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馆的洗手间距离宴会现场不远,外面欢腾雀跃的声音传了过来,一阵阵的,周沫即使不出去,也能听到那些欢迎的声音。
跟她不同的那些声音,他们都知道杜莲西是谁,都知道见识过她的美貌……
秦茴说过,杜莲西是金都四大家族杜家的千金。
上流社会的名媛,她们的生活是她从来没有过过的。
她们会跟能当户对的男人结婚,只有这样的婚姻才能够稳固……
她们有资本,她们漂亮……
脑海里,是秦茴的话,周沫指甲下意识地抵着光滑的墙壁,指甲很长很细。
谢栈曾经叫人到家里给她养护的。周沫此时却抓得快断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将她给隔离了。
周沫仰着头,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太亮。
她的脚灌了铅。
“哇哈哈哈……哎哟……”
“你们是不是还要装不认识?”
“谢少,说句话啊,哈哈哈,你们谢家跟杜家就没合作吗?别骗我了……”
好了。
她不想出去,但是外面的话依然没有抵挡住。
它们传入了她的耳里。
那些熟悉的调侃声音,谢栈跟杜莲西……
跟杜家也有合作,他们……合作什么?
他跟杜莲西经常见面吧?
“咦,谢少不是带了一个女人来吗?她人呢?”
“看到杜莲西所以跑了?”
“听说没,园丁的女儿呢消息准后准确,你觉得谢少能跟她玩多久?”
“杜莲西是真的是漂亮。对了,刚刚是不是看到谢少带来的女人往洗手间去了?走走走,去看看她在不在……”
脚步声再次传来,咔咔咔地响着。往这儿而来,周沫发白的脸刷地更白,她猛地站直了身子,那一刻,无处可去。
她偏头,看到镜子里无措的自己。随后,身后走进来两个穿着漂亮的女人,她们嘴里说着话,突地一拐弯看到了面对着镜子的周沫。
她们突然闭了嘴。
周沫十根手指都发抖了,但是她死死地压抑住,随后她慢条斯理地踩着高跟鞋转身。
红色的裙摆摇曳,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她没有任何表情,似是没有听过任何的对话。
没有任何表情,对一切都没有任何感应。
高跟鞋就像是脚上的战袍,周沫踩得很稳,手指掐出了血,洗手间走廊短而亮,很快,她走出了走廊。
外头灯光鲜亮,杜莲西站在一个八字型的沙发旁,手里端着红酒杯,穿着白色的礼服,露出了半截腰线。
而八字型的旁边,则是谢栈跟沈源几个人坐的小沙发,杜莲西含笑,正看了眼儿谢栈。
谢栈靠着沙发,低头把玩手机,似在发信息。
周沫小包里手机一个劲地滴滴滴响,那是微信来的声音,她没拿出来看,她也没看谢栈,就站在洗手间走廊的出入口。
身后那两个女人跟着她的脚步,大气不敢喘地在她身后站定了。
而现场,声音突然息鼓,停了下来,齐齐的目光往周沫那儿看去,像是潘多拉打开的盒子。各色目光都有,杜莲西也在此时抬头,看往周沫,她唇角含笑,带着从容淡定自信……
那些个目光,带着多少的好奇,周沫的身份,从刚刚那一刻起,就在所有人中间悄然地扑散了。
周沫掌心带着粘粘的液体,她看着杜莲西。
高挑,漂亮,跟电视上一样。呵。她面无表情地想着,随后,她转身,走向了门口。
谁也没看,谁也没理。
连谢栈都没有。
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周沫闭了闭眼,脚步加快。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谢栈挑着眉头,从身后搂住周沫的腰,嗓音低沉:“怎么回事?”
“松手。”周沫嗓音很冷,如若不是指甲进入了肉里,她会亲自掰开他的手。
谢栈的脸沉了些,他没有怪罪周沫,只是轻轻地抬起眼眸,扫了周边一圈的人。
其余的人,被他这一眼给吓到了。
“松手。”周沫的嗓音非常麻木,谢栈沉默了。
他没应。
也没松手。
这时,杜莲西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谢少,不介绍一下?”
“是你老婆吗?”
谢栈舔了下唇角,他抓了下周沫的腰还有手臂,懒懒地正想回答,周沫却突然偏头,说:“是啊,你也知道他有老婆?你知道他有老婆怎么跟他闹绯闻,你那么想要当人家的小三吗?你够不要脸的,你看清楚,他……”
他是我老公。
他是我周沫的老公。
我们7年前结婚……
我们……
周沫说不下去了,她喉咙被过往给梗住了。
逼婚。
园丁的女儿。
她配不上他。周沫指甲再次一掐,满掌的血。她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杜莲西也愣住了。
没过一会儿,在这诡异的气氛下。
细碎的声音传了起来。
“这人怎么说话的?”
