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并不认识这个林昭,确切来说,他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名字,这是第一次。
之所以叫他瞳孔紧缩,是因为林天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前两天来傅医生医院的时候,他正巧就见过这个人,当时林天听到林昭和他妈妈在楼梯间说话,叫他阿昭,林昭的母亲带他来医院看病,不为别的,正是想让他的性向变“正常”。
同性恋不是病,当然没法治疗,但是林昭来医院,却看见了林天和傅星河,现在似乎还惦记上了他的傅医生。
而且这个林昭使用的手段和他如出一辙,戴帽子口罩来医院蹲点,挂傅医生的号来找他看病——这些都是林天用剩的了。
很明显,这个林昭倾心傅医生,明知道他有主了,还来招惹他,更让林天不爽的是这个人还和他一样姓林。
他的姓氏并不少见,但还是让林天多想了一下。那天他见到林昭,林昭回头看到他俩,他眼中流露出对傅医生的痴迷,让林天仿佛吞了苍蝇一般,就是不爽。以及他看到自己的那瞬间见鬼似的神情,又让林天觉得迷惑不解。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为什么在看见自己的第一眼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想来今天他一直感觉到的视线就是这个人在跟踪他,准确来说,应该是跟踪傅医生才对。
林天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去,接着他把这摞挂号单放回原位。
“你认识他?”傅星河问道。
他一眼就能看出林天在生气,因为这个叫林昭的人而生气。
“不认识。”林天摇头。说了傅医生也不懂,傅星河根本不可能懂他为什么要生气,毕竟对傅医生来说,这只是千千万万病人当中的一个普通病人,他可能都忘记了林昭长什么模样。
林天想到这里,突然问:“哥,这个人得了什么病?”
“忘了,我看看。”他在电脑里搜索了一下,接着道,“偏头痛,开了点药,他没有病。”
林天一听,汗毛都竖立起来了,看看连病因都和他扯得一模一样。以前林天偷偷摸摸地挂傅医生的号来找他看病就是用的这样的理由,他就是说自己头痛,然后傅医生也让他去照ct。
“你真不认识啊?”傅星河看他一眼,不认识林天问人这么多。
“不!不认识!”林天立刻否认,“哥,以后你看见他都不要理,你直接忽略他,我不认识这个人!”
傅星河不太懂,“我又不认识,我理他做什么。”他是对这个叫林昭的病人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哪怕林天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也未放在心上,更没有往林天是吃醋那方面想,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我说真的,哥,如果他找你搭话的话,你要高冷。”林天一脸严肃。
傅星河点头说好,心里不明白林天干嘛要这么紧张,林昭是谁?
林天可不是瞎紧张,这个人的套路和他完全是一样的,唯一和林天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林昭明明知道傅医生有主了,还跑来这样跟踪人家。导致林天很窝火,他下定决心,回去就好好调查一下这个林昭,居然敢觊觎他的人。
无论这个林昭想干什么。傅医生都是他的。
想到此,他立马抱紧傅星河,“你是我的,哥,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一连强调了三遍,还觉得不够,把傅星河使劲往怀里箍。又说了一遍:“你你只能是我的!”
傅星河还是不明白林天怎么了,一下子紧张成这样。
“好好好,我是你的。”傅星河顺着毛抚摸他的背,“我们回家。”
但林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出了门诊室,还挂在他身上的,他今天的这股黏糊劲儿,比以往更甚,以前林天因为这医院里人多,而且认识傅医生的人多,医生护士也就算了,好多还是病人,林天不想让傅医生难做,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牵着手出去。像今天这样,林天是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手臂紧紧地挽着他,十指相扣,看起来正如同一对热恋当中的情侣。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他们的亲密关系。
林天就是要给那个林昭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傅医生是他的,你不准看,但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林天又不能挖了他眼珠子,只是看了又能怎么样,傅医生还是他!哼!
果然,林天作风如此大胆,引来了不少旁人的目光,林天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些路人的目光里,其中就包括了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带着恶意的目光。
还能感觉到嫉妒。
林天嘴角轻轻勾起,知道自己是成功了。
傅星河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走到停车场,林天还非要凑过来吻他一口,吧唧一口还不算完,林天更是把他按在车窗玻璃上,按着他的肩使劲地深吻他,吻了十分钟才放开他,把车上的老吴吓得不敢下车来给他俩开车门了。
他是司机不好说什么,但真的有伤风化啊!
