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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威震河东(1 / 1)

“罢了,言归正传,陕东各府、州、军的主官尚未到齐,但你兄弟二人数次与金人交手,本官提前见你们,便是想问问,如果侵占河东的李逆进犯陕西,当如何应付?”李纲继续抿着他的苦茶问道。

李植原是威胜(今山西沁县)知军,粘罕横扫河东,他开城投降。与吞并河北的高世由不同,此人是一员能将,投降之前他的履历可谓相当辉煌。与契丹人、党项人都打过仗,无一败绩。知威胜军后,平阳府有贼寇周五者,拥兵四万,劫掠府州,唯独不敢去犯威胜军。河东宣抚使素知李植威名,命其助剿,他只带两千人星夜兼程,一鼓而破。

像这样的干将居然不经抵抗就开城投降,让人匪夷所思。李纲透露了其中隐情,范讷宣抚河东时,强令折可求出战以致大败,李植激于义愤,当面顶撞了他。范讷怀恨在心,数度在同僚面前侮辱,李植一怒之下,索性叛国投降。

现在如今成了女真人的急先锋,他本是河东武臣,情况十分熟悉。种师中前脚一走,他立即亲自带兵占了太原重镇,平阳府、昭德府、绛州、泽州的百姓早就渡河南逃,府州为之一空,李植有金兵在背后撑腰,全面侵占河东是迟早的事情。

“应该不会。”徐胜沉声道。“李逆以威胜数千兵投降,如今不过是招降纳叛,趁朝廷无力掌控两河之际,纠集大批乌合之众侵占土地。陕西五路皆有强兵驻防,卑职猜想,他不会来硬碰。”

李纲闻言之后,未置可否,见徐卫沉吟不语,遂又问道:“子昂以为如何?”

“卑职赞同徐知州的意见。”徐卫答道。沉默片刻,又补充道“其实要解决高李二逆的问题,首先就要弄清楚女真人此举意图何在。”

李纲点头表示赞同,起身道:“东京的看法是,金人欲以两河为前沿,进而图谋中原陕西。但一来金国无力控制如此庞大的地区,二来又担心激起两河之民反抗,因此用了叛臣。”

徐卫却不这么认为,从历史上金国攻破两河以及东京地区后,先后用了张邦昌,刘豫等人作傀儡,建立伪楚、伪齐政权来看,他们不仅仅是想间接控制占领区域,更多的用意,是在宋金之间构建一片缓冲区。

现在,历史虽然改变了原有轨迹。但相信女真人这种“以南制南”的策略不会改变。试想,历史上金军两次南侵,自身都没有多大的损失。但现在不同,第二次南侵,粘罕的西路军损失颇大,而斡离不的东路军几乎是全军覆没。这对户口本就不多的金国而言,无疑是一个打击。短期之内,对方无力再集结重兵来犯,但大宋两河的防务已经被他们完全摧毁,没理由到嘴的肥肉不吃。

用南朝叛臣掌管两河,在徐卫看来至少有两个好处。第一,金国本身不用投入多少兵力,也就不会消耗其多少国力,有两河缓冲区挡在前面,有利于他们休养生息,以图东山再起;第二,两河是被侵占,大宋方面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但用南朝叛臣作为挡箭牌,让南人打南人,借以消耗大宋日渐空虚的国力。等到金国元气恢复时,再以两河为跳板,一举而灭宋。

听完徐卫这番剖解,沉稳如李纲者,也不禁冷汗连连,为之色变。世上都以女真为狄夷禽兽之辈,仿佛此等化外之民还在茹毛饮血一般,但据此看来,金人用心之险恶,令人震惊!如果被徐九不幸言中,那么三两年之后,金军复来,无异将会是大宋的灭顶之灾!

