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宁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看似不入流的地痞流氓，竟然有这般身手。
让他们更加惊异的是，这些人不仅拳脚力道极重，诡异的是每一拳每一脚，力道都全然一致。
不减一分，也不增一分。
就算是江湖顶尖高手，也少有这般控制精微的手段。
简直不可思议。
好在他们二人虽是力道绵软，还失了一身内力，终究还是有着精妙的招式，眼光经验也还在，远不是几个地痞流氓可比。
没多久就渐渐适应了过来，应付自如谈不上，却已经足以自保。
听得陈亦撺掇他们杀人，左千户好不容易放倒一人，才得了余地，略显不悦：“你一个和尚，怎的杀性这般大？”
他做为朝廷的一把得刃，杀人是绝不会手软，只是也绝不会滥杀。
对于滥杀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陈亦也不以为意，话头一转，又看着略显狼狈的宁中则笑了起来：“左施主既不愿，宁女施主，你来杀如何？”
宁中则虽应付得有些艰难，却也还能说喊出话来：“小师傅，这些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罪不至死！”
作为名门正派的女侠，她比左千户更愿轻易杀人。
“宁施主也不愿，凌施主你杀如何？”
陈亦像是跟杀人过不去一样，就非得撺掇别人杀人。
转脸就又笑盈盈地看看着凌霜华。
“……”
凌霜华一阵愕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陈亦却没放过她的打算：“不过是杀三两个地痞流氓，有何不忍？如此宵小之辈，活在世上也是害人害己，毫无益处，留着作甚？不如杀了了事。”
“够了！小师傅，我们敬你是出家人，你如此行事，未免太不合出家人的德行！”
宁中则喝道。
凌霜华不会半点武艺，又是如此清丽绝俗的女子，竟然还想撺掇她杀人，让十分怜惜她的宁中则也不由大怒。
她此时虽仍不愿杀人，却已经不得不拔出长剑，将一身华山剑法使将出来。
到了现在，她和左千户心中都已生出骇意。
打了这许久，这些地痞的拳脚力道竟然没有半点减弱，简直像是不会力竭的怪物一样。
“不够不够，凌施主若要去了心疾，必要杀人，这些渣滓拦路，却正是良机，”
陈亦摇头笑道：“女施主不通武艺，小僧慈悲为怀，当助你一臂之力，便授女施主几手杀人技。”
“注意了！”
陈亦脸上笑意突敛，低喝一声，一根食指已直直点出。
凌霜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阵恍惚，脑子里似忽出现了许多画面。
还来不及细查，便觉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就像前飘出。
左千户宁中则两人见得凌霜华突然向前一跃，比花都娇的一个人儿便朝混战之中扑来，顿时吃了一惊。
两个地痞就在前方，见得凌霜华扑来，脸上不惊反喜，眼中流露垂涎之色，张手就齐齐扑了上来。
“记牢了！”
听得陈亦一声低喝，以手十指齐动，如拨琴弦。
“分花拂柳！”
凌霜华双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本就纤弱的玉臂向前一伸，柔若无骨地扭动起来，如水波荡漾，如杨柳吹拂。
纤纤十指轻捻，向两边一拂。
动作优美轻柔已极，如同拂去眼前那勾了裙角的花枝，遮了眼的杨柳。
“咔嚓！”“咔嚓！”
“啊！”“啊！”
凌霜华此时的动作确实优美之极，倒她眼前的两个小混混心里可美不起来。
别说是他们，就连左千户和宁中则，还有暗中窥屏的两个人，都是吃了一惊。
几声脆响，两声惨叫。
两个张手扑来的小混混，如遭重击，分别向两边飞去。
四只手臂更是在空中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甩动着。
分明是肩肘两处关节在这一瞬间都被这轻轻一拂就错位了。
“啊啊啊！”
两个小混混滚落地上，不住地惨叫，声音十分凄厉。
错骨之痛，实非寻常。
“此乃拂穴错骨手，于谈笑轻舞间攻敌要穴，分筋错骨。”陈亦笑意吟吟地道。
凌霜华错愕之极，可此时她仍然身不由己，飘身而起。
衣裙飘飘，横掠而过，双手如电，在两个小混混身上分别拍了一掌。
仍然是轻飘飘的动作，却见两个小混混双眼猛地暴突，瞬间血丝密布，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此乃闭血神掌，掌出无回，中者血脉闭塞，立死无救。”
陈亦相貌出众，在他人眼中，本是俊俏得不像凡尘中人，此时的笑容让人看来，却像个邪魔。
“啊？！”
那几乎是正在以一己之力与左千户打得难解难分的流氓头子见状，顿时大怒：“都别留手，给爷爷杀了他们！”
“喝哈！”
一众流氓混混顿时呼喝连连。
状似滑稽，可本已渐渐适应的左千户和宁中则，却顿觉压力大增。
“看爷爷横扫千军！”
流氓头子怒气不减，猛地飞跃而起，一脚横扫。
首当其冲的左千户，眼见他一脚扫出一片红光隐隐。
还真的感受到了一种绝世猛将横刀立马，一往无前，千军难挡的威势。
震惊之余，还错愕不已。
差点就想破口大骂。
这还是地痞，还是流氓吗？
流氓头子威力极大的一脚却不容他分神，躲已是不及，只好双拳一错，交叉挡在头前。
“砰”的一声沉响，他竟被踢得连倒退了七八步才站稳。
流氓头子却没有追击，反而趁机跃向凌霜华。
恨她杀了自己两个兄弟，一脚横空，又故伎重施，毫不怜香惜玉，当头踢来。
凌霜华一脸惊惶中带着几丝茫然，手足无措。
陈亦站在远处，十指又动。
“蝶随花片落，燕拂水纹飞！”
凌霜华只觉身子猛地一轻，便向后倒去。
而在别人眼中，却见她单足点地，以足尖为凭，整个人柔若无骨般朝后一仰。
腰枝微微一扭，便飘了起来。
非旦躲过了这致命一踢，更是在一众流氓地痞之中舞动起来。
如蝶舞花间，燕拂平湖。
身形动作，都美到了极点。
“记住这几句诗诀，此中俱是拂穴错骨手奥妙所在！”
陈亦口中又道，同时已十指疾动。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凝霜夜下拂罗衣，浮云中断开明月！”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陈亦十指勾动，口中不停，一句句诗诀接连念出。
凌霜华在人群之中如彩蝶翩翩起舞，手如烟柳，时时拂出。
人美，形美，舞美，画面真是美妙到了极点。
却有一道道人影横飞，如遭雷殛。
惨叫声声，令人心寒。
“够了！不要再杀了！”
“不要！”
最先受不了的，不是片刻间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流氓地痞们，而是凌霜华自己。
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她自己手中倒下，没了声息，哪怕她是身不由己，也令她几欲崩溃。
哭叫间，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脑中直接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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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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