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山西麓,野花遍地,古木葱茏。
彩月拉拉香桃的衣袖,“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将军林中练兵,容易误伤,特意嘱咐不让您跟着。”
乌里山地形复杂多变,与呼耶一战之后,夏渊有意训练西北军适应不同的作战地形,练兵的地点囊括了林海、草原、雪山,不尽其数。
有时练兵,一走就是几天,夏渊不舍留香桃一人在家,草原练兵的时候也带着她,他带领军兵训练的时候,她在远远的地方采花逗牛,也是惬意。
可山林训兵不一样,山中地势复杂,林里视野有限,夏渊不放心带着香桃,故而把训练地点选在离将军府不远的一片林子,如此入夜他还可回府。
哪知,香桃一个人在府里闷的慌,又见夏渊离她不远,就想过去偷瞧他两眼。
香桃一把扯过不情不愿的彩月,郑重其事道:“我就远远的看一眼,保准不会被将军发现。”
顺着杂乱的脚步声,香桃很快就找到了练兵的地方,只见林子里竖着很多稻草人,心口处挂着红色的靶子,不远处夏渊指挥士兵张弓射猎稻草人。
想离得更近一点,香桃早把刚才的保证忘到一边,溜到夏渊身后的一颗大树后面,彩月一惊,拉着她藏好。
夏渊正前方,一个小兵连射数次,都没射中,夏渊轻蹙眉头,抬步走过去,指着弓箭耐心指导。
可惜他虽语气和缓,身上却带着淡淡的威压,一番指教过后,那小兵射的更歪了,夏渊无奈,接过他手里的弓箭,亲自示范,末了还搭了三只箭矢,张弓射出,一阵“嗖嗖嗖”的声音过后,三个稻草人应声而倒。
“好!”香桃忍不住欢呼出声,但见夏渊和众将士转过身子看向她的方向,惶然夺到大树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夏渊把手里的弓箭还给那个小兵,一瞬的惊诧过后,此刻乌眉沉沉的压了下来,他缓步走到树后,冷脸看着香桃,“胡闹!”
香桃低眉顺眼的走到他的面前,无辜的扇了扇羽睫,“我看一眼就走。”
“你这样躲在树后面,看看像不像那些稻草人的靶子,箭矢无情,你若是受伤了怎么办?”夏渊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没有一点好语气。
香桃惯常被他宠着,纵然见他脸色难看的很,心里也没多怕,她身子站的端正,手却不老实的去勾他的小指,“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就是想看你一眼嘛。”
她尾音带着缠绵的勾子,夏渊眉心止不住一跳,声音却依旧凉凉,“快回去。”
“哦。”香桃失落的回到,掀起眼皮偷瞄一眼他的脸,又赶紧落下,“那我走了。”
夏渊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
香桃步履沉重的移开步子,和夏渊擦身的那一刻,被他捉住了手腕,她目露黠洁,昂着小脑袋看他,“干什么?”
夏渊睨着她,鼻息轻哼,“真拿你没办法。”
崔副官适时牵过来一匹马,交到夏渊手中,“前面风景很美,将军带夫人去转转,这里有我和几位将军守着呢。”
夏渊还没表态,香桃脸上已是雀跃的神态,还悄悄给崔副官比了个大拇哥。
夏渊嘴角轻牵,带着她飞身上马,还不忘警告,“下不为例。”
香桃往他怀里使劲蹭了蹭,憋住心里的小得意,乖巧道:“是,将军。”
两人一马嘚嘚往密林走去,待到其他人都看不见,夏渊才卸下将军的派头,用坚毅的下颚顶住香桃的耳窝,不正经的话带着一阵温热灌进香桃耳中,“早上还在一起,这么一会都离不来你夫君?”
香桃点点头,娇娇的“嗯”了一声,她从来不掩饰对他的依恋。
这话夏渊很受用,伸出长臂箍她在怀里。
背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温热隔着织物一点点渡过来,心里一热,香桃索性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而坐。
夏渊低头瞄她一眼,无比轻浮的笑出了声,也没多说话,只是张开胳膊护住她的身子。
香桃吊在他的身上,小脸正好对着他修长的脖颈,见他笑的开怀,喉结耀武扬威的上下滚动,心里一恼,一把咬住那块滚圆,慢条斯理的在上面磨牙。
夏渊颇配合的拉长了颈线,莫名有种舍身取义的悲壮。
“小野兽,吃够了没?”不知何时,夏渊止住了手里的缰绳,马儿停在一片开阔地带。
风景很美。
可惜,活了两辈子,香桃被夏渊带着去过的好地方太多,只有身边这个人让他流连忘返,她抹抹嘴唇,眉眼一弯,“没够。”
夏渊摇头失笑,垂眸看着她衣下隐隐的红色斑点,挑眉,“看来我昨夜还不够努力了?”