可东京那些人,还在为此次击退强敌而沾沾自喜,甚至看不到眼前的隐患,终日争吵不休。可恨自己被迫离开中枢,无法参与朝政,纵使有心,却苦于使不上力。让李纲宣抚陕西,虽出自耿南仲之手,但源头却在赵桓身上。

原因无他,一个臣子的声望如果登峰造极,到达了万民仰望的地步,那么皇帝就坐不住了。李纲是强硬主战派的领袖人物,不但得到了军民的拥戴支持,连读书人也对他推崇备至。这才有了陈东等太学生围宫请愿,要求将他官复原职。这让刚刚登基,满心想有所作为,极力争取民心的皇帝情何以堪?只能把你撵出政治核心,丢到陕西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徐绍明明可以让徐家独占功劳,却非要拉上何栗一起干的原因。

李纲想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即进宫面圣,将个中猫腻挑明。他对赵桓说:“臣之行,无有复返之理。然臣书生之辈,实不知兵,今宣抚陕西,恐误国事。”坚决拒绝这一任命。

可官家更为坚决地不允许他推脱,严令其镇守陕西。李纲甚至使出了杀手锏,以身体有疾为由,乞求致仕还乡养老,想以此为要挟。但赵桓似乎铁了心,连续十三次驳回他请求退休的奏章。就在原先“如鱼得水”的君臣二人关系陷入僵持之际,朝中那位急公好义,刚直不阿的台谏长官许翰,给李纲送去了一封信,信中只有“杜邮”两字。杜邮,便是当年秦军统帅白起被赐剑自刎之地。一千年前这位战神的冤死,让本来想跟官家死磕到底的李纲胆战心惊,终于醒悟,与白起那斐然战绩相比,自己的拥立之功确实算不得甚么,于是受命。

到了陕西之后,李纲虽然还算勤勉,但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徐卫本来以为,李纲到陕西之后,肯定会大干一场,哪知道一切都是依循旧例,墨守陈规而已。

议论好大一阵后,刚到午饭时分,李纲出于对徐家兄弟的喜爱而留饭。当时有人来报,说鄜延张大帅已经入城,李纲素知张深乃徐彰老部下,便命徐胜去迎。而把徐卫领到了书房之中。

徐卫端起新茶又喝一口,苦笑道:“再喝宣抚相公这杯茶,就知道午饭没荤腥。”

李纲这才会心一笑道:“知我者,子昂也。”

这两个忘年之交凭文案而对坐,徐卫的身份官阶虽与李纲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后者对前者却是分外看重。当初徐九在紫金山一战成名入京后,李纲对他还没有特别的印象,不过后来他受赵桓委托,秘密召集武臣商议抗金之策,徐九提出了集结各地之兵,布防于河北的策略,方使他刮目相看。以至于徐九行冠礼时,他不请自到。

后来金军二度南侵,他已经被贬出朝廷。但仍密切关注战局,当得知徐卫一把火烧了斡离不的粮草物资后,李纲在安置之地仰天大笑,欣喜欲狂,甚至对妻子说,生子当如徐九!

两人沉默一阵,李纲开口打破僵尸:“子昂啊,你素有见识,依你之见,从今往后,宋金局势将如何演变?”敢情这位陕西军政大员把徐九当成未卜先知的神棍了,其实也难怪,谁叫这小子连续几次准确“预测”了金军的走向。

徐卫一语惊人:“从今以后宋金局势走向,都在相公身上。”

这话却让李纲摸不着头脑了,我都被撵出东京,根本无法参与朝廷枢要,还能有使上什么劲?遂问道:“子昂此言何解?”

徐卫伸手想去端茶杯喝一口,想起那苦涩的味道,又缩了回去。回答道:“两河沦陷已成定局,往后金军进兵方向,便以陕西为主。”

李纲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两河一丢,东京根本没有任何屏障,金人若再来,该是直扑帝阙才是,陕西五路被几代人经营,强兵之名已垂百年之久,且此处不比两河地势平坦,金人想图陕西,恐怕没那么容易。因此笑道:“不至于吧?”

