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夫人说夏渊不若夏老将军多情,却是没有说对。
有些人的深情不显,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对的人。
青云山的夜格外清冷,窗外的星星闪着银色的寒光。
素净的床帷内,漾着温煦的春光。
夏大将军一改往日的莽撞,眼中唇下全是柔情,和香桃耳磨鬓厮次数多了,他已知道怎样让她的身体愉悦。
他一只胳膊穿过她的秀发,大大的手掌托着她小小的脑袋,另一只手在她的耳背摩挲,直到她四肢放弃抵抗,整个人软成面团。
他嘴角扬起一丝坏笑,唇放到她的耳边轻问:“确定不喜欢了么?”
香桃闭上眼睛,懒得搭理她。
夏渊轻嗤,吻像小雨般落在她的面魇上,她脸色红润,像盛开的一朵鲜花,令他流连忘返。
他动作很轻,很慢,香桃身心都受煎熬,之前他的掠夺像疾风骤雨,她没有反应的空隙,而今日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一次触碰她都能感受到那份悸颤,他薄茧的大手覆在她的皮肤上,她甚至能觉察到温热是怎么样在二人肌肤间传递的。
香桃抬起酥软的手臂推他,猛一翻身,把自己的脸埋在软被里,背对着他,回答的也果断,“确定!”
夏渊俯身和她叠在一起,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挑开了衣带,双手从背后箍了过来,雪峰陡然挺拔如松。
身上的人突然变得焦躁,耳后的呼吸也烫人,香桃整个人红成了熟透的蜜桃,她紧咬着牙,齿间挤出嗡嗡的低吼,“夏渊,夏怀瑾!”
一股灼热袭来,夏渊低沉感性的声音在耳膜鼓噪,“怎么了?洛锦秋。”
香桃拱起身子想逃,夏渊手下越来越快,她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根毛孔都在尖叫,终于抵不住一阵翻涌,娇哼一声,她复又跌进软被里。
夏渊终于停下,摸到她裙下一片潮润,他心里狂喜,轻轻的给她翻了个身,双手扣住她的十指,举起压在软枕上,整张脸逼到她的眼前,语音甘醇带着一丝轻佻,“你嘴硬,身体倒挺诚实。”
香桃小脸艳色.欲滴,水眸含恨,伸出粉拳就去捶他,夏渊一把抓住她的拳头,嗔道:“再不老实,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苦头。”
香桃眼中大骇,转脸不看他。
她花容失色的样子实在可爱,夏渊浮浪笑了好久,笑够了才垂下头,在她耳边狎昵,“本将军等你心甘情愿那天。”
香桃身子一松,一胳膊肘把他掀翻到一边。
她的胳膊软绵哪有一丝力气,不过是夏渊就势躺了过去。
未躺多久,他猛然起身下床,“我去要水,帮你洗澡。”
身后传来香桃咬牙切齿的一声“不要”,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有多要命。
昨晚两人虽早早就躺下,实际都没睡多久,香桃洗完澡回来,又被夏渊捂在怀里揉搓了半晌,直到他忍不住去洗了个凉水澡。
分到院里伺候的小尼姑念了一夜的清心咒。
香桃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屋子里灰蒙蒙的,她整个人像个小团子似的窝在夏渊的胸怀,头还枕在他的大臂上。
真是作孽。
她小心翼翼的往外爬,又被夏渊小猫一样的叼了回来,迷迷糊糊还“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香桃这会身子已经恢复过来,有使不尽的力量,她一把推他个仰面躺着,手脚并用的爬下床。
夏渊一瞬清醒,跟着起来,问她:“起这么早做什么?”
香桃没好气道:“不要你管。”
夏渊双手板过她的肩膀,垂眉看她,嘴角噙着笑意,“你惯爱口是心非,我可不会再被你骗了。”
香桃甩他一个白眼,兀自穿上披肩往外走,夏渊拿上大氅紧步跟上。
香桃走到外间选陶罐,夏渊突然就明白她要做什么,“宁远夫人惯爱接露水煮茶,你是不是要去采晨露?”
香桃没理他,抱着陶罐走出了门,其实宁远夫人院里有专门采露水的小尼姑,香桃只有来了兴致才去采一罐,今日她是不想在房子里面对夏渊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就找了个借口想离他远远的。
可惜,事情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夏渊一手接过她抱着的陶罐,“我陪你一起去。”
香桃怔愣,瞪着眼睛看他,“接露水可是非常废时间的,将军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夏渊睨他一眼,兀自走了,“本将军一点也不忙。”
他前几日在军营几乎没阖眼,赶着把所有的军务都处理完,正好空出两天待在白马寺,他有的是时间陪香桃。
香桃怏怏跟在他的后面,好想把他赶走。
夏渊却特别有兴致,忽然转过脸,眼神晶亮,“我想到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采露水。”
夏渊带着香桃七扭八拐,终于把自己的路走死,眼前堵着一座大山。
香桃早就不耐,“夏大将军,您到底识不识路,这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再晚就没有晨间露水了。”
夏渊笑,“怎么?不相信我?”
