来。不禁在心里感叹,原来如此,也不由得对碧莲多了些厌恶,看向福多多的眼神则是带了点怜悯。
福多多不知道文竹是这么看的,她只知道心中有一怒火在熊熊的燃烧着。
这个碧莲,还真够会演戏的!按照她的那种演技,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简直可以获得最佳女演员奖项了!句句绵里带针的向他人暗示自己对碧桃的种种不好,以反衬她的姐妹情深,手段还真够高的!根本就看不出她还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而已,与忠厚老实的碧桃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做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福多多还没有气得没有理智的要与碧莲理论一番,因为不值得。
她淡淡的看了眼碧莲,对着李大夫福了福身,十分恳切的说道:“那汤药,就麻烦李大夫了。”
李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姨奶奶何须客气。”说着,又对跪在身前的碧莲说道:“小丫鬟,你姐姐的伤势,老夫无能为力,但你的姨奶奶的本事可是不小的。”说完,也不管碧莲有何反应,带着药童就离开了。
本事?姨奶奶什么本事?
碧莲愣怔的看着李大夫离开,想要问清楚,却只看到他一角深灰色的衣袂。
莫非自己又弄错方向了?
碧莲的脸色发白,抬眸看向福多多,见她一脸的不虞,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就转身照顾碧桃去了。碧莲突然感觉到双脚发软,心神大怔。
文竹对此摇摇头,这宅院的,尤其是后院的这些人,谁不想往上爬?人人都想要高人一等,逮着机会就顺藤攀爬,但是有些藤蔓可以借用,另一些则是表面看起来没怎么,等上去的时候,才知道这根藤蔓上布满荆棘,想要撤离,却早已把自身伤着了,后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像碧莲的,变成现在还没开始攀爬,就弄得主仆之间生了嫌隙,要怪就怪她自个儿眼界过高,不安于室,满心想要把主子当作垫脚石。对此行为,文竹是唾弃不已,心想着要让谢妈妈找个由头把碧莲给打发到其他地方去,免得进入福寿院,扰了大少爷的清静。
“姨奶奶,您有什么物什要收拾的吗?依小的看,谢妈妈也把屋舍收拾得差不多了,您还是早些去福寿院歇息,明早您还要伺候大少爷起居的。”文竹中肯的建议。
闻言,福多多看了眼昏昏沉沉的不断的喊着自己的碧桃,为难的说道:“那我的丫鬟碧桃,她……”如果碧桃还是活蹦乱跳的,福多多不会忧心什么,可现在她却伤成这样,还昏迷不醒,不用想她是进不来福寿院的大门的,因为大少爷可算是余府的大熊猫,列为一级保护,又怎么会让有伤患进入他的保护圈内,想都不用想。
文竹知道福多多担心的什么,继而解释道:“姨奶奶放心,大少爷说了,会妥当安排姨奶奶身边的丫鬟以及任何事物的,请您无需担忧,只要专心伺候大少爷即可。”
也就是说碧桃的伤势,大少爷也会安排人照顾?
但是,可能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的身边的丫鬟而已。
不过,显然的,福多多现在根本就毫无选择的可能性。
不管她是信与不信,难道她还能反抗不成?