徐卫望着他,沉声道:“东京早晚必陷。”

这一语之威,竟惊得李纲将手中茶杯失手打碎,东京可是天子所在!可是再震惊,李纲也不得不承认,从前两河在手,我朝在金兵来袭之际,也不得不四处调兵拱卫京畿。以徐九为代表的武臣拼尽全力,能救一次两次,可难保万无一失。现在两河丢了,东京暴露于金人铁蹄之下,沦陷,的确是早晚的事情。

“种师道去世前,曾建议官家退守关中,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然官家置之不理,当时我也认为此举断不可行,毕竟东京为天子之都,不可轻弃。但以目前局势看来,却是不可不行。”李纲面有忧色道。

忠臣之所以是忠臣,就在于他们虽然受了委屈,一时发发牢骚抱怨几句,可心里头终究还是想着念着他们的皇帝,即使那皇帝诸多不是。

“宣抚相公且宽心,朝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会奏请天子退居关中的。而且,卑职认为,相公在陕西,比在东京更好。”徐卫劝道。

李纲初听这话时,还没甚反应。但细细一想,却发现徐九这句话实是在理。两河沦陷,中原亦危,陕西就是挡在女真面前的一堵铜墙铁壁,所谓英雄用武之地是也。我若在此处善加经营,北可拒党项,东可抗女真!再则,若官家真的退守关中,京兆当然是“行在”的不二选择。到时候,自己不又回到中枢了么?

一念至此,心中积聚多时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光!拍案道:“不错!子昂言之有理!有我李纲在陕西,断不使金人沾指川陕!”

徐卫看着豪气干云的顶头上司,含笑不语。赵桓让李纲宣抚陕西,实在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李相不但是主战派,还是强硬主战派,他对女真人只一字,战!死战!死战到底!有了这个思想,他就不会拿文臣惯有的态度来对待武臣,陕西的将领们今后不再是木偶一般,被人牵着线动。

而且,自己刚才虽然劝李纲说,会有人奏请皇帝退居关中。但能不能成行,还是未知之数。赵桓自己可能会倾向于离开东京,但朝廷里那班大臣未必同意,以皇帝历来的行事作风,一旦反对的声浪太高,他就极有可能改变初衷。如果这样,害的只能是他自己,反正,哥已不在东京。

李纲与徐卫的这次谈话,看来是擦亮了他因一时愤怒而蒙蔽的眼睛。两天之后,在陕东军政长官面前,他慷慨陈词,坚定地表示,将与陕西文武官员一道,誓守此地,使金人不敢觊觎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国。

同时表示,目前两河局势持续恶化,陕东的将领们要有心理准备。回去之后,务必整顿兵马,并招募乡兵弓手,充实军事力量。尤其要妥善处理流民,贼寇的问题,稳定压倒一切!这一点,陕东诸府州军,可以参考定戎军的做法。

此次军事会议结束后,在徐卫临行之前,李纲特别嘱咐他,让他勤勉用心,等明年,他便上奏朝廷,保徐卫统领华州。大宋开国以来,可还没出过二十几岁的知州。

李纲不但是忠臣,还是干臣,不久之后,便透露出扎根陕西的意思。一方面命令各路整顿军队,充实乡兵,加强武装力量。一方面极力关注工商农业,在得知千年以来灌溉关中的郑渠和白渠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淤塞情况时,立即组织人力物力加以疏通。郑白渠是关中地区最重要的水利工程,唐代时,便可灌六千余顷。后来因战乱等缘故,渠道淤塞不堪,至宋时,只可灌三千余顷。虽经大宋历代地方官员疏通,但灌溉面积也不过两万余顷。李纲组织的这次疏通工程,便郑白渠灌溉面积一跃达到三万五千顷,历史最高纪录。

京兆虽不再是帝都,但此处是对夏作战的前沿根据地,又是物资的集散之所。特殊的地理位置,历史意义,和军事形势促成这一地区商业繁荣。据称,京兆的商业税在北方排第五,全国排十六,在陕西五路“军事重镇”这种影响下能取得如此成绩,殊为不易。李纲有鉴于此,十分重视鼓励工商业发展。也许是上天故意给他这上任新官出难题,徐卫他们前脚一走,京兆后脚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商人罢市。

别以为“士农工商”,商人就始终是弱势群体。在宋代,因为历代皇帝都重视商业发展,商人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不但不受歧视,一些朝廷权贵还很乐意与富商大贾结亲。因为一来这些人家资巨万,不但不在乎嫁妆多少,反而倒贴巨额聘礼。从前,便有富商接连迎娶五位宗室女,而被民间戏称为“五驸马”的典故。除此之外,商人子弟有才者,还可参加科举入仕。