香桃瞪着眼前的大山,“怎么相信?这里可是白马寺,你以为是你的后花园呢?”
夏渊眉骨一耸,“非要这样说也不是不可。”
香桃眼睛一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夏渊向前跨出几步,掀开一片藤条,面前出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朝里望去,可以看到尽头一片白光,显然是可以通到山的那一边。
香桃撑圆了眼睛,“那是哪里?”
夏渊一把牵过她的手,“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牵着手,穿过漆黑的山洞,来到洞口。
眼前的景象让香桃眸光一亮,不敢眨眼,原来这是山谷中的一块平地,正处在半山腰,对面的那座山陡峭笔直,近在咫尺,自上而下挂了一天瀑布,宛若九天银河落入人间。
外面已是深秋,这里却温暖如春,因着气候温暖,又有瀑布的滋润,这里草木葱茏,花蕊竞香,阔叶上的露珠,又大又圆,闪着晶光。
走出山洞,一脚踩下去,地上的草甸又软又厚,仿佛踩在福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华贵的地毯上。
香桃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甜甜的笑,她不由分说从夏渊手里拿过陶罐,朝那一片阔叶走去,“今日我可要装满满一罐。”
“小贪心。”夏渊佯嗔。
两人配合着,夏渊双手抱着陶罐放在阔叶的叶尖,香桃轻轻一抖,一串露珠成群结队的滚进罐子里,那画面看起来可太治愈了。
香桃玩心渐起,一刻不停的抖动阔叶,听露珠滴滴答答落进罐内的声音,心里满足的不行。
夏渊可没那么满足了,饶是他体力过人,可反复的蹲下起立,蹲下起立,他的老伤腰免不了感到吃力。
见他动作越来越慢,香桃焦急的冲他招手,“你倒是快点呀。”
“咱歇会行么?”夏渊站在一颗小树下,蹙眉道。
香桃一脸失望,看着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心里着急,“再耽搁,就收不满一罐了。”
夏渊把陶罐往地上一放,径直坐下,“收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又喝不完。”
香桃柳眉一竖,心有不甘,这个人自己要来帮忙,现在又撂挑子。
她三两步走到他的身后,抱住小树使力一摇,而后快速跑开,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树上的露珠如漫天雨珠,噼里啪啦砸了夏渊满头满身,他整个人一愣,眯眼望着嬉笑跑开的少女,心里升起一股邪气。
他阔步追了上去,大手一伸环腰抱住了她,香桃惊慌失措,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怀抱,夏渊脚下一个没站稳,两人齐齐向地上摔去。
落地之前,夏渊手臂收紧,把她护在怀里,两个人骨碌碌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夏渊赶紧把香桃抱起来,检查她的头手,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香桃指指他的手,“你的手上有血。”
他这才发现,刚才手护着香桃的头,不知撞在哪里,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没事。”他对地甩掉手上的血。
香桃到怀里一摸,发现出来的急没带帕子,就撩起袖口,帮他拭去手背上残留的血迹。
太阳像一个咸蛋黄,从山顶跳了出来,晨曦万丈,照在香桃的身上,给她渡了个金边。
她眸光半掩,专注在他的手上,羽睫轻轻阖动,像振翅欲飞的墨蝶,檀口微张,娇艳诱人,夏渊口渴,干咽了一下嗓子,喉结跟着滚了滚。
他完全忘记自己手上有伤,眼中都是她粉嫩的小嘴,在一片晨光里,愈发的饱满有光泽。
不知不觉中他一点一点向她靠近,眼看着就要得逞,香桃突然错过脸,指着面前的瀑布惊呼,“你看。”
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对面的瀑布仿佛一条银带,银带的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彩虹,美不胜收。
香桃不错眼的看着对面,忍不住感叹,“太美了。”
夏渊则见怪不怪,“天气好的时候,这里彩虹一天都不落。”
香桃瞪大了眼睛,唏嘘道:“整天都不落!这里也太好了吧。”
夏渊弯起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眉尾上挑,“喜欢这里么,喜欢的话在这给你盖一间小院,你可以天天采晨露,看彩虹。”
香桃收起神色,乜他一眼,“你口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白马寺是你的呢。”
“白马寺是我的。”夏渊这句话说得很真诚,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香桃心下一惊,一副不可思议样子看着夏渊。
夏渊也不瞒她,一五一十的讲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北雍一向重道轻佛,白马寺还是白马庵的时候一度开不下去,没有香客,僧人都跑光了,这时白姨娘找到方丈,二人达成承诺,白姨娘出资扩建白马寺,出力在北雍民众中宣扬佛法,但是白马寺需得落到她的儿子,夏渊的名下,所有收入除去寺内正常开销,都归她所有。
方丈建寺不为敛财,只为传播佛法,普度众生,且他又知道白姨娘和夏老将军拿这个钱补充军用,更是无话可说,遂答应下来。
此后,白姨娘在青云山大兴土木,打造了现在的白马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北雍四境广传佛法,而后宁远夫人在寺内代发修行,更是在京中掀起求佛的一股风潮。
白姨娘常年在边关,她请宁远夫人代管白马寺,后来夏渊十二岁的时候,宁远夫人又把白马寺的管理权交给了夏渊。
夏渊那时软禁在宫中许多年,他行事低调,不多言语,太后对他的防范也松懈下来,遂有机会和刚立为太子的元丰帝到白马寺住几日,渐渐的掌握了控制权。
白马寺信徒越来越多,引起太后的注意,夏渊常在太后身边,自然早早就感知到了,遂主动分出一笔钱上缴朝廷,太后见有钱拿,也就打消了接管白马寺的想法,白马寺才得以长盛不衰。
听完他的话,香桃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终于知道夏渊哪来的庞大资金补充军需,她佩服白姨娘的胆魄,也感念夏家几代人的无私。
这是一个英雄的世家,也是女人的坟墓,想想国公府的女人好像没有一个是真正幸福的,通透如夏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尊贵如宁远夫人,一生与佛祖相伴,聪慧如白姨娘,疾病缠身,追亡夫而去。
而前世她也...
