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是习惯性出去偷腥,吃完知道擦掉气味回家,秦韵根本不会发觉。

哪怕秦韵是发觉了,她也很好哄,几句保证加上甜言蜜语,她马上又会原谅林瀚海。秦韵认为,他和林瀚海之间感情是坚不可摧的,林瀚海虽然要出去偷人,但他心是在她这儿的啊,男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太正常了,喜欢归喜欢,不会付出真心的。正是因为秦韵这么想,林瀚海才一次次地背叛他们的婚姻,有时候会被抓到,有时候不会。

秦韵怀孕这段时间,他是装孙子一样地哄她开心,高龄产妇,激素一下不正常了,自然爱暴躁,爱发脾气,他忍着忍着,难免会想着外头的温柔乡。

林瀚海的每一次背叛,秦韵都会把气撒到林天身上来,等林瀚海回家了,恩爱夫妻还是恩爱夫妻,林天碍不着秦韵的眼,也就能少受点罪。

林天捏紧手机,金属在手心变得滚烫,湿润,像在烧开水,指骨被烫得发白,林天用力控制住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正常的。

但傅星河还是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上一秒林天还在说着郸山孤儿院的事,他说他虽然给孤儿院捐钱,但是从没去过……结果下一秒,他看了眼手机,就恍若雷击,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了。

“出什么事儿了?”

林天抿紧唇,似乎是想隐瞒。可是他想到,方才他才和傅医生因为类似的原因,差点闹别扭——他不能隐瞒,有什么就要说。

他低头又瞄了眼屏幕上的照片,手机长时间没有使用,自己熄屏了,林天盯着黝黑的屏幕,语气有些不稳,“我爸,他、他出轨了,他趁着…我妈今天去医院做孕检。”

傅星河也愕然了,显然他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父亲在卫星发射中心工作,每天面对一堆机械零件狂热得不行,哪里有时间出去偷吃?

“你妈知道吗?”傅星河一下联想到最重要的问题——林天妈妈现在怀孕了,而且还是个高龄产妇,这种事情,要是一刺激她,她一个想不开去引产了怎么办?这对家里大的小都不好,以后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

“她应该还不知道,”林天隐忍道,“我爸他不是第一回这样了,他……”林天话音消弭,他不敢说,林瀚海每次这样,秦韵都会原谅他。似乎对她而言,只要丈夫心还在家里,她还能继续做她的富太太,有佣人差遣,就够了。

看林天这样,显然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傅星河替他拿主意,理智地建议道:“婚姻继续,孩子可以留,婚姻中止,孩子就不能要。”要是照这对夫妻这样,林瀚海偷吃,秦韵不可能会一直一直原谅他,那么终究有闹掰的一天,两个人离婚,对林天的伤害或许没有那种沉重,但是对刚出生的孩子,却是致命的。

“但是这件事,不能由你告诉你母亲,只能让她自己发现。”要是由林天告诉秦韵,秦韵保不准会把责任推到林天身上,认为是他破坏了他们夫妻的婚姻。所以不能由不能林天说破,只能让秦韵自己发现、自己做决定。

林天有些茫然地点头,屏幕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掉。

傅医生的意思,他明白。这种事做的再干净,也总会留下痕迹的,林瀚海做了坏事,本就心虚,更容易露出马脚了。

林天点点头,表示同意。像傅医生说的,这件事不能由他去戳破。

过了会儿,手下人又给林天传了消息,说林翰海已经回家,秦韵也已经到家。因为做了亏心事,林翰海心中对她有愧疚,所以一回家便对秦韵捏肩捶腿赔笑脸的,秦韵却兴致缺缺,但是也并没有发现林翰海的异样。

两个人心中都有事,谁也没有发现谁不对劲。快睡觉时,秦韵不满地问林瀚海:“你今天去哪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医院。”

林翰海心里当即咯噔一下,陪笑道:“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我不就是去给你买东西了吗,你在医院里做检查,我也无聊,就顺便出去逛逛,给你买点小玩意儿。”

秦韵哦了一声,“你买什么了?”

