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两年(1 / 1)

顾潮是个很犟的人。

即使他平常乖巧安静,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说走了就没再回来过,外设靠腰枕和饮料杯都留在座位上,房间里还有留下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几乎没带走什么。

东西没人敢收,就一直那么放在那里。

少了一个人的感觉,最开始总是不真实的。

头几天训练室里甚至没什么人,郑仁心一边忙着招新补位子,一边守在医院。

司潭和余小葱基本都在双排,马李奥一直在跟官方沟通名单调换的事情,毕竟大名单还没完全发布,crush总不能三个人打。

边随头两天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后面回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就一个人呆在替补室里单排。余小葱吃饭的时候过去叫他,开门就跟进了道场一样,呛的满鼻子烟灰。

一直没人提过顾潮离开这件事,好像只要不提,就可以继续平和的过下去。也许他还会回来,像以前一样,坐在那个位子上握着自己的鼠标和键盘,萝卜枕头垫着腰。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天,一直到赛季前,新招的队员到了。

成绩不错的一线二队选手,很年轻,刚刚十八岁。

郑仁心连人老家户口本都翻出来看了,确认没有问题,打法风格和擅长的枪型地图都跟顾潮比较类似,融合起来会比较快。

晚上几个人都在俱乐部,主训练厅难得又满满当当起来,余小葱为了不冷场,率先开始说起了