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我就是喻清渊,师尊还想我是谁……”他口中说着,脚下步伐不停,“莫非洞房花烛之夜,师尊有我一人还不够,还想要多来几人……是怕弟子一人,不能将师尊伺候舒爽吗?”
宴尘将那半丝灵识收回,眼见前方人步步紧逼。
“他在哪?”他寒声问道。
“……灵识?”对方顶着喻清渊的样子,双眸眯起:“你方才在放出灵识,欲要探我灵海?”
宴尘垂在衣袖下的掌心一攥,拳面上顿时附着一层清霜,继而整个人周身都生出霜雪之意,有青色咒文在他的右手清霜上浮动。
“师尊探我灵海,是想要我二人双修之时再同时神魂交融吗?还是说……你与你那个徒弟已经神魂交融过了!”他前半句用着喻清渊的声音神态,后半句忽然换了音色。
从头到脚,都换成了旁人。
宴尘见他真貌,立刻就将他认出。
……叶凉州!
眉心红羽一尾,一颗痣在右眼角之下,过肩半长黑发,一枚束发血簪,一双血眸。
他身上红袍依旧,可上下气压已与刚才截然不同。
“寒衣冷月,一身赤忱,本王做人的时候怎么没碰上你这般的师尊。”叶凉州无视了宴尘杀意,盯着猎物一样靠近,“容颜照影,身有飞鸿,世间言辞难描如此仙姿一二,此般绝色却修了无情道法,想必定是在碰到本王之前未曾遇见合心意之人。”
“原来你就是临清仙君宴尘,上次本王见你还不曾往此处想,如今想来倒是本王的错了,长成这种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怜惜的模样,只有那肩上长了雪晶的上清界少君的冰肌玉骨,方能如此。”
他说到冰肌玉骨四字,眼神似是顿了一下,有些隐晦的深意藏在其间,不过只是一瞬。
“既是神魂交融,想必仙君此刻仍是清白之身,不如本王以后就唤仙君阿宴吧。”
“阿宴,今夜是你我二人合衾之喜,现在就让为夫我好好心疼心疼你。”叶凉州沉声入骨,几句便道破宴尘身份。
宴尘听着,想到一事。
叶凉州既能扮成喻清渊唤他师尊,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明了喻清渊……便是魔君!
叶凉州看出他想法,低笑了一声:“他的魂魄那般强横,引魂灯十分贪恋,也自是可以辨出,唯有魔君顾千帆不能有之。”
只不过原来是奉命行事,用顾千帆之名搅乱世间风雨,却不成想顾千帆当真转世轮回,还入了天玄道宗门下,名曰喻清渊。
看来他头上那人担心的不无道理……
如今便是要解决了喻清渊,带回少君,不过那人要的不是少君的人……
“他的魂魄在哪!”宴尘厉声。
“本王在这里,阿宴却在问别的男人。”
叶凉州欲要对宴尘用强。
宴尘出掌,其间青咒飞霜,将化虚境六重修为发挥到极致,甚至隐隐有几分养神境之威。
可他这般本能撼天掠地,怎奈叶凉州境界竟是在地仙境二重,明明上次时他还在出窍境。
宴尘有浮云令助他增长修为,可叶凉州怎能如此!
境界越往上升越是艰难,几百年升不得一小重的人大有人在。
莫非……是引魂灯!
宴尘此刻不敌叶凉州,两人打了半响,他落败。
这屋中应该是被封了阵法,竟是一分也不曾破损。
“阿宴想什么都对,不过眼下还是想想,要本王如何伺候你。”
叶凉州手指隔空一动,他的左肩上便被撕开了一小块衣料。
宴尘靠在门扉上,侧颈上一道血痕。
叶凉州看着那处,道:“果然是少君本人。”
宴尘侧头一眼,见到了他肩上那片湛蓝雪晶。
……这雪晶不是,被喻清渊刺出的那朵红莲盖住了吗,怎眼下红莲无踪无迹,雪晶依然!
“阿宴是在找你肩上那朵红莲?”叶凉州转了转脖颈,松了松手腕,“红莲依然在,但它能遮你的身体,不能遮你的魂魄。”
……魂魄。
“阿宴的魂魄已与身体脱离,你还不曾发现吧。”
只见叶凉州手上动了动,他身上红衣发出一阵血光。
“本王用了些手段,将你的魂魄封在了这衣衫内一时,维系人形,一般无二。”
宴尘噙着血意看他。
“太虚云箓,血祭擎苍!”