林翰海帮她捏着肩膀,道:“明天再给你看,给你买了也给孩子买了。”

秦韵笑了一下,终于有些开心了,“好了好了,别捏了,睡觉吧。”秦韵想起什么,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狐疑道:“对了,你哪里来的钱?”

林翰海是一个不会撒谎的,秦韵这么一问,他当即结巴了,“是……是林天。”事实上,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也是有些产业的,不至于坐吃山空。闹着玩的产业,秦韵不知道,还以为两人过的一样憋屈,结果没想到林瀚海在外头花钱还是很利索。

秦韵睁大眼睛,立马坐起来,“不是说不给咱生活费了吗。”

“哪能真不给啊?他性子软,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完就忘,这心里还是孝顺咱们的。”林瀚海嘴里大言不惭地安慰她。

秦韵这下高兴了,她摸了摸肚皮,心里又想到今天检查时医生说的话。像她这样的大龄产妇,孩子患病的几率很大,医生说了一堆染色体什么的,她也不懂。看了医院里发的科普杂志,她知道了几个像唐氏小儿综合症和爱德华氏综合征的病,都是特别严重的,生下的儿童长得像外星人一样,非常丑陋。似乎像她这样的高龄产妇,生下来的胎儿很容易得这样的疾病。

这么想着,她又不怎么想要这么孩子了,算了,等唐氏筛查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林翰海又走。秦韵在屋子里给孩子做了一会儿胎教,接着去外面院子里散步,却正巧看到家里司机进来了。

秦韵叫住他:“回来!老爷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林瀚海人呢?”

司机生怕夫人骂他,老实道:“老爷让我把他送出去,然后就打发我走了。”

秦韵眼珠子一转,“你送他去哪儿了?”

司机不敢隐瞒,“就是老爷平时爱去的会所。”

——林瀚海爱去的那个会所,秦韵也知道,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就是喝点酒然后打牌,高雅一点的,一群文化人泡茶喝,秦韵也去过,但是她和一群富太太话题却谈不拢,后来也不爱去了。

“然后他让你一个人回来了?”秦韵觉得不对劲,眉头皱得很紧。

司机诺诺地点点头,看夫人的表情,心里感觉自己是不是无意间给老爷惹了麻烦,当即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秦韵脸色冷下来,道:“你现在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司机迟疑了,“夫人,这……”

秦韵厉色道:“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不回来我亲自去!”

司机不敢耽误,当即离开了林家别墅。

司机一走,秦韵也没有心思做胎教了,她站在院子里,手上无意识地揉碎手心里的花,花汁浸透了袖口。她心里咬牙切齿的,林瀚海,不要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否则的话……

秦韵一想到他可能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根本坐不住了,飞快地跑上楼,佣人在背后追她,叫着夫人慢点,生怕她肚子出什么毛病。

冲进卧室,秦韵砰一声把门关上,声音大得响彻整栋别墅。

外面守着的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接着,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林天。

秦韵发疯似的翻找出林翰海昨天穿的衣服,是这件?她鼻子使劲地在领口闻着,并且仔细检查着有没有可疑的痕迹,女人的味道?不、不对,不是女人的味道,是,她皱眉——是新衣服。

崭新的衣服是什么味道,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件衣服,绝对不是洗涤过后的气味。秦韵心里一下闪过无数个念头,林瀚海为什么要换了衣服回家?她把上衣在手里抖开,他昨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秦韵这才想起。

尽管颜色和剪裁设计都很类似,但的的确确不是他昨天穿的那件。秦韵喜欢给林瀚海买衣服,林瀚海喜欢穿什么牌子,她全都知道,这件衣服的牌子却很陌生,就是商场货。

她忍不住倒退一步,心里几乎是认定,林瀚海干了对不起她的事儿。

没过多久,家里电话铃响了,是司机打过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夫人,老爷不在会所,我问过了。”

秦韵指甲掐进肉里,眼神可怖道:“你去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会所的,还有他进去做了什么,都给我打听清楚了。”她脸扭曲了一瞬,吓到了旁边的佣人,她在电话里命令道:“还有,不许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