香桃点头,抬眼对上他挑衅的目光,“你惯爱偷懒。”
夏渊简直要被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咬牙道,“小没良心的,你夫君要不努力,你能哭成那样。”
香桃不服,“那你也没努力出结果呀。”
夏渊轻笑,挑眉看她,“怎么没有结果,你不是喜欢的难舍难分么,连天黑都等不了,大白天来找你的夫君。”
香桃被他说得脸色涨红,抬声嚷嚷,“我来找你,不是想那事!!!”
“唔——”夏渊故意拉长了音调,懒懒散散的神情,真的想锤他,香桃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抱着跳到草地上,他欠欠的话又灌入耳中,“那我就安心了。”
你一个大男人安个什么心!
看着他那双挑弄的桃花眼,香桃心里莫名一阵邪火,单胳膊箍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凶巴巴道:“可是现在我又想了。”
夏渊躬下身子,散漫的配合着她的动作,闻言整个人一顿,瞳孔倏然放大两圈,声音迟疑,“夫人...真乃女中豪杰。”
说完眼睛滴溜溜在她身上打转,仿佛重新认识她一番。
香桃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平时都是夏渊挑逗她,偶尔吓唬吓唬他还挺过瘾的。
做戏得全套,她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腰封,一边踮着脚去够他的唇,动作大胆,仿佛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远处隐约还能听到练兵的号子声,夏渊觉得他这个夫人真的太热烈了,作为一个七尺男子,自然不能辜负这份深情,径直迎上那两片红唇。
软甜直冲头顶,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还不忘自嘲,夏渊啊夏渊,胡来前还学会给自己找理由了。
香桃被钳住,挣脱不得,嘴巴鼻息都是蓬勃甘冽的气息,她果然还是低估了男人的自持力,以为大军离的不远,夏渊怎么都得顾忌。
长长的天昏地暗之后,香桃被亲的手软脚软,夏渊抱着她靠在一颗古木下喘息,他胸脯一起一伏,节奏迷人又性感,轻吐的气息灼热甘醇。
香桃卧在他的怀里,仰头看去,这个男人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却怎么都看不厌,她伸手一一描过他的五官,动情道:“夏怀瑾,你要更努力才行,因为——”
她一双含情美目撞入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生个小孩。”
夏渊眸光一顿,避开她的眼睛,低声道:“以后会有的。”
“可是,我迫不及待想养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小孩。”香桃神色怅然,“奇怪,为什么就是没有呢,算起来,我们大婚已经两年,以我们每夜努力的程度,来十个八个都不算多,可我的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夏渊揉揉她的头发,抱着她站起来,随口道:“可能,缘分还没到吧。”
香桃耷拉着脑袋,闷闷的“嗯”了一声,忽而抬颚,对上夏渊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夫君,我以后不娇气,也不哭了,你可不可以再努力一点。”
夏渊神情一愣,哭笑不得,扯她进怀里,心疼道:“小傻瓜。”
军帐前,夏渊按住香桃的肩膀,温声道:“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结束今日的训练,我和你一起回府。”
香桃乖巧的点点头,“好。”
夏渊揉揉她的粉腮,警告道:“且不可再私自上山。”
香桃推他,“我的大将军,你就走吧。”
夏渊又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朝山上走去。见那一人一马消失在密林深处,香桃收回目光,撩帘进了夏渊的军帐。
无论什么时候,夏渊的军帐都是简简单单,一张行军床,一个矮案,两排条凳。
经过一通折腾,香桃也累了,径直在行军床上躺着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夏渊还没有回来,她百无聊赖的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矮案前,想找本书随便翻翻,打发时间。
因为是临时军帐,木案上倒也整洁,一边放着两本书,另一边搁着一个青花瓷碗,香桃心生好奇,今晨夏渊在府里用过早膳才出的门,没吃饱还是怎么滴。
香桃端过瓷碗,想看看他到军营加了什么餐,刚端过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她定睛一看,碗底还剩了一些黑乎乎的液体,她探下鼻子仔细闻了闻,脸色倏然变苍白。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久久怀不上孩子。
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上一世每次行房后,夏渊都会喝一碗,是男子喝的避子药。
香桃捧着药碗的手轻轻颤抖,所以,夏渊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上一世,她痴傻,不要孩子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一世他依旧喝避子汤,这到底是为什么?
香桃怔愣半晌,她想不到夏渊这么做的缘由。
暮色降临,军帐外渐渐热闹起来,想是训练结束,将士们都回到了军营。
须臾,夏渊撩帘走进军帐,见香桃一动不动的坐在矮案前,手里抱着那只空碗,面色一僵,朝她走去。
“香桃,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想等一等。”他蹲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解释。
香桃不解,哽着嗓子问,“等什么呢?”
她那么想和他生一个孩子,一个他们共同创造的小奇迹,却不知他一直在后面拆台。
夏渊低头,声音也沉,“都说生孩子是到鬼门关走一趟,那地方我们都去过,我不想你再去那种地方。”
香桃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面色稍霁,耐心劝他,“那只是很小的概率呀,我们的父母亲人不都好好的么?”