林天管他什么伤风化,他就是要亲傅医生。
进了车厢,林天才消停一些,后座车厢空间大,林天直接把傅医生压在后座座椅上,脸贴脸地说话。
傅星河心里好笑,揉揉他的脑袋,凑到他的耳边说:“林小天,你今天怎么这样。”
“哥你不喜欢这样?”林天身体微微一绷。
傅星河看着他,眼睛微眯,“我像是不喜欢吗?”
林天松口气,露齿一笑,道:“傅医生,从明天开始我就和你一起上班,你动手术,我在你的休息室里开电话会议,下班了,我们就一起回家,我给你做饭。”
傅星河唇角勾了一下,应了声好。
林天不知道那个林昭还跟着他们没有,他让老吴把车开到超市停车场去,和傅医生买完菜购完物就回家了。
第二天林天倒是没有在医院里看到林昭了,只不过那道视线仍旧是如影随形——林天知道暗处一定有人在看着自己,他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资料。
林昭是沪市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家世清白,但是户口本上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林昭的母亲叫魏如烟,对这个名字,林天并不熟悉,但是在看到这个姓名的一瞬间,有一种熟悉的不安卷土重来。
这个林昭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一直停留在他心上,似乎随时都要炸开。
林天心沉重地跳了一下,他皱眉,这对母子到底什么来头?林天发消息,让人继续查下去,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必须把这个林昭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林天还没见过敢抢他东西的人,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知道有人在看他,林天更是肆无忌惮。傅星河一出来他就抱上去,林天问他手术累不累,傅星河摇摇头,手掌轻轻拍他的脑袋,林天抓住他的手心,轻轻地替他按着,舒缓他手掌的疲惫。跟着出来的小周大夫是直接震惊了——主任的动作怎么就仿佛是在逗小狗一般?而小奶糖,得了大手的抚摸更是摇尾乞怜。小周大夫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们家喂了两只狗,这两只狗经常相互争宠,一只生气了,像这样顺顺毛就好了。
林天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换句话说,他就是想让别人看见,他和傅医生的相处模式的确是这样。只是不怎么在外人面前这样罢了。
由于林天在旁边,小周大夫根本就不敢和主任说话,找了个理由她就溜了,留下林天和傅星河在原地。
这里是医院走廊,但不是病区,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两人站在窗户的栏杆旁边,林天拿手圈住傅医生的腰,傅星河侧头将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林小天,你这样是不是谁惹到你了?”
“才没有!”林天大声否认。
“你这像是没有的样子吗?分明就是谁把你惹了。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傅星河挠挠他的下巴。
“不用欺负,就是个不长眼的。”林天微微仰头,舌尖在他嘴皮上轻轻舔了一下,“这样就好。”
要是是喜欢傅医生,看见他们这样,还不得气死。
“胆儿肥了。”傅星河轻轻拿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林天鼻头在他手指上蹭了两下,舒服地眯着眼道:“我的胆子是你惯出来的,要不是你惯我,我能这么胆大吗。”
傅星河笑了说:“这样挺好。”
他并不喜欢林天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怕自己生气的模样。
像林天现在这样猖狂一点,得意一点,他更是喜欢,看着时便觉得心痒难耐。
林天头埋在他的肩头笑了几声,“哥哥等下我们去买点套,用完了。”
“不是还有吗?”傅星河想起来,林天需求量大,于是每次都采购挺多的,所以家里还剩不少。
“那么点儿哪里够用啊,还要再买一点。”林天咬他一口,“正好你明天轮休了,晚上榨干你。”
傅星河都依他,低声说好。
今天林天是开车来的,没有叫老吴送。帮傅医生扣好安全带,林天发动汽车,他刚刚把车开出医院就发现附近有一辆车动了,还是辆卡宴。
还跟踪呢?