司机连连应道是,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心想这夫人和老爷怕是又要闹了,两人一闹起来就是惊天动地,尤其是夫人,什么都摔,对老公狠,也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拿死工资的下人。

林瀚海和秦韵生活过的优渥,家里上上下下的这些佣人,照顾她起居的、做饭的、打扫的,还有司机,工资都是由林天账上直接支出,平时还有高级裁缝来家里帮她量尺寸,带一堆布料样品和服饰图纸过来拱秦韵挑选。

一件衣服做下来,就要好几万。

以前秦韵是买名牌,尤其是刚当林夫人的时候,必须买当季秀场的款,必须得是限量的,她漂亮,皮肤白,身材也好,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出去都收获一大批艳羡和惊艳的目光,也都知道她衣服价值不菲。但是后来,秦韵是从别的富太太名媛身上学的,她们从来不穿名牌,像她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必须得穿高级定制。

秦韵知道后,又找不到门路,人数得上名号的高级定制店,不接她的单。

她只能拐弯抹角地去求林瀚海,林瀚海又去找林天,说你妈要什么要什么,你给她好好办了。

自从林天停掉他的生活费以后,家里的佣人也裁了一半,就连平时专门来给她量身定制的裁缝也再也没有来过了。

秦韵是花钱如流水,又不会赚钱,以前仰仗老公,现在仰仗儿子。

结果儿子不听话了,不能仰仗了,丈夫心也不在家里了。

秦韵气得立刻把茶桌上的那套新买的茶具掀到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巨响声,外面的佣人听见了,都忍不住瑟缩,生怕夫人下一个就拿自己开刀。

“林、翰、海……”咬一字一句地咬出这三个字,秦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她一把抄起桌上的电话,立刻给林翰海拨了过去。可这通电话却迟迟未响应,电话那头的女声重复说着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下秦韵更是气得不行一把,一把将桌上的花瓶也挥在地上,花瓶碎片散落一地,水也流了一地。花瓶里的百合花是林翰海买回来的,今天早上刚起来,这束花就送到她的手里,林翰海说是法国空运过来的百合花,秦韵便美滋滋地把花插在屋子里的花瓶中,屋里满室飘香,闻着心情也好了许多。可是现在,这束花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手上给林瀚海微信发送了一条语音过去,让他立刻回自己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瀚海才回拨电话,他心情听着不错,“老婆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踢你了?还是想我了啊?”

秦韵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问道:“你今天又去哪儿了?”

林瀚海回道:“哎呀,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朋友去打高尔夫了,你知道的,打球嘛,我手机开静音放在一边,没听见,这不,我一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就给你拨了回来。”

秦韵低头注视着地上盛放的百合花,语气平静,“你跟我说实话,瀚海,你为什么把司机甩开?你到底去哪儿了?跟谁打高尔夫?哪一个高尔夫球场?”

林瀚海不善于撒谎,他回答的支支吾吾,冷汗当即流下来。他倒不是怕秦韵,只是得罪了女人,安抚她又得花一笔钱,还得撒无数谎言。

秦韵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别耍什么花样!”

“我这跟朋友打球呢,别闹脾气,对孩子不好。”

秦韵笑了一声,嘴角翘起来,她捧着肚皮道:“林瀚海,你还想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了。”

语气是温柔的,话却是恶毒的。

林瀚海傻眼了,居然拿孩子来威胁他?自从老爷子走了,两人心里对肚子里这个孩子,其实都不怎么上心了,尤其是林瀚海,他根本不想要什么孩子,美名其曰来弥补他,秦韵的目的他还看不透?不就是为了讨好老爷子?两人心里的想法一拍即合,打着想要小孩儿的名头,整天都在期盼着孩子的出生,来讨老爷子欢心,多分点家产。