只听他忽然八字成诀,快速寒声念出,用灵刃深深割裂右手掌心,霎时便有血液自他掌心伤处涌出,宴尘右掌在胸前凭空一握,就见有数道极光乍现,其中自成仙家血符往外翻涌而出,带起数道厉风震碎屋内摆设。
叶凉州见此一惊,他竟然用自身鲜血此般铸符,他生平竟是不曾见过。
不过这法诀这般厉迫,即使没见过,也看得出来是损身之法。
宴尘的右掌凭空越握越紧,血滴不停,片息后有一柄血生的剑在他掌中成型。
剑成之时,极光更胜,屋外被血光缠在柱石之上的霄红感主人之力,一下从中挣脱。
宴尘在屋内持血剑挥出一招。
外间的霄红与他手中血剑同势,连剑刃划过的轨迹都一模一样。
叶凉州一时被挡住。
这般之后,血剑化去,封在这屋中的阵法被毁,这处房屋也被废去,宴尘飞身而出,握回霄红凭感觉往一个方向追寻喻清渊而去。
叶凉州见此,在原地一声沉笑。
……
喻清渊荡杀万鬼,撕扯魂魄之痛使他生不如死,脑中还一直在回放着三世经历,他只觉眼前一片迷蒙,他捂着心口闷哼几声,不知过了多久后方才直起身。
便见眼前已不是方才所见,而是在一座宽大的殿内,殿内布景朱红,是个喜堂。
而他仍穿着自己的衣衫,正站在喜堂正中心一处,且此处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喻清渊眸中血红不散狂绝不消,面上摄人厉意仍存,他疼的手直抖,眼见身周没有宴尘踪迹,正要如何。
忽然从殿内一侧的房间之内,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红衣,却是衣角凌霜,袖角月明,腰间银绦,锦带清风。
他头上有一方盖头,半遮在青丝之上,露出那张喻清渊无比熟悉的脸。
……宴尘……
他看着,目光随着他,一时愣怔在原处。
只见宴尘走到他对面,站定。
他二人身边有一方小桌,桌上有两杯酒。
宴尘端起其中一杯,示意他端起另一杯。
喻清渊看他半响,看他身形样貌境界,就连那身上雪意……都是宴尘有的。
真是宴尘……宴尘为何这般?
喻清渊有些不明所以,回过神道:“你是否被妖物所控制,让我看看!”
“不曾。”宴尘冷道:“此处是我所造幻像,只你我二人为真,破除三煞引魂阵必须如此为之。”
“破阵?”
宴尘皱眉,面上不悦:“百万煞鬼出世,引魂灯害人,我虽修无情道,既在阵中,却不能任由苍生灭尽。”
“此意是……”
宴尘冷哼一声:“若破邪阵,需用邪法,你我结合衾之礼,礼后双修时各自取自己心头血,与相合处元精,双修后用以绘符破阵。”
“师尊……”
宴尘音带冰刃:“你以为我很愿意?”
喻清渊魂魄之痛未消,眼下更甚,他连小臂都在微微发抖,但他不禁脑中思虑,宴尘之前百般不愿,怎今番为破阵如此,要舍出自己与他双修,要不像是他重生后宴尘会做出的事。
喻清渊想要分出灵识去探查宴尘的灵海,若能探入,便说明宴尘无事,若是不能探入……
他如此想,便如此做了,可他忘了,眼下魂魄不稳,若有半分扛不住便要被生生扯出身体之外,是以他的灵识在这种情况之下竟是无法放出。
“在有引魂灯的阵中放出灵识,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与你神魂交融过,还有……”
宴尘将领口一拉,露出肩上红莲。
喻清渊看去,这确实是他亲手刺的那一朵。
且他与宴尘神魂交融别人不知。
……引魂灯并不能窥人所想。
……真是宴尘。
宴尘将头上半遮的盖头一扯,扔在地上,露出发上白玉簪。
“酒。”他道,一个字,与往日一般无情。
喻清渊将那剩下的酒杯拿起,宴尘伸臂过来,似是要与他环臂交杯,后又厌恶一般独自仰头一饮而尽。
喻清渊将酒杯送到嘴边,刚要喝,却是突然一阵更强烈的痛楚,他手上一下抖的不稳,将酒杯掉在了地上。
有清酒洒在他的鞋面之上。
宴尘将酒杯放下,只道:“你的神魂就要凝不住了,开始吧。”
宴尘说开始,喻清渊明了他的意思,可不知为何,他此时……不想如此。
宴尘见他不动,漠着面容伸出一只手,摸在他的襟口。
喻清渊几乎是立刻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也不明他此刻怎么这般,竟是生不出一丝对宴尘的逗弄之意……难道是神魂痛楚所致。
宴尘将喻清渊衣襟一抓,与他靠近。
松雪之气入鼻息。
就见宴尘用另一只手抽下他发上白玉簪,顿时青丝散落,如瀑一般。
他看着喻清渊的眉眼,面无表情的将手触在他心口的衣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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