林天心里冷笑两声,直直地开着车去了超市。
“怎么不去药店?”傅星河问。
“我还想买点别的,酸奶啊水果什么的。”林天回答道。笑话,药店那么小,林昭怎么可能跟进来?就是要去超市,人多,方便他隐蔽。林天心里恨得牙痒,前面正好堵车,他发泄似的摁了两下车喇叭。喘口气,林天把头仰在颈枕上,侧过脸去看傅星河。
看着傅星河,林天的斗志又起来了,傅医生这么喜欢自己,又这么排外,他吃个什么醋?林天也说不准自己的什么心情,那个林昭就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汗毛竖立。
傅星河捏他脸颊,“又生什么气呢?”
我不高兴——林天天很想这么说,但是傅医生要是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又回答不出来了,他就是吃个飞醋而已,傅星河肯定不能理解,因为傅医生眼里连林昭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林天傻了吧唧的要给人家下马威。
其实那个林昭也没怎么碍着他,哪怕他看上了傅医生,林天也知道,傅医生肯定不会理会的,别说理会,傅星河根本就是屏蔽掉了那些外来生物的目光。以前林天来医院,也老是偷看傅星河,傅星河还不是没有发现。
或者说,感觉到了,但是当成空气了。
面车流动了,傅星河把林天的脸推过去道:“林小天,别看我了,开车。”
今天是周末,还是打折日,所以超市人流量比平时要大一些。进了超市,林天看见了哪里用红字标了促销,哪里就围了一圈人。不知道林昭躲在哪个角落里的,但他知道林昭一定还在跟踪他。
林天也没买什么特殊的,也没有特别想买的,他挑了几斤香蕉,又买了点葡萄,便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他用余光瞄到,附近有个推着空车的黑帽子在看他们。接着,林天以横扫千军的气势,一下把收银台前面货架上的避孕套全部赶进购物车里。
“你别拿这么多,尺寸不合适,好歹挑一挑。”傅星河有些无奈了。
林天有点儿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动作是不是太夸张了,他这是干嘛呢这是……林天心里骂着自己,是不是智商喂狗了啊,怎么干这种事。听了傅医生的话,于是林天开始重新在购物车里把尺寸不合适的筛选出来。两个人在避孕套的货架前面站了20多分钟,挑挑拣拣,才总算是筛好。
收银台排队的人多,他们又排了十分钟,估计收银员也没见过像林天这样一次性买几十上百盒套套的人,扫码的时候手都在抖,眼睛一抽一抽的瞄着林天和傅星河。
林天面色平静,心里冷笑,几十盒算什么?我们家傅医生一个月就能在我的配合下用光光!!
从超市出来,林天开车回家,等车到了小区门口,那辆跟踪他的车辆就无声地消失了。
林天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来,要是林昭敢跟踪他进小区,他就马上叫人把他车给砸了。
一个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哪儿来这么多时间,还玩儿跟踪人那一套。林天越想越心烦,看来是下马威给的还不够啊,他都这样了还不死心呢。
林天郁闷透了,回到家,他进了厨房便开始做饭,他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好了。
他这两天,就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表现,傅星河全都看在眼里,尽管还不知道原因,但傅星河知道,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系的,林天这种护食的模样,倒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想逗逗他。
两人吃完后,傅星河帮他收拾了碗筷,过了会儿,林天收拾完了,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傅星河坐在沙发上,林天让傅医生把手全部浸泡在热水里,泡了会儿,然后林天在水里帮他做按摩。“哥你握着拳,然后再松开,这样捏几下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林天示范给他看,像在教导幼儿园小朋友。
傅星河一边照做一边低头望着他。
等水冷了,林天把热水倒了,接着从房间里拿出一张毛巾和一瓶精油来。
