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夏渊坐在了兰娥珠的屋里。
或许是因为那句“天寒心冷”,或许他只是想喝酒了。
其实他对兰娥珠并无好感,在府里也搭过几次话,却仍记不住她的长相,但心里对这个人多多少少都存着一份感激。
或许香桃说的对,他真是个薄情寡义,不值得托付真心的人,那金丝软甲何等珍贵,光买金丝都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银子,这要多大的家财才经得住这么折腾,可他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记不住,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借花献佛,把宫里的赏赐多分她一份罢了。
“你家里父亲在做什么的?”夏渊开口问。
兰娥珠正在温酒,闻言手下一顿,她父亲本是西洲府的一个八品师爷,兢兢业业的奋斗二十年终于挤进京都,成了一个六品主薄,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京中四品大元遍地走,六品简直提不上台面。
父亲想走捷径,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她阿娘虽是妾室,她长得确是最美的,家里金娇玉贵的养着她,图的就是送给哪个大人物尝鲜,后来不知父亲听了谁的建议,把她送到这国公府。
她早就认命,只要她能给父亲带来好处,阿娘在嫡母的淫威下就能活,至于她自己,无论在哪里,她总能谋一条生路的。
可是,她进府的那天,看到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的夏渊,芳心乱跳,魂儿都没了,少年彼时虽然只有十五岁,已是顶天立地的模样,长相俊美,英武非凡。
她生平第一次感激父亲在她身上的盘算,无比庆幸当了夏渊的小妾。
所以,她比谁都努力想得到夏渊的垂青,不管用什么手段。
终于盼得夏渊主动和她说话,她双颊登时飞上两片薄红,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婉转,“回将军,妾身的父亲在西陲小城当了二十年师爷,几年前就任大理寺主薄直到如今。”
她虽意乱情迷,还是留了个心眼,把父亲的官路讲的艰辛一些,说不定夏渊随手提点提点父亲,阿娘在家里岂不就能翻身了。
闻言,夏渊掀起眼皮看她,眸中闪过一瞬的疑惑,这样的家世,制成一件金丝软甲可不容易。
兰娥珠见夏渊在看自己,一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声音也娇媚似水,“将军请。”
她纤纤玉手端着小小的酒杯,推到夏渊面前。
听惯了香桃的冷言冷语,忽然听到这声娇音,耳朵还挺不适应,夏渊不接她的酒杯,挥手道:“这一杯酒还不够润唇的,换酒碗来。”
兰娥珠惶恐,忙道歉,“将军恕罪,妾身不知将军雅量,拿错了杯子,这就去换。”
像她这样故作精致的女子,屋里想找个大点的酒盏还真不容易,翻箱倒柜,最后找了两个盛果脯的铜盏,面带尬色,拿到夏渊面前。
夏渊无所谓,接过铜盏,自酌自饮起来。
兰娥珠端坐在一旁半晌,夏渊也没理她,只顾低头喝酒,她媚眼如丝,明送秋波,他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
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并没有郎情妾意,交杯共饮的浓情蜜意。
难道是氛围还不够,可这屋子轻纱幔绕,装饰一新,她妆容精致,浓淡合宜,按理说男子在这种情形下,怎么都不应该像夏渊那般古井无波呀。
她默默起身,点了一支佛香。
她是这国公府最了解夏渊的人,听闻他不喜任何熏香,唯独不排斥佛香,她早早就备着了。
今日若让她得了手,以她的手段,以后就没香桃什么事了,香桃白占了将军这么久,够她便宜的了。
佛香袅袅,在鼻头萦绕,夏渊眼睛登时变得晶亮,他牵了牵嘴角,怎么哪里都是香桃的气息,想躲都躲不开。
见夏渊有反应,兰娥珠心里窃喜,丹寇玉手轻轻按在他端酒碗的大手上,“酒多伤身,将军再喝,妾身可要心疼了。”
夏渊剑眉一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的移开手,不耐道:“以后再莫说这样的话。”
兰娥珠只当他故作镇静,更大胆了,她端了一杯酒站起身,柔声道:“是,妾身听将军的,妾身说错了话,自罚三杯。”
说完,她快速的连喝了两杯,只是这第三杯刚举起来,她脚下一个趔趄,满满一杯酒,悉数倒进了她胸前的衣襟,她忍不住失声媚喊了一句,“将军,救我。”
夏渊掀起眼皮,见她湿漉漉的衣裳,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香桃醉酒后的可爱模样,她褪去被酒洇湿的衣服,赤条钻入他宽大的袍子里,小脸红扑扑的,嘟着嘴唇,叫他“郎君”。
热血上涌,他抿了抿唇。
瞥见这一幕,兰娥珠激动的心尖颤抖,夏渊对她是有感觉的,她低垂着眼睫,含羞看着夏渊,撒娇般扭了扭腰肢,拖着媚音叫:“将军——”
夏渊一瞬回神,发现眼前是旁的人,面色一松,把目光投向门外,问:“哪间是香桃以前住的屋子?”