其实京兆这次商人罢市,也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宣抚相公认为“陕西铁钱不便于民,宜效四川,易为交钞。”结果老百姓一听,怎地?铁钱要废了?于是争相用铁钱购物,那商家也不是傻子,我把铁钱收了,等交钞一发行,不就是堆废铁么?于是拒卖罢市,抗议官府。结果老百姓连吃盐都成问题,淡出个鸟来,也到官府请愿。李纲在调查清楚之后,知道是有人在给他下绊子,立即发布公示,明令买卖物品,“纳其值者,尽以铁钱”,并表示今后一切消息,以宣抚衙署的公示为准,百姓勿信谣言,很快平息罢市风波。

陕西在李纲领导下,一面抗击党项,接连收复失地,将夏军完全赶出国境。一面大搞建设,兴修水利,鼓励工商。就连他的死对头,首相耿南仲也不得不对赵桓说,李纲治陕西,成效斐然。

可高李二逆也没闲着,至是年岁末,李植被金国皇帝吴乞买封为河东安抚使,兵马元帅,提领河东军政事务。并以粘罕麾下悍将完颜突合速为兵马副元帅,实掌兵权。李植号称他已接管河东并、代、忻、汾、辽、泽等十二府州,并叫嚣明年上半年将统管河东全境。

至于高世由,那就更不得了了。占了真定河间二府重地,河北又是一马平川,在少量金兵配合下,他纠集起十几万乌合之众,一路南下,几乎抵达北京大名府。有趣的是,金帝也封为他河北安抚使,兵马元帅,提领河北军政事务。并以与二太子相亲的金将完颜赛里为副元帅,实掌兵权。

河北本是义军蜂起,徐家兄弟追击斡离不时,徐卫以“两河义军巡检使”的身份号令河北义师助战。导致不肯屈服的河北男儿一呼百应,几十万义军前堵后追,痛打落水狗,让堂堂金国二太子几乎是只以身免。

义军本来是一支可以借助的重要力量,可东京方面不太在意,对于河北义军求援的请求时常置之不理,这才让高世由进展神速。反观河东则不然,徐卫是河东义军总管,一到任就立即联络河东各路义军,在摸清义军情况后,指示各路义军首领,今后的抗战形势将十分复杂,要小心防备。同时也鼓励他们,说金军元气已伤,短期之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南下动作。李植只能招降纳叛,拼凑军队来侵占府州,命令他们寻机而战。

在河东义军看来,徐总管的意见,那就是朝廷的态度。一来敬佩紫金虎的威名,二来又得到“朝廷”肯定,河东义军规模小的,便时常袭扰破坏李植的伪军。规模大的,抢先占了城池,甚至反攻被李军侵占的府州县。李植号称接管十二处府州,其实只到汾州一线。近半河东府州,要么处于失控状态,要么就被义军占领。

不过义军的情况也很困难,一无粮饷,二无军备,甚至连个名分也没有。徐卫体谅河东义军难处,先是向李纲上报,后经李纲报到东京,建议对河东各路义军首领授予官阶,以表彰其护土救民之功。

徐绍收到陕西上报后,与次相何栗均表示支持,复函陕西,让李纲视情况自行定夺。李纲又复函徐卫,让他上报义军首领名单,均授六品以下官衔。一时间,河东义军士气大振,都遵徐卫号令,姚平仲不是号称“小太尉”么?河东豪杰钦佩徐卫,但人家是上级长官,不能总叫“紫金虎”,颇显不敬,便送给徐卫一个绰号,“小枢相”,压死姓姚的。

河北义军一来被高军逼得无处容身,二来看到河东义弟兄们搞得风生水起,纷纷西进。结果这么一来,河北南部的平阳、昭德、河中三府,绛、解、泽三州不大的地区里,竟云集义军二十几万,一时形成反攻李逆之势。

李植一见坏了,我才拉起七八万人马,你就搞出几十万。这河东的义军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于是一面带着他的精锐到前线助战,一面火速让完颜突合速向金国求援。

