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昂,你弄里现在有多少兵马。”富抚使的书房内你贻麓负着双手站在窗前,随口问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这根本算不得书房,甭说书本,家什也没几件。没奈何,陕西一路的各种机构一下子涌进秦州来,条件确实艰苦了些。
徐卫拖了把椅子坐在文秦旁,正想着事,听叔父问起,答道:“总兵力有八万,分三军予四哥,护卫秦凤。现在手里能战之兵,五万左右,其中马军七千,能战者,五千以上。”
听了这话,徐绍回过头来,满脸笑意:“让你来陕西是来对了!这才几年,带甲八万了!你大哥徐原在陕西数十年,估计也没这个实力,好,很好顿了顿,又接道“你报上来的作战计划叔父看过了,没有问题。难就难在曲端,照你看来,叔父若是给曲端下令,命他出兵保安,威胁廊延,他会听从么?。
“不会徐卫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虽然跟曲端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对其为人还是有相当的了解,专好避战,志在火并。或许大哥说得对,这厮受压抑太久,一旦得志,便爆了。
徐绍脸上笑容一敛:“他真敢如此?。
“曲端不会毫无掩饰的抗命,他有太多的借口可以用。要么就是环庆经历兵变,元气未复,要么就说党项威胁边关,脱不开身。诸如此类徐卫回答道。
徐绍回望着窗外,剧烈的阳光将树木山石映照得泛白,良久,他低声道:“在长安时,便听说过曲端的名字。此人不宜放在帅个上
徐卫有些恍神,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件事情上,只随口应付着。徐绍连问几个问题,他都答得似是而非,遂问道:“怎么?”
“三叔,镇江行在没个鲜明的态度。不久前。议和的是他们,现在一见金人更立异姓,又按案而起,想要报复。这种反复无常,实在叫人”徐卫说得直摇头。
这点徐绍如何不知?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行在主和派掌了权,总体走势还是倾向于和。所以,耿南仲吴敏之流,才会给陕西下达了“不以收复失地为目的,这种含糊不清的命令。”
“岂止是自相矛盾?简直是自抽嘴巴!耍打,你就下定决心,别想着议和,我们作武臣的。自然奋力向前。现在搞得如此混乱,谁还有心抗战?”徐卫颇为不满道。徐绍见侄子有些情绪,抚慰道:“不必抱怨,官家这次虽然同意议和,但也有考虑在。打了多年的仗,两河、山东、中原、陕西,都受创不轻,是得恢复一段时间。”
徐卫听得眉头一皱:“这大宋的钱粮重地都在江淮南方,何至于此?”
“朝中的事,有些你不懂。我听说,朝中有宰执大臣提出,若以东南粮钱敷西北之用,诚为不智,非长远之计。这话官家听进去没有不得而知,但总归有了苗头。我们身在西北,就不要想着东南的钱粮。此次。行在命我宣抚处置陕西,又派了前太宰徐处仁宣抚四川。行在的用意,已经非常明确了
徐处仁?前任相?这个安排倒有些讲究,徐处仁从前就是主战派,后来被罢去相位,放了外任。这回派他宣抚四川,不就摆明了支持陕西么?天府之国,物产丰饶,确实可以依托。不过这样一来,也等于是表明了上头的态度,你们川陕地区就穿连档裤吧,别指着东南了。
“三叔,侄儿不能在秦州滞留,日前我已经下令部队袭扰金军,干扰麦收,侄儿估计委宿会有所反应。左右诸路大帅们指望不上,不如”徐卫话没说完,忽听外头响起敲门声。
“进来……徐绍唤道。
门开处,进来一人,三十多岁年纪,长得颇为体面,高大雄伟,蓄两撇短须,无事面事三分笑意,正是徐原的长子,徐严。一进来。就抱着拳,对徐绍道:“叔祖。”
他算是徐绍孙子辈中的老大,只是从前没怎么过见过面,但终究是一家同根,徐绍笑道:“今天才想起来见叔祖?。
“孙儿是想,叔祖刚刚上任。事务繁杂,不敢前来打扰。但父亲大人不在,孙儿若不来拜,又失了礼数,因此冒昧。还请叔祖见谅徐严满脸堆笑道。
徐绍大笑,对徐卫道:“这厮倒生得一些好嘴,他爹也没他这般会说。”
徐卫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徐严也对他一拜:“九叔
“嗯,坐吧。”徐卫指指身旁的座位道。
徐严却不坐,直到徐绍再说一次,他方才走了过去,一边道:“叔祖这一来,我们徐家可就顶着陕西半边天了。”
徐绍本来还笑眯眯的,一副慈祥祖父的模样,一听到这句,立马变了脸色!也不好斥他,遂直接问道:“你来有事?”