啊,兰娥珠整个人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身上湿漉漉的,铆足了劲诱惑他,他竟然想的还是香桃!
她是女人,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到另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仿佛被戳破的皮球,她瞬间蔫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怨,指了指窗户,“后面的西次间。”
夏渊起身,打开后窗,遥遥望去,香桃曾经住的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黑黢黢的,仿佛整年都照不到阳光,他心里轻叹,她就在那里住了六年。
回到桌前又灌了自己两盏酒,夏渊看都没看兰娥珠一眼,抬腿出了屋子。
兰娥珠反应过来,追到门口,见他的身影已隐在灰蒙的夜色里,她脚下一软,颓然坐在门槛。
“将军...”她喃喃自语,声音凄切,目光却如寒刀,划破黑夜。
夏渊脚下虚浮,酒气上涌,他天赋异禀,喝酒如饮水,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在兰小娘屋里只喝了几碗,就有点上头,他不想在里面多待,快步走了出来。
他本想回军营,可不知为何,步子却自觉迈向茗汀居的方向。
香桃以为夏渊回了军营,早早的沐浴完,就准备歇了。
夏渊大手推开门,就见香桃坐在铜镜前,用手轻轻搓一头秀发,她应该是刚洗完澡,满头青丝黑绸般倾泻在背上。
猛然看到夏渊进来,香桃下意识裹了裹衣襟,她一个人在卧房的时候,喜欢穿薄绢的纱衣,而不是像夏渊在的时候那样,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夏渊从没有见她这般闲散恣意的样子,以往两人共处一室,她穿戴一如白天,端的是一本正经的小古板样。
他几步走到她的身后,她刚要起身,被他一把按着坐下,“我帮你弄干头发。”
他修长的五指挑起一缕发丝,任它们一根根在他的指腹坠落,他动作很柔,不经意间手指会碰到她薄薄的寝衣,引起一阵颤动。
任他摆弄了一会,香桃猛然站起身子,微微一福,垂睫道:“头发已干,有劳将军。”说完她迅速撩开床帐,钻进寝被,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对他避之不及。
或许是酒气的原因,夏渊今日尤其的感性,胸中各种情绪不断翻涌,他大手扯开纱帐,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到自己面前,蹙眉道:“就那么不待见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带有一丝委屈的,夏渊出生在世家贵族,且年少就成名,受到万人拥戴,但他的成长过程中,也有一段晦暗的时光。
五岁那年,他被送进皇宫,一个满头金钗的女人高高坐在上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就是她给他生的儿子?”
他听不懂她的话,按照母亲的吩咐,乖乖的给她行了大礼,稚声稚气道:“母亲说,让怀瑾好好听皇后娘娘的话。”
“啪”的一声,一个琉璃杯摔碎在他的面前,皇后冷冷道:“他们没一个听本宫的话,还指望你。”
皇后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懂,但是他却知道一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不待见他。
他一个人在冰冷的皇宫,从稚童长成懵懂的少年,没有一天被她待见,即便后来他荣宠加身,战无不败,那种被一个人从心底蔑视的感觉,偶尔会从某个幽暗的角落跑出来,啃噬他的心房。
一如现在。
其实无论是宫里还是边关的生活,都练就了他一颗强大的心脏,即便真的被蔑视,也无法伤害到他,他还会打到对方服气为止,比如桀骜不驯的北狄国主呼耶。
像这般负气的质问对方,他还是头一次。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香桃冷冷问。
夏渊大多数时候都是目下无人的自负模样,这般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感,香桃上一次见到还是在马场那夜,他喝了很多酒。
夏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嘴角上扬,眼中划过一丝邪气,“是啊,可惜你没喝。”
香桃轻嗤,她早已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和他一起喝酒。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渊把她箍的更紧,隔着一张寝被,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
香桃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面色沉静,“将军觉得妾身有胆量回答这个问题么?”
