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突然的呢喃耳语,连同白天被勾起的回忆,让南栀惊吓得倒吸气,然后才看清眼前影绰绰的脸。
许措嘴角翘着点讽刺笑意“这么怕我,还乖乖跟过来?”
“……”
他身手敏捷地跳下来。
“起来。”
南栀抬着脸“怎么了?”
许措站在她跟前,俯视她,耐心不多的样子。“起来,站我背后…”
南栀暗叹,站到一边。就见许措脱下自己黑色带帽的外套,垫在刚才她坐的地方。
他回头隐晦地瞥她一眼——
“不是不能受凉吗还比我大,这些都不懂。”
微风吹来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南栀哑然。
脸,慢慢浮上一点红晕。
许措靠坐在旁边,南栀默默看他一眼,底下有衣服垫着,坐上去是暖和很多。
可分明许措最近都不在家,怎么会知道她例假来了。而且知道她会,不舒服。
“谢谢。”
“嗤。”许措偏头,并不领情的样子。
南栀见他里面只穿着件黑色短袖“你不冷吗?”
许措微仰着头,睨过来,和眉眼的利落冷淡不同,嗓音很懒散,“你可以摸摸我,看我冷不冷。”
“……”
南栀低下头。
——看来是冷的。
许措看了她一会儿,声音轻了一点“下次这种情况就别坚持上课,真走不动就给我打电话。”
南栀讶异的抬起脸,然后明白过来,原来他把她语文课的异常误会成结果歪打正着了。她张张口,放弃了解释。
许措竟然这么懂,这些男生背后到底在了解些什么?
“你要是觉得,做这些事有趣的话,我下次可以给你打电话。”
“……”
许措扯了左边唇角冷笑,看了南栀两眼,“我的漂亮姐姐……怎么一个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人生气??”
南栀余光注意了他一下,“对不起。”
毫无波澜的对不起,其实听起来只是添油加醋。
许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咒了一声“妈的”。
他视线落在地面的黄叶上,又顺着叶子移动方向看见旁边并拢放在地上的小白鞋。眼神浮了浮。
“反正,你就少给我添麻烦吧!我每天也很忙的”
“……”忙。
南栀无言地看他一眼。然后想想,发现许措确实很忙。
朋友一帮,逃课、玩游戏、打架、玩儿球很少见他落单,都是被一群人追着围着。
其实不是不知道他不爱听这种话,但南栀觉得,有必要提醒下界限。
他觊觎她美貌,她希望能在这个家里活得好一点。
等价交换。
跟“恋爱”,那种单纯干净的感情无关。只是低劣的交易。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风吹树叶哗哗地响,黄角树叶落如雨。厚实巨大的叶片,被风推着在地面刮得窸窸窣窣。
许措看旁边,南栀正襟危坐着,没表情,也没想什么的样子,只是眼睫毛还在缓缓地眨。
她经常这模样,像不染人间情绪。
及腰的黑长发,脸,脖子,还有一根根纤细的手指每一处的皮肤都白得发光。触感似乎很好。
他只碰过她手腕。
像温暖细腻的白玉,力道重一点、或者手指动作粗鲁一点,就会伤到她。
但是弄起来又很舒服。
这时,损友的力量又发挥了作用。许措从南栀并在一起的白皙脚腕移开目光,有点燥,低呼着口气揉了下太阳穴。
过了几秒。
“走了!真无聊”
他站起来,还是冷冰冰的眼神,只是那股狠劲儿比平时轻一些,“我送你去校门口吧,刚好顺路。”
南栀看他一眼,跟着站起来。
“好。”
本来叛逆的人想法就活跃,她向来懒得追究许措的动机。反正,只要满足他的要求、别让他反叛就行。
这儿离校门不远,即将走出林荫时,许措突然停下。
南栀正走神,险些撞上他的背。
“我今晚不回家,你可以睡个安稳觉。”许措居高临下,嗓音慵懒散淡,“然后你还有三天时间。”
“什么三天。”
“三天后我回家住。”
“……”
南栀想起他那晚上说没观赏性、无趣,叹了下气,“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
许措似乎真的认真想了想。
然后勾唇。
立刻,南栀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措弯下腰,贴近她耳畔。
心不在焉一下午加一晚上神的她,瞬间如冷冰激灵到脑髓——
“姐姐,我好像青春期了。对你好感兴趣。”
那每个字,在唇舌间黏着摩擦的过程都无比清晰,“你想想我喜欢什么,准备好。”
马路上学生渐少,私家车也零零星星。
文致从车窗回头,终于看见南栀走来。他松一口气,忙下车给她开后排车门“哎呀小栀可来了,我都差点以为你遇到事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突然近在耳畔的声音和人,让南栀惊吓着回神,眼睛瞪睁着。
文致被她的样子吓一跳,“怎,怎么啦?”
