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摘星乱起(1 / 1)

宴尘打坐到天明,睁开眼,便见桌上规整的放着一套衣衫,素净浅蓝,自然不是苏成漠拿的那一套。

喻清渊从外间进来,一见到他便不由想起昨晚梦中之事,他整了整心绪,道:“是弟子早起去山脚下买的,师尊换上吧。”他并不是早起,而是一晚没睡,生出了那样的梦境,如何能睡得着。

宴尘听他此语,点了下头,倒是有心。

喻清渊自是已将自己归置妥当,他又站了几息,也不知有何话要说,一会后想起宴尘要换衣服,便推门出去了。

外间晨光染霞,飞岚成影。

喻清渊站在门外,一身轩然似是融在了这般景象之中,在此刻看来,竟是那般安逸。

片刻后身后门扉轻响,宴尘换好衣衫,迈步踏出。

看上去十分合身,毕竟之前喻清渊搂了多次,自是知晓他的尺寸。

今日是摘星会举办之日,宴尘示意喻清渊跟上他,便往前行去。

喻清渊跟在宴尘后方走了几步,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怀中,似是有些犹豫,可眼看宴尘已经要走过拐角,他下定决心一般几步跑过去将师尊拉住。

宴尘看他,道:“何事?”

喻清渊松开手,自从昨晚梦境之后,就算只是碰一下宴尘袖角都像是有罪一般,他将手摸向自己襟口,似是害怕宴尘拒绝,神色有些踌躇微闪,几息后方探入怀中拿出了一方小巧的黑漆木盒。

宴尘看了看木盒,又看了看喻清渊。

这木盒虽然小巧,却并不精致,上面只是简单的绘了几道花纹,用的木料也是极其普通的。

喻清渊双手拿着,明显指尖微缩,很是紧张,他将木盒往前送了送,忍不住抬眸看着宴尘的眼睛,轻声道:“师尊。”

宴尘背着清光站着,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晨辉,寒霜照影,衣带飞鸿。

他伸手将木盒接过,打开盖子。

盒内有一层青色布帛,上面有一根白玉簪。

玉簪质地一般,其上光泽暗淡,却胜在簪头雕工精致了些,是一片凤翎。

喻清渊虽拜入天玄道宗多年,但因他与‘宴尘’之前种种,手上自是没有多少灵石。

宴尘看了两眼,没有去拿,道:“何意?”

喻清渊一见他眸中寒雪,心中生出犹豫,他知道这玉簪质地太差,不配他师尊,但他早起下山时在街边看到,还是忍不住将其买了下来。

“是我……是弟子想要送与师尊的,不知师尊是否……喜欢?”

他一句话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终是说出了口。

宴尘听了眸中微顿,这回答十足意外,他从前多年未曾收过这般物品。

他抬眸,看见喻清渊神情期待。

宴尘将玉簪拿在手中,在指尖左右转了转簪身,末了淡声一字:“嗯。”

仅是一个凉薄的嗯字,便让喻清渊心间期许落地生根。

“……真的,师尊喜欢?”

喻清渊眼中带笑,眉间染霞,连音色都轻快了不少。

宴尘没再回他,正要将玉簪放回盒中。

喻清渊伸手一挡,将玉簪接过:“那师尊……今日戴着好不好?”

宴尘默不作声,片刻后抬手去解青丝上发带。

喻清渊转到他背后,道:“弟子来。”

宴尘垂下手,默许了他的动作,静静站在那里,等他完成。

喻清渊将他的发带解下,仔细卷好,片息后揣进了自己怀中。

他将玉簪小心的插进宴尘发中,整好推正,而后不敢再多看他侧颈肩背,只觉宴尘虽用了换颜丹,仍有他人不及的仙姿在身,这普通玉簪在师尊头上也生了光彩出来。

他想夸一句真美,却是心绪深藏,不敢出口。

宴尘似是想到什么,从袖间乾坤袋中拿出一袋灵石,往喻清渊怀中一抛,淡道:“走吧。”

“……是。”

……

须云山,风回台。

此处地方极大,容纳万余人有余,四方皆是高山石壁,虽这般形貌,却终年都有阵风吹拂,不过风势不大,强度只够微微荡起衣袂袖角。

他二人到时,此处已经站满了人,近万人按各自宗门为序独自成列,宴尘带着喻清渊站在一处后方。

这时有旁侧很多道修见了他,认出了他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当即便深礼以谢。

温泉相救之谊,不过昨日之事,下游三千道门,都受了他的恩惠。

前方队列自动给宴尘让出了一条路,不过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打量,有好有坏。宴尘不曾上前,无事周遭目光,站在原地未动。

不多时,便见须云山掌门傅齐兴从一处飞身过来,落在中心一方平台之上。

宴尘目中去看,看到苏成漠正站在对面半山腰一块外凸的天然石台之上。

他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思,俊美的面上一副看戏的神情。

苏成漠将笛子拿在手中,发丝随风荡起,捋了两下上面垂下来的墨绿穗子,眸中凌光自成。

他远远的看见宴尘,竟隔着这般距离一礼遥遥相送,嘴边笑意又起,一副真情厚意的倾慕之态,后又以修为随风送过来一句话。

“我与心上人几时不见,便要思得三千白发,不补偿在下一二?”