结果孩子还没出来,老爷子没了。

这么一来,林瀚海是真不太想要这孩子了,他这个年纪,也算老来得子,说出去人家要笑他。再说,孩子生下来,秦韵不愿意带,他也不愿意,只能交给保姆,生不生这个孩子,有什么区别?心里这么想,嘴里还是服软道:“别!别做傻事呀!别闹脾气,我这就回来。”

林天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和人傅医生在郸山了。

五月的郸山,满山的桃花盛开,绯红染尽漫山遍野,应了那首古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但是孤儿院并不在这样美好的地方,到了郸山,还要翻山越岭,那个也叫郸山的小城镇才是。一座山一座城同名,但是挨得却不近。林天还是第一次来,老吴在前面开车,他和傅医生坐在后座,林天就半靠在傅医生身上,手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指。基金会管理人告诉他,他已经和孤儿院那边打了招呼,但是小城镇设施不好,要去最近的大一点的城市,还要开半小时车。

管理人建议他如果要留下,可以到附近的城市住下。

林天望着窗外,他们的车,在这里是新鲜物件,霸占了道路,林天看见一群孩子追着他们的车跑,还扔石子儿,后面的玻璃被击中了,发出微小的“咔”声。他对电话里说:“我们是来当志愿者的,不是为了享受,再说,今天我们就回沪市,不过夜。”

基金会管理员却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你个大少爷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干什么,专门去体验生活的,还是去吃苦的?“我们”?看来这林总还带了朋友来体验生活。

其实林天不算特别喜欢小孩子,只是看到这群无父无母的小孩子会很心疼罢了。他特意过来是心血来潮,也并非偶然,一是为了让傅医生散心,而是想通过此举试探傅医生喜不喜欢小孩子。

而秦韵和林瀚海那边,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并未在意,看一眼就算过了。

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孤儿院食堂的师傅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午餐,午餐很丰盛,但和林天的手艺还是没有办法比的,而且林天知道平时给孩子吃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东西。

哪怕他捐钱捐的再多,也会有人中饱私囊,在吃食上苛刻孩子。

郸山孤儿院的孩子不多,林天提前看过资料,知道这些孩子的名字,他除了人过来,还带了一批文具和玩具,另外还有不少体育器材,新衣服新被子,全都有。

小城镇的孤儿院,和城市里的大不一样。

孤儿院很老了,设施也确实很旧,很落后。

林天是在新闻上看到这座小城的,林天捐了钱,现在才修缮得漂亮了起来,好看了,也安全了。

但常常还是会有人说像他这样的“爱心人士”只会捐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些孩子究竟生活的多苦,只会高高在上地用钱打发了事。但其实只是大家生活方式不同罢了,林天只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孩子们很羞涩,躲在树后看林天。他们说话带着乡音,林天不怎么听得懂,要很费力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林天带来的玩具和文具,还有那些新衣服,很讨他们的欢心。加上林天这位叔叔长得很好看,这群孩子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他这么好看的人。一开始觉得有距离感,不敢跟他接触,不敢跟他说话,但是过了会儿,林天就很容易地和这群孩子打成一片了。

不过傅星河好像是真的不擅长和小孩子接触,林天陪孩子玩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看着林天像一个孩子王一样。他以一种旁观的态度,可是眼睛里是有温度的。

林天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这种温暖,旁人不一定能懂,但林天却知道。

傅医生和小孩子打交道,自有他的一套方式,比如以前在医院见过的乐乐。他不以言语,也不以动作来表达,而是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

一天过去,夕阳西下,老街道的灰色地面被黄昏染红,太阳蹒跚离开大地。

要赶回沪市,就不能再呆了。

在车上,林天安静地靠在他的身上,问傅医生:“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

傅星河回道:“不是不喜欢小孩,是不喜欢别人。”

林天愣了一秒,又笑了,说:“哎,那你是不是只喜欢我?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只喜欢你。”傅星河说。

林天的笑容扩大,眼睛也弯起来,把头搁在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说:“哥,我好想要一个你的孩子啊。”他声音很轻,语气很软,近乎撒娇。

傅星河侧头看他一眼,他看见林天认真的眼睛,“代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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