“没,没事。”
南栀把脸侧的头发顺到耳后,整理好在树林边被冲乱的心情,上车。
文致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想着可能是高三压力大,或者心情不佳之类,随便问了几句。
“今天碰到阿措了吗?他哪天回这边。”
听到这个名字,南栀眼神直了下,脸色很差。“过几天。”
“哦,那应该挺快了,他也去那边挺多天,该待不住了。”文致开着车。
凯迪拉克行驶在夜晚的城市,南栀紧紧抱着书包,盯着不断后退的灰暗街道。
垃圾桶,野猫,酒醉推搡的混混,嗑着瓜子、衣着暴露的女郎岔腿坐在路边,老鼠在附近捡食
阳光死去了。
腐烂在阴暗里发酵。
整个世界爬满霉斑。
她连呼吸也不敢大,深怕惊扰他们、吸进霉灰。
南栀低头。
抱着书包,抱着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想要一些汲取坚强,抓住一些向上的力量。
最近许措都不在,许清文又去长宁出差,周彦在家比较清闲,于是顺手把佣人打扫屋子时清理出来、放在茶几边上的旧报纸拿起来看。
结果不小心,就看见了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余刚。
她凝眉,想起来是谁后随手把报纸一丢,再没心情翻。
刚好南栀推开门,进屋。
“回来啦?”
“嗯,回来了,妈妈。”南栀惯如往常地微微一笑,注意到周彦脚边一大摞报纸后,脸色一怔。
周彦见她这表情,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她叹着气,上下瞟瞟南栀,不好的往事回忆起来总让人心情难以愉快的。所以口吻也含了冰冷和沉重。
“都过去了你也别老想着那些,咱们有今天的安宁不容易,要多谢文哥。”
她打量南栀,冷静地说“你也要懂事,能多帮弟弟的就帮,也帮文哥分担些压力。别给家里惹麻烦,知道吗?”
南栀手指在袖子底下缓缓握紧,点点头。
“我上楼去了,作业还没做完。高三事情比较多。”
“行,去吧。”
南栀走路的声音很轻。
周彦侧头看着她背影,肤白发黑的样子,完全是南俊霖的基因。幽幽叹了口气。
接着她又对南栀手里的,黑色男生外套皱了皱眉。
算起来,这好像是第二次见她拿男孩子衣服了。
“呵,时间过得真快。”周彦摇摇头,“一晃眼都十八岁了。”
咔哒,门落锁。南栀背抵着门闭目仰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径直走到垃圾桶边,短暂伫立后,把黑色外套扔进去。
又拉开衣柜,把里头叠整齐放好的,许措的另一件衣服也丢进去。
都处理完,她坐下对着台灯发呆。
一回忆许措那句耳语,就浑身发麻。
可想到周彦的话,又硬着头皮不能忽略这个麻烦。
如她所预感。
许措这个麻烦,越来越大了
她已经没多少东西可以吊着他了。
牌,已经快出到最后。
心烦意乱,南栀揉着头发,连书也看不进去,想来想去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耐心周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窗户进来深秋的微风。
南栀撑着太阳穴,看见夹在书架里的日记本。
她一伸手,淡粉的指腹用力抽出本子时变成白玫瑰色,又一瞬间回血,变成蔷薇粉。
笔记本中间似乎有一页有点翘,她奇怪地就小臂摁住封面上下压了压,抚顺。
然后对着日记本发了会儿呆。
笔尖在纸上慢慢滑动——
狼是可怕的动物
一旦没有东西可以喂食
它就会吃掉主人
她写完停笔。
一低头,瞥着脚边的垃圾桶里,那余留着淡淡烟草味的黑色卫衣外套。
——只希望,等她不再需要这个家庭庇护的时候,他也能对她丧失兴趣。
如此,他们两个人就都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措呵!你就是想甩了我。
(今天依旧提前点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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