夏渊面色痛苦,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舍得让你冒一点风险。”
香桃心里一暖,觉得自己真是错怪他了,转身搂住他道:“我早就咨询过好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她们说怀孩子后,只要膳食均衡,适量活动,不要让胎儿长的过大,就完全没有问题。”
“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再也不贪嘴,总吃甜食,也不偷懒,还要跟着你晨练,这样你就可以同时收获一个康健的夫人和无数个康健的小孩,你说好不好?”
夏渊被她吓得心脏都漏跳一拍,“等等,康健的夫人这个还挺有诱惑力,但无数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香桃哈哈大笑,“反正咱们都那么康健,就尽力而为呗。”
“洛锦秋,你成功的吓跑了我!”
夏渊虽然还是别别扭扭,却也并没有再去喝避子汤,他心里对香桃生小孩,多少还是排斥的,无奈香桃求子心切,他不忍让她失望。
不过这于他也有好处,香桃说到做到,戒了甜食,常常活动,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活力,闺房里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娇气包,动不得就嘤嘤哭泣告饶,两人房事持久,孩子来的也快。
当军医说出“喜脉”的那一刻,香桃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眼眶倏而就红了,她用手扇着眼睛,把泪水一点一点逼回去,哭着脸笑道:“不能哭,不能哭,这是喜事,只能笑。”
香桃的喜悦情绪传染了夏渊,他也由衷的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我希望你生个小小香桃,这样仿佛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
香桃噘嘴,“我想生个小小夏渊,就当是上辈子的情人来找我了。”
夏渊吃味,指指自己,“你上辈子的情人不是已经来找你了么?”
香桃哑然失笑,强词夺理道:“一个不够。”
夏渊抱着她,柔声讨好,“好好好,一个不够,那就生多多的,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照顾的再好,生孩子对女人来说都是一件辛苦的事,夏渊虽然很爱他的孩子,却也不愿香桃多生,夫妻二人博弈多年,最终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两个儿子是哥哥,最小的女儿玉雪可爱,被全家宠的跟眼睛珠子似的。
虽然孩子霸占着香桃所有的时间,她也给了他们无尽的爱,可她最爱的一直都是夏渊。
夜里待孩子们沉沉睡去,香桃和夏渊静静的依偎,享受独属二人的时刻,时间突然变得好短,仿佛是转眼之间,孩子长成了大人,而他们,两鬓都生出了白发。
孩子也有了孩子,将军府益发热闹起来。
香桃和夏渊相伴的第三十年,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亦有感知,只是并没有告诉孩子们。
两个人一刻不愿分开,走到哪里都牵着对方的手,仿佛怕下一刻就是天人永隔。
他们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如果第二天还能醒来,就会高兴的拥抱接吻,像热恋般过完这多得的一天。
有一天,夏渊醒来,看到香桃依然沉睡,美的一如初见。
他没有落一滴泪,暗自庆幸,是香桃没有醒来,是他独自面对这一切。
平静的处理完香桃的后事,夏渊放心的躺下,不再醒来。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也更完了,月底下本书见呀,很甜的,我保证。
再贴一下预收文案哈。
《离开薄情王爷后(重生)》
誉王府欠兰画一条人命,把她当半个女儿养。
日日锦衣玉食里泡着,养的她一身柔骨,老王妃寻思着再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也算是报了当年之恩。
但是,兰画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王府的小王爷江湛,是最年轻的帝师,他重权在握,相貌俊美,京中女子趋之若鹜,都想嫁给他。
兰画却比她们更想。
秋风卷地,夜凉如水,她一身薄绢寝衣,敲响了小王爷的寝门。
王爷垂眸睨她,骄矜如远山寒月:“穿好衣服。”
她如鱼儿一样滑入他的怀中,娇音颤颤:“王爷为我暖身。”
就这样,白天她是王府的半个主子,夜晚是他的房中人。
她以为早晚有一天,他会给她一个名分,在这王府里永永远远的住下去。
可是,
邻国来犯,他亲手送她去和亲。
和亲那日,她雪肤红衣,美的不似真人,他长身玉立,没有看她一眼。
她敛起嫁衣,最后一次抱他,在他耳边轻语:“江湛,若有来生,我一定做个负心人。”
鲜血喷涌而出,洇湿了他的锦袍,她猝然倒地,胸口插着一只匕首。
后来,兰画重生了。
芙蓉暖帐,看着他熟睡的俊颜,她寻思着找机会离开。
等真的不见了枕边人,清贵的小王爷第一次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思念疯长,吞噬着他的骨血。
终于,他在春风楼的莺歌燕舞里找到了她,他一把拉住她的皓腕:“跟我回去。”
她媚眼如丝,掩嘴轻笑:“官人,我很贵的。”
1V1,双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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