“想什么呢?”夏渊在她耳边轻问。
香桃瞬间回神,从他怀里爬出来,站起身,“没想什么,那个...太阳出来,没有晨露了,我们回去吧。”
夏渊慢慢的站起身,还意犹未尽,追着她问,“彩虹你不看了,还有刚才我说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香桃没有回答,抱着陶罐往山洞走去。夏渊跟在后面,进了山洞才堪堪追上她。
山洞黑暗狭小,没有一点声音,只余两人的脚步声。
突然手中的陶罐一沉,香桃回首,是夏渊伸手过来,拿走了罐子。
香桃转过脸的一瞬间,夏渊呼吸一滞,她皙白的小脸在幽暗的山洞里,仿佛是一块美玉,熠熠生光,十分悦眼。
他心下一动,陶罐破裂的声音在山洞内炸开。
“啊——”香桃刚惊呼出声,唇被封住,后背抵到洞壁上,夏渊撕去昨夜的伪装,啃噬的她不能呼吸。
她挣扎着换口气,“夏怀瑾,你在干什么?”
夏渊胸口起伏,微微喘着粗.气,眼神像看到猎物的小兽,占有欲满满,说出的话却魅惑,“你还没谢我,你不说,我只好自己讨。”
香桃冷嗤,这个人想胡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多理由。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欺身上来讨债,直搅的她天翻地覆,唇瓣发麻才饶了她,他把她揉进怀里,声音性感低沉,“不用跟我欲擒故纵,也不要口是心非,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从此以后,不管你要什么,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香桃真是受够了这个人的自以为是,声音在阴暗的山洞里,显得特别的冷,“那如果我想要宁远夫人那样的生活呢?”
夏渊轻嘬她的唇角,“我陪着你。”
香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后面传来夏渊爽朗的笑声。
晚膳二人被唤到宁远夫人的庵房,桌上早已摆好了素斋饭,一看他们进来,宁远夫人就问:“我本来想邀你们一起用早膳的,院子的人说你们天还未亮就去采晨露了,露水呢?拿来正好煮茶。”
香桃面露尴尬,夏渊拱手给宁远夫人赔礼,“被我不小心打了罐子。”
宁远夫人疑惑,“你身手那么好,罐子在手和别人打一架水都洒不出分毫,还能打了?”
夏渊嘴角轻牵,宁远夫人暗笑也不再逼问,三人坐下一同用了晚膳。
晚膳用完香桃自然是不想走的,破天荒的问:“夫人,我今夜能不能留下来陪你?”
话一出口夏渊就变了脸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香桃。
宁远夫人望一眼夏渊,心里有了计较,温声问,“怎么突然想要陪我?”
香桃笑笑,落睫道:“就是觉得待在您这里,心里特别平静,什么愁烦都忘了。”
宁远夫人慈眉善目的看着她,“过夜我就不留你了,但是呢,今晚我参禅到子夜,你倒是可以陪我。”
香桃点头应下。
夏渊觉得自己山洞里那段话白说了,他不明白香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为何如此别扭,若不是宁远夫人在,他一定要拉她出去,好好问个清楚。
到了参禅的时间,夏渊也没有走。
宁远夫人坐在佛祖面前,一手持念珠,一手敲木鱼,香桃乖乖的跪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
夏渊坐在茶台后,心情却有一丝躁郁。
佛香袅袅,木鱼笃笃,夏渊连着几日都没怎么睡觉,慢慢的撑不住,用拳头支着脑袋,阖上了眼。
他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境真实到他看清了梦里每一个人的脸。
木鱼声止,他猛然睁眼。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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