夏渊简直没气笑了,看着她的眸色骤然变冷,“不要总是把我形容成洪水猛兽,那夜在福来客栈,我看你胆子挺大的,先拿话哄我,又偷偷逃跑。”
香桃神情倏而变得端肃,语音里带着一丝控诉,“不然我还能怎样?当着你的面说不,然后正如现在,小鸡一样被你抓起来质问?”
夏渊心神一颤,箍着她身子的手猛然松开,他竟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做了令她反感的行为。
她莫名的倔强,所以他总是像对待不听话的新兵一样对待她,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可是,她明明不是他的兵,她那么美好。
“就因为这些,你不待见我?还是因为...别的...”他退到了距她安全的距离,问出心中的疑问,但蒋知亦三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
香桃拉过寝被,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小脸缩在被子里,淡然道:“我和将军不存在待不待见的问题,我们不是同路人,硬凑在一起,注定会遍体鳞伤。”
夏渊整个人一愣,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敷衍他,故而说一堆假大空的话。
还没发生的事,她怎么就知道两人是不是同路,还有怎么就遍体鳞伤了,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意。
“呵,和本将军不是同路人,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国公府?”他挑眉问。
香桃眼睫微抬,瞬间又耷拉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个全在将军,若蒙成全,妾身感激不尽。”
夏渊一跃跳下床榻,挥身离开茗汀居。
好,很好,反正他这趟回来也打算遣散后院。
他之前竟有了一丝的动摇?
真是活见鬼了。
自那日之后,夏渊一直待在军营,再也没有回过国公府。
香桃也没闲着,她画了更多的新鲜绣样拿去盛锦阁,除了给祖母和阿娘各添了两套冬衣外,她另要了几匹上等的缎面,放在茗汀居。
那日看火狮子的时候,蒋知亦告诉她,军机处有一个姓鲁的副官,负责国公府和边关的货物往来采买,国公府是林姨娘管家,他和林姨娘来往比较多,至于府里的其他人,倒是没有接触。
香桃想起来,一直以来帮她往边关带东西的驿使曾经提起过,他的上级就姓鲁,如此看来,不管是她送去边关的物品,还是从边关带回来的东西,都要经过这个鲁副官。
可是,林姨娘在这里是个什么角色呢,若说是她整那一出换酒下药的戏码害自己,香桃是不相信的。
林姨娘爱财,最看重的是她的中馈之权,之前的香桃根本威胁不到她,不值得她出手。
最有可能的是和林姨娘走的近的人,尤其是夏渊的小妾们,至于是谁,还真不好看出来,林姨娘掌管着阖府的分配权,巴结她的人不要太多。
不过既然突破点在她身上,就先顺藤摸瓜,看看最后把谁钓出来。
香桃叫来那个惯常帮她的驿使,对他道:“素闻西北的黑绵羊,肉质鲜嫩,没有膳气,我想尝一尝,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买来一只。”
那驿使面露难色,为难道:“这活禽运输很是不易,中途死的、丢的都是损耗,价格可是不低。”
香桃心里冷哼一声,两辈子她可没少听到这句话,连最廉价的“绿蚁”他都能要到鸿锦楼一品佳酿的价格,怪不得她会变得负债累累呢。
她故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手里没有银子,月银也被扣的所剩无几,索性还有一点手艺,没日没日的画了一堆绣样,得了盛锦阁几匹上好的布料,你看够不够抵一只羊。”
说着她让婢女们把几匹缎面全都搬上来,这驿使虽然不识布料的好歹,但却知道盛锦阁呀,再一看那布料,泛着银色的光泽,准是好货,遂点头答应。
驿使前脚刚走,香桃就让彩月跟着他,看看他把布料搬去哪里。
后半天,彩月从外面归来,回话道,那驿使把布料运到一处不大的宅子里,听住在附近的人说这里面常年无人居住,只有货物搬进运出,宅子的主人好像是一个貌美的妇人。
彩月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小娘我给你说,我按照你的吩咐藏在那宅子附近没走,你猜后来我看到谁来了?”