也不知徐严是否现苗头不对,仍把衣摆一撩,笑道:“一来拜见叔祖,二来是想向宣抚相公汇报泾原内情。”
徐绍看了徐卫一眼,见他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心里有了数,点头道:“你说说看。”
徐严也看了看徐卫,笑道:“正好九叔在,我这作后辈的,就直言了。若有说得不对之处,请叔祖叔父包涵。”
“直说。”徐绍催促道。
“这咋九叔是知道的,泾原军自打到了陕华地界,接连损兵折将,伤了筋骨。这次行在命西军报复,又说得不清不楚,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兵,恐怕力所不及。因此,不得不向叔祖言明。”
这凡事,一沾上亲戚就不太好说话。徐卫之前一直忍着,心说好歹大哥对我不错,这厮也是我堂侄,作为长辈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耳也没见过这么没完没了的,假话说上十遍,难不成连自己都能骗倒?
心里虽气,紫金虎还是摆出笑面虎的模样,和和气气地唤道:“徐严呐。”
“侄儿在。”
“泾原一路,早在大伯任帅守时,就已经兵强马壮了。后来大哥接了帅位,越了强壮。
当初,你父入陕华,带来三万马步军,从耀州撤走时,具体有多少叔父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伤筋动骨吧?”徐卫笑道。
徐严面色不改:“叔父有所不知,泾原的老底子,快拼掉一半。后来招募些生瓜蛋,现在都没练成形,指望他们上阵,恐怕一触即溃。”
“这就怪了,在陕华补充兵源时,我与你父同时招兵。现如今,当初所募的勇壮,已经作为头等主力使用,怎么,”
“哎,哪能和九叔相比?叔父是紫金虎,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徐严打着哈哈。
徐卫见他油嘴滑舌,本欲作,但顾及到三叔在场,遂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徐绍听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底,便道:“行了,你且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徐严起身对叔祖叔父各一拜,从容退去。他一走,徐绍就皱眉道:“想徐大也算得是咋小铁铮铮的汉子,怎地生了如此奸猾的儿子?徐家哪一个,也不似这般嘴脸!自以为是!还有徐原,他这是什么态度?”
徐卫闻言,劝道:“三叔息怒,这也未必就是大哥的意思。徐严这小子向来圆滑得紧,待人不诚。况且,大哥并不知道三叔到了陕西,若他知情,必然应命。”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陕西局势的复杂。这样一盘散沙,也真难为你还能接连奏凯。这几路西军,又不是你徐九一路才在吃粮拿饷。罢,先从环庆开始。”徐绍这句话一出口,徐卫就站了起来。
“三叔的意思是?”
“曲端正式的差遣是“权环庆经略安抚司公事”对吧?”徐绍问道。
对,没错,王似被逮捕之后,曲端就暂代环庆帅,本来姚平仲作为环州知州,被当成帅臣人选来培养,哪知却遭曲端排斥,接连被打击,丢了差遣不说,还被降了阶次。若不是自己请他去坐镇陕州,这位也许还在监视居住呢。
徐绍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并没有正面回答徐九的问题,思索片亥,又问:“刘光世现在何处?”
“在侄儿军中,赋闲。”徐卫答道。刘光世当初从延安逃回,乞丐一般,廊延都沦陷了,他的差遣自然也没了。而且李纲恶其为人,不予起用,因此一直在长安呆着。“怎么?三叔想用他?”
“刘光世姚平仲两介”都是行在点了名的,不用也得用。叔父的意思,姚平仲官复原职,还作环州知州兼兵马锋辖,刘光世嘛,作个经略安抚副使。你不晓得,刘延庆和姚古刚刚被启用,跟何灌联手主持御营司。这刘家,早在童贯主持西北军务时,就十分顺从,官家对刘家颇有好感。至于姚家,都是姚平仲沾了老种相公的光,跟随种公勤王,官家十分喜爱,着意栽培,与你同列。”徐绍道。
“叔父既然想掣肘曲端?”徐卫低声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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