他这一句话毫不压制,在场的人一字不差都听了去。

喻清渊刚才染上喜意的心绪瞬间散尽,他想将师尊拉在身后挡着,奈何周围这么多人,他忍住没动。

苏成漠见宴尘毫无表示,也颇为高兴,一阵轻笑荡在山间。

这苏成漠早就在须云山中几日,早些来此的道门都听说这人是从中游仙山上下来的,且他手中还持有仙山牌印,修为更不是下游中随便一人能比。

是以他这般一阵,自是无人敢嘲讽于他。

傅齐兴等到苏成漠不再言语,方才起势出言。

“今番摘星会由我牵头,幸得三千道门赏脸,肯屈尊光临敝山,我下游道门岁长已久,却不曾如今日这般聚过。”傅齐兴开头一句,陈意其表,手上一礼拜过八方,因他在下游中修为最高,自是万人回礼。

礼后他将手垂下,貌有悲凄,音色惨重:“只是昨夜温泉中本是一场交心快意事,意在为诸位道友接风洗尘,却不想被那魔头顾千帆遣人所毁,使得两千多人遭难,实在是我之过错。”

此话一出,便有人大声道:“顾千帆祸乱,虽有伤亡,却与傅掌门无关,人死魂去,无力回天。今次摘星会,我猜是否是为了那魔头重新出世一事?”

又有别派之人道:“便是傅掌门不举办这摘星会,对那顾千帆到处杀人一事我等也是要聚在一起说一说的!”

再有一人道:“我门下小徒便与其他一百多人在一处林中死于那魔头坐下魅魔之手,当时幸得一道友相救,否则也是不能活命。”

这人说到此处,忽然记起那人救他之时,好像身边还有个人,不过当时形势慌乱,他不曾有时间细看,现在想来倒是一阵模糊记不清了,倒是救他那人与他说过两句话。他那长相……与他这几日在他人处所见的临清仙君画像有竟有七分神似。

莫不是……那人便是世人皆在寻找的上清界少君,冰肌玉骨的主人?!

如此一想,他神色变的微妙起来。

中心处的傅齐兴听他们这般说辞,立刻将话头接了过去,“不错,摘星会正是为了顾千帆所成,当年他掳走少君杀了三万仙修便已是祸乱苍生,今时又到处害人,那青云岭三宗便是灭于他手!”

“当时我须云山弟子见到他红衣持剑,下手残忍,昨晚又对我等道门大开杀戒,若是容他如此,恐我等……早晚被他灭尽!”

此言一出,四方静默。

半响后方有人道:“到这一步,我等虽有意合力屠魔,却是……那顾千帆今时重临与当年修为一样,地仙境九重,我等下游修士,就是全部人加在一起也无法杀他。”

“可若不杀他,那魔头疯起来,就是我们死!”

“我们下游杀不了,中游,上游,总有人能杀他!当年他不就是死于帝君之手!我们传消息往上清界,请帝君出世!”

话虽如此,但顾千帆的事闹的世间腥风血雨,帝君如何能不知晓,这中间还夹着少君的大仇。

傅齐兴道:“我下游与上游仙宗何止万里之隔,顾千帆在此作乱帝君也不可能日日在此守着,不过帝君心系少君,若是我等将少君寻回,便能将帝君请下仙宗。”

原来傅齐兴打的这个主意,想用宴尘做人情。

不过出口的话如此,就不知道心中是不是也这么想。

他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各异,好坏参半。

心思纯正者自是不用多说,心思不纯者各有思索。

那少君代表着一日千里的修为与上清界峰主之位,若是只拿去换顾千帆一命,岂不亏了。

顾千帆杀人,说不定杀到谁的头上,火没烧到自己的眉毛,且管别人死活。

傅齐兴:“不知各位谁有临清仙君行踪,他不在天玄道宗内,自是往我摘星会而来。”那让所有人到温泉中沐浴的举动,便是他想出来的,只为一查那肩上雪晶。只是不仅未曾查到玉骨,又被顾千帆盯上,还扯出了冥渊尊主。

说来说去,就是认定宴尘是少君了,身上有玉骨了。

宴尘在林中救下那人,没有言语。

贺归桥自是也在这近万人之中,他自是宁可身死也不会将宴尘身份透漏出去,天下大义与他无关,他只管恩人安好便可。

苏成漠依然站在原处,他看着下方众人各有心思,冷哼了一声。

喻清渊耳听这些人说辞,只觉世上除他师尊外,不剩多少好人。

天下人皆要杀他,世间人皆都图谋师尊。

若他不是这般太弱,定要将这一世的宴尘护在手中。

这摘星会上,众人正各有计较。

忽然变故突生,一道似能穿透天地的红光摄人,但见现出一人红衣细剑,他手上一道细长灵流卷住石台当中傅齐兴的脖颈,神情睥睨,将周遭近万人无视。

“一群蝼蚁,也想杀本座。”

那言语姿态,周身气势,冲天戾气,长相衣着,皆与顾千帆一模一样。

“不自量力!”

他沉哼一声,手上一动,刚才还在说话的傅齐兴便于顷刻之间身首异处了。

宴尘见此,心中一凛。

喻清渊在他身后,如何又来了一个顾千帆!

喻清渊沉眸看去,确实看到了一个与他第一世时一模一样的人。

他攥紧掌心,指骨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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