“林姨娘。”香桃不假思索道。
彩月惊呼,“你怎么知道?我当时都以为我眼花了,可是我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她,我还一路跟着她回了国公府呢。”
香桃嘴角轻牵,看来林姨娘的胃口真够大的,什么都要过一手,她当年送去边关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都进了这个女人的口袋。
正在这时门房通报,兰小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香桃纳闷,她后来才知道,夏渊那日是在兰娥珠的房里喝的酒,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关心,可是自那日起,她感觉兰娥珠对她的敌意更深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今日来茗汀居也是蹊跷。
待她进了门,香桃就更不懂了,这兰娥珠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带着一股子亲昵劲。
“香桃妹妹,我听闻你让边关的驿使帮你稍东西回来,正好我也有东西要带,你叫那驿使再跑一趟,我和他打声招呼。”
香桃纳罕,这不过是晌午发生的事,兰娥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况且她素来和林姨娘要好,从边关带东西回来,何至于找来这里。
香桃看看天色,为难道:“驿使住在城外,这会子去叫他,一来一往,天都要黑了,他一个外男,不方便吧。”
兰娥珠胸有成竹,笑盈盈道:“我们可以约在外面的茶楼,两下往一处跑,节省时间,咱们姐妹也正好借机出去打打牙祭,你说好不好?”
香桃本不想和兰娥珠过多纠缠,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又见她这股子热乎劲,突然很好奇,她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兰姐姐这个提议甚好,妹妹我这两天正馋鸿锦楼的菓饼,咱们约驿使在那里见面可好?”
香桃认识鸿锦楼的白掌柜,约在那里,想来兰娥珠也作不出什么妖。
兰娥珠欣然同意,两人结伴到了鸿锦楼。
白掌柜看见香桃没和夏渊一起,还愣了一瞬,随后笑眯眯把她往雅间迎,香桃摆手拒绝,“我们见一个人,在一楼大堂就好。”
白掌柜从善如流,殷勤道:“好嘞,那就把您爱吃的那几样糕点各来一份。”
香桃点头答应,反正是兰娥珠掏银子,也没必要给她省着。
兰娥珠倒也爽快,对白掌柜道:“把你们这的特色糕点都上一份,我和妹妹慢慢品尝。”
两人刚坐定不久,驿使就来了,兰娥珠与他一应交代完毕,他话没多问,就答应了,反倒是又对着香桃一顿保证,一再拜谢后,转身离去。
搞的好像是香桃有事拜托他一样。
这倒不是最奇怪的,令香桃心里一沉的是,那驿使每回和她都是狮子大开口,说出口的价格令她心碎,可是刚才和兰娥珠,两人只谈了带什么东西,没谈银子的事,他没拿银子就直接走了。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香桃心里警铃大作,一边吃糕点,一边慢慢思忖。
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兰娥珠似乎一点都不急着离开,她点了一大桌子的糕点,又要了几个小菜,热情道:“香桃妹妹,咱们难得出来,一并连晚膳也用了吧。”
香桃笑着说好,随后找了个借口,去了一趟后院。
等这天色结结实实的黑下来,兰娥珠才意犹未尽的提议离开,香桃也不急,一切都听她的安排。
她们本是坐一辆车来的,出了门才发现外面竟然停了两辆国公府的马车。
兰娥珠故作气愤道:“春香这没脑子的,临行前给她说了我和妹妹坐一辆马车就行,这会子怎么还是另叫了马车来接我。”
香桃也不挑她这话里的漏洞,反正在兰娥珠眼里,她也是个没脑子的,就笑笑,道:“那兰姐姐还和我同车么?”
兰娥珠笑着说:“算了,我就不和香桃妹妹挤了。”
说着她抬手扶香桃上了马车,“妹妹先走,我刚想起来祖母也惯爱吃点心,我叫掌柜的给她包几样带回去。”
香桃笑的甜甜,“兰姐姐孝顺一片,妹妹自叹不如。”
兰娥珠挥手,“妹妹谬赞,快回去歇着吧。”
马车跑出好远,兰娥珠还站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目送情郎呢。
车夫得了好处,没往国公府的方向走,而是拐进了一条黝黑的巷道,后面跟着的蒙脸大汉小声嘀咕,“不对啊,不是这条路线。”
头儿呵斥他,“你管他走那条道,我们只要跟对马车就行,我看这里更偏僻,最适合下手。”
夏渊近来几日都在练兵,军营里一时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将军最近不知道在哪里置了气,简直是往死里折磨他们,早操围着军营一跑就是两百圈,习武的时候,每个人都免不了被他揍的爬不起来的命运。
有那胆子大的小兵在他面前哭诉,“将军,您神勇非凡,钢筋铁骨,乃战神下凡,可否饶了我等凡胎肉.体。”
夏渊鼻息轻哼,毫不留情道:“还有力气耍嘴皮子,看来还是练得少了,再去跑五十圈。”
那多嘴的小兵被众人一顿暴揍。
夏渊正一脸严肃的监督众人训练,只见崔副官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将军,白掌柜托人带话来,香桃小娘出事了!”
话刚落地,却见夏渊已经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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