徐卫收到河东义军关于李植亲临关线的报告后,与部下商议,认为稍后很有可能有金军会协同李军作战。于是上报京兆方面说,现在河东抗战形势一片大好,应该善加扶持,使李逆不至于全面控制河东。建议出兵助战,给李逆一个下马威,也警告女真人,不要轻举妄动。李纲也感觉到,在朝廷禁军无力收复失地的情况下,借助义军确是可行之策,遂奏请于朝廷。

东京,枢府。

那位与折彦质同榜进士的张浚捧着奏本行色匆匆,拐弯的地方甚至与同僚撞了个满怀,惹得对方诧异道:“德远,何事喜成这般模样?”

张浚晃了晃手中奏本,啧啧称奇道:“好事!好事!”说罢,也不理一头雾水的同僚,径直投枢密使办公之地而去。

时徐绍正在签发对二哥徐彰的任命。近来朝中风头不对,某些文臣认为击退了强敌,大伤金国元气,南朝已经无忧。并对官家有意拔高武臣地位的作法深感不满,便开始攻击武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姚平仲。也合该这厮倒霉,平素里不可一世,志得气满,依仗皇帝的宠信,谁都不放在眼里。近日,有言官拿他救太原时兵败一事作文章,重炒冷饭,认为他的才能不堪大用。又有人弹劾在他折彦质帐下时,不敬长官,时常恶言相向,其德行为人不齿。平日不积德,墙倒众人推,马上就有御史弹劾他救徐卫时迁延不前,其心可诛,建议收了他的兵权。搞得姚家父子日夜担忧,四处求人。

徐绍敏锐地察觉到,文官集团对武臣的清算开始了,徐彰因为功劳太大,名气太响,又有自己这个作枢密使的弟弟在,暂时没人敢动他。但以二哥的性格,早晚会惹祸上身,不如学老九,离朝避祸。

本来,他有意将哥哥安置到陕西,因为朝廷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将门,“父子兄弟皆隶一军。”这看起来似乎与宋代“崇文抵武”的国策相违背,其实则不然。在宋代实行募兵制的情况下,以“天下失职狂悍之徒”组成的军队地位低下。军人以从军为职业赡养家庭,也只能以军营为家。因此,军人子弟既缺乏必要的文化素养,也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于是举家从军便成了必然。

而大宋历代统治者从稳定军队和兵源的目的出发,也有意培养军人子弟安心军营。如宋真宗就曾表态:“朕念取农民以实军伍,盖非良策。惟军伍之家悉有子弟,多愿继世从军,但虑父兄各隶一军,则须分别,以此不敢应募,今可晓谕许隶本军。”

当时的枢密使王钦若附和道:“此辈常从父兄征行,兵甲位伍,熟于闻见,又免废农亩而夺耕民,真长久之画也。”

因此,北宋的将门大多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老小都在同地为官。朝廷也不怕他们坐大而起异心,因为有“更戍法”在,一地的禁军在卫戍一段时期后,便要调往他处,这便是有名的“将不知兵,兵不识将”。

扯远了,徐绍这个安排徐彰却不同意,说如果放外任,宁愿到山东。当时,山东贼寇为祸尤巨,甚至有自称“天公”者。徐绍遂请何栗奏请于官家,将徐彰任命为京东西路宣抚副使兼制置使,前往坐镇山东。可朝廷实在没有部队派遣,结果徐太尉偌大个官,还是节度使,只带着不到三千人前往山东上任。

“禀枢相,陕西有公文到。”张浚整理衣冠,确认仪表堂堂之后,方才入内禀报道。

“哦?拿来我看。”徐绍近来一听到是陕西来的消息,心情都大不一样。李纲是个干臣,他宣抚陕西指定没错,咱们徐家几个子侄也不是泛泛之辈,想来必是好消息。

等看完李纲的奏报之后,徐绍大喜!好小子,给你加个“河东义军总管”,本来是官家因你资历太浅,官阶也不高,怕人小觑你,故意拿个不太正式的职务抬高你的身价。没想到,你小子竟给鼓捣出二十几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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