“这也太不给谢少面子了吧……”
“真不会做人……”
“闭嘴!!!”抱着挣扎的周沫,谢栈很耐心了,但这些声音也入了他耳朵,他阴着嗓音吼了声。
整个小宴会着,再次扭动了暂停键。
但周沫并没有暂停,她还在挣扎。
她听到了。
是。
她没有千金小姐的涵养,她不会说话,配不上谢栈。
这婚姻是她求来的。他们如果知道内幕……
“松开我!!!!!”大门离得很近了,周沫觉得那扇大门就是救命地点。
她想走。
谢栈拦腰将周沫抱了起来,下一秒不是离开,而且脚狠狠地踹倒了门边摆着的几个价值连城的花瓶。
现场,噤若寒蝉。
谢栈抱着周沫扬长而去,沈源一行人呆住了。
许久。
沈源说:“你们是不是眼瞎?谢夫人身上的裙子世界仅有一条,她的高跟鞋是t给设计的,脖子的项链是yt唯一的一条。”
“还有,谢少的戒指,正戴着。”
她不是他老婆,谁是?
他在这现场,搭理过杜莲西吗?
外面又下雨了。
雨水冲刷着树叶,司机撑着黑色的雨伞,忙碌地开车门,送两位主人上车,周沫坐进去后,靠着窗户,整个人没了灵气似的。
那些声音转个不停。
转得她胸口都疼。
谢栈因抱着周沫,外套打湿了,他脱下来,扔到副驾驶,扯着领带,露出了微湿的领口。
出来时碰到了树枝,枝叶水珠溅到棱角分明的脸颊,他偏头看着周沫,手压着她的腰,凑了过去,说:“以后少出来这种聚会,没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不配跟你出来聚会吗?”周沫冷着嗓音反问。
谢栈顿了下,眼眸眯了眯,他又搂了过去,“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说。
周沫却冷笑一声:“谢家跟杜家合作得挺愉快的。”
谢栈拧了下眉头。
过了会儿,他手掌用劲,掐着她的腰往怀里拖。
“是,非常愉快。”
愉快个屁。
压根就还没谈的事儿。
周沫不吭声了,她掌心疼。她抿着唇。只觉得天气好冷。
车子转入别墅,谢栈将脸色苍白的周沫从车里抱了下来,保姆从屋里出来,看到周沫的脸色,吓了一跳。
谢栈吩咐,“不许到楼上来。”
说完,抱着周沫上楼,不一会儿,主卧室的浴室里,响起了一些声响,谢栈抓着周沫的手想要十指交扣,却握到了一手的黏糊。
他高大的身子抵着她,偏头,松开了手掌,一看。
难手的凝固的血色。
他一顿,腰用了点儿力,回头看周沫。
周沫耳根,脖子,脸颊,眼睛是红晕。她顺着看了过去,随后冷冷一笑。
谢栈牙根一咬,死死地压着她的掌心。
用力地抱着她。
浴室里,再次传来了声响,久久不息。
夜里。
谢栈拿来了药膏,坐在床边给侧着身子的周沫搽手。
两个人都没说话。
周沫看着落地窗帘,许久,沉沉睡去。
睡之前。
朦胧中,似是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闹够了吗?”
第二日,谢栈一早出差,他在楼下打领带,周沫走下楼梯,她穿着丝白的睡裙。
他抬头看她一眼,随后走上楼梯,站在她下面的台阶,男人身上还带着些许的慵懒,他抬着下巴,“给我系个领带。”
周沫垂着眼眸看着,随后,伸出芊细的手,碰上他的领带,一圈圈地打着。
这时。
她脑海里闪过前几日看到的杜莲西的采访。
她说,她想为最爱的人亲手打领带,镶金边的黑色领带……
她手里的这条领带。
就是镶金边的黑色领带。
她膝盖一软,差点摔了,谢栈反射性搂着她的腰,周沫抓着他领带,说:“领带杜莲西送你的?”
谢栈愣了许久。
许久之后,他冷笑:“是啊。”
是个屁!!
u品牌设计唯一的一条,跟你的黑色长裙是相称的。
周沫脑袋乱轰轰。她抬起手,想捶他,却没有力气。
直到车子离去。
周沫仍然没有力气,保姆站在周沫的身边,很担忧地看着她。
车子开出去很久,屋里电话响起,周沫挨着电话坐,她无意识地接了起来,秦茴的声音传来:“栈哥出差了?这么巧,杜莲西也出差了,她去法国,栈哥呢?”
周沫一句话都不吭,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来,她又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些许的无奈:“领带不是谁送的,是跟你那条黑色长裙一个品牌,搭配的。”
周沫麻木地道:“是吗?”
“你去法国?”
“嗯,巴黎。”男人嗓音很低,也有耐心。
但周沫只觉得浑身冷。
她一只手压着手机,手机微博杜莲西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被粉丝堵了,而她的行程安排。
法国巴黎,是一站。
周沫啪地挂断了电话。她抱着膝盖,整个人放空。
脑袋也空。
两个月,谢栈出差两个月,金都一直是雨季。
他还没回来。
却传来了杜莲西的消息。
她怀孕了。
一个月左右。
周沫捏着手机,看着窗外,窗外瓢泼大雨。
窗户被泼得看不见树枝。一片朦胧。
秦茴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杜莲西跟栈哥上热搜了,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有一章或者两章左右就写完了,不好意思,这几天真的没办法,因为我姐姐公司两千多人团建,我发烧了,也强撑着跟着去,否则的话一个人不会语言不知道哪儿找吃的,还得签离团免责之类的,所以在车里昏昏欲睡,晚上一回到酒店只想吃药睡觉。好在今天好多了,不过行程太满,所以到酒店也快12点了,于是两天才写了这么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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