把毛巾对折,他让傅医生把手平放在干毛巾上,林天滴了了几滴精油在手心,又混合了别的基础油,形成了一种新的按摩油,他手掌合十搓了几下,把按摩油在手心搓热。
薰衣草的香气慢慢在空气中挥发开来。林天轻轻地揉着他手指的指节,以转圈的方式到达指尖部位时,又揉又捏的,手法异常温柔。这样按摩一套下来,他又帮傅星河按摩手背以及虎口。手背完了,是手掌,手掌完了,又是手腕。
他按摩的时候很有些拖泥带水,经常扣住傅星河的手指就不放了,像是在比两个人的手谁大谁小是似的,还用指尖挠他的手心,极尽缠绵。傅星河怀疑他根本不是在按摩,而是在勾引自己。
他对上林天的眼睛,声音有些变了,“故意勾引哥哥呢。”
“我哪有故意,”林天五指扣进他的手掌心里,“我就是正大光明地勾引你啊。”他两眼弯弯,像两道月牙般。
林天两手油油的,傅星河两只手也满是油。他并没有去洗,而是籍由手的润滑,脱了傅星河的裤子,用油乎乎的手去搓他的裤裆。
经由按摩,林天的手不仅全是按摩油,还很热。
傅星河倚靠在沙发背上,双腿岔开,林天天就趴在他的腿中央,玩了一会儿傅星河就起来了。
干爽的手和油乎乎的手是两个概念。林天手上的油形成了一层保护膜,往傅星河的腹肌上延伸。
他撩起眼皮盯着林天,你这么摸,全是薰衣草味的精油,等会儿还怎么吃。
林天不以为然,直接低头舔了一口,“精油没毒吧?”林天咂了两下嘴,“味道怪怪的。”
“怎么什么都吃,”傅星河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扯张纸给他,“吐了,味儿重。”
“这个精油是可食用的,没关系。”林天说着,整个人趴了上去,傅星河无可奈何地推开他,“别吃,我去洗了。”
等彻底洗干净了,林天以按摩手为由,给傅星河做了一个全套大保健。
翌日,林天是被聒噪的蝉鸣声吵醒的。今天没有下雨,外面是属于夏天独特的闷,被深绿色的树叶筛落的晨光,倾进一缕到屋里。
想到傅医生今天是轮休,不用上班,于是林天翻个身,抱着傅医生的脑袋,再次沉睡了过去。
傅医生的头发渐渐留得比他还长了,手感很好,林天天喜欢傅医生运动时汗湿的身躯和湿润的头发,傅医生的汗味,就是俗称的男人味,林天很爱在他跑步时偷袭他。而林天自己的头发,就是让傅医生给剪的。没想到一剪剪过了,变得只比寸头强一点,养了好几天才终于养长了一些。
如果以发型来看,林天比较像上面那个——林昭是这么想的。
他第一眼就被这位傅星河医生吸引了,在这个圈子里,傅星河这种绝对是极品。不巧的是这位傅医生有男朋友了,更不巧的是——林昭还认识这位傅医生的男朋友。
尽管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见到过林天,也没有机会认识他,但是他常常从母亲的嘴里听到林天的名字,也见过他的照片。林昭小时候,母亲常常对自己说他比林天优秀,让他好好努力,讨爸爸欢心,说以后等她进了林家,等自己认祖归宗了,到时候就把这位林天大少爷踩在脚下。
小时候林昭的教育便是这样的,等稍微大些了,母亲就再也不那样狂妄地说了,他了解到似乎是林天变得非常了不起了,变成了让他们母子高山仰止的存在。或者说,以前魏如烟还做过替代秦韵嫁到林家当林太太的梦,但是没想到现在林天成长成了林家的顶梁柱!是林家地位最高的人!
林天接手英泰的那天,魏如烟便知道自己的梦是不可能的了。别说林瀚海喜不喜欢秦韵,就算是不喜欢了吧,他也不会和秦韵离婚娶外面的女人,哪怕她给林瀚海生了儿子。
要是她和阿昭还想生存下去,首先得紧紧抓住林瀚海,但是林瀚海可一点儿都不靠谱,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能得罪林天。为了名声,林天不会把他们母子怎么着,反而会以礼相待,所以他们能拿多少钱,全都是林天说了算。
但魏如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昭居然跑去跟踪林天!
林昭当然不会让魏如烟知道这件事,他自认为自己跟踪隐匿的本领很强,林天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结果,林天不仅发现了有人跟踪,还知道了他是谁。
如果说一开始林天看见林昭这个名字仅仅只是不舒服的话,现在他调查到了林瀚海和魏如烟的关系,这种不舒服,就扩张成了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林小天:跟你天爸爸抢人,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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