除了听之任之,福多多想不出还有比这更为对碧桃好的办法来。
没有办法,福多多只能对文竹说道:“那就多谢大少爷的恩惠了。”面上笑着答谢,福多多的内心却是苦哈哈的,只能祈祷着碧桃的伤势早点好起来,也寄希望那个李大夫能够说到做到,为碧桃熬制汤药。
文竹打开手势,示意福多多先行。
看情势不妙的碧莲,见福多多和文竹他们根本就忽略了她的存在,也不顾得久跪的双脚的麻痛,急急的站立起来,拦在福多多的身前,说道:“姨奶奶,奴婢,奴婢……”
想要说些什么,碧莲却发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不禁有些懊恼之前行事的冲动,没有考虑全面,弄得福多多对她有些芥蒂,要到大少爷的福寿院去,也不叫上自己,心里暗暗的着急,但是越是着急、心慌,话就越说不顺畅,搞得文竹很是不耐烦,挥挥手,打发般的说道:“别挡着姨奶奶的路,走一边去。”
碧莲很是委屈,眼眸上蕴上一层水气。
她的行为,更让文竹厌烦,伸手想要推开碧莲,却被福多多阻拦住,说道:“碧莲,你就先留下照顾你姐姐,等你姐姐的伤势好了,我定会让大少爷再把你们调到我身边的。碧桃是在我身边最久的,也是知道我脾性的,没有她换谁伺候我也不习惯。”福多多语带含义的说着,她相信有着小聪明的碧莲能听得懂她隐含的意思。
碧莲当然明白福多多话里的意思,但是明日碧桃可就要……
碧莲有些担忧,嗫喏的说道:“姨奶奶,奴婢……”
“还啰嗦什么?姨奶奶让你做什么,你就按吩咐去做就是,吱吱唔唔的,教习妈妈没教导过你规矩吗?”文竹越看越看不惯碧莲这副假情假意的样子,见她还想要跟着到福寿院去,当下就觉得火气“噌噌噌”的往上暴涨。之前他还有些担心福多多会让碧莲一起跟去,见她提也未提,当下就放下心来,暗想着尽快让谢妈妈把碧莲调至到其他地方去,没想到这人这么的不识趣,在之前做出这些事情后,还这么厚脸皮,赶家禽似的说道:“去去去,一边去,别挡着我们的道。”
“哎呀,是谁啊!惹得我们大少爷身边红人的文竹生这么大的气,老身在老远都闻得到火药的味道了。”
闻声未见人,只听见一调侃的声音率先钻入在场的人的耳中。
“张妈妈,安”
“张妈妈,您怎么来了?”
“张妈妈,这边危险,奴婢带您过去。”
张妈妈一跨进烧得面目全非的小院,就有不少奴仆上前献殷情,小心翼翼的引领着张妈妈到福多多和文竹站立的地方去。
“原来是张妈妈,张妈妈您说笑了,在您的面前,小的怎敢发火?咧着嘴笑都来不及了。”文竹打着哈哈的说道。
“你这机灵鬼,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这么会说话,也莫怪大少爷喜欢你,把你留在身边细心栽培。”说着,又像是刚看到福多多一样,恍然大悟般的说道:“老身真是眼花了,光顾着与你这小子耍花枪,还未请姨奶奶的安呢。”
张妈妈是大太太的陪房,常年伺候大太太的,与之太太的情分非一般,不是一般的红杏和红蕊可以比拟的,福多多作为一个少爷的妾室,哪敢让张妈妈给她行礼,她先向张妈妈行礼还差不多,忙推说不敢,向张妈妈福了福身。
张妈妈含笑,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张妈妈,这么晚了,劳您累了,小的要带姨奶奶到福寿院,就先行一步了。”文竹擅是看他人颜色,知道张妈妈定是有事来找福多多,但是大少爷那边又着急着,不好拖延,所以应付了几句就想要带福多多离开。
只是张妈妈也正如文竹所猜想的那般,也是来找福多多的。
见文竹匆匆的就要想离行,忙让身边的小丫鬟拦截住,说道:“先别这么着急。姨奶奶所居住的屋舍招了大火,太太着急得不得了,生怕姨奶奶伤到了哪里,让老身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得要问个明白,不然太太那里,我也不好交差啊,你说是不?”
张妈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文竹哪敢有什么阻拦,只能嘿嘿的笑着退到一边去。看到那被打压得唯唯诺诺的碧莲,他就很是来气,要不是她的缘故,自己和福多多早已离开这破烂的地方了,现在又怎么会与张妈妈这个老滑头周旋?回去之后,一定要跟谢妈妈好好说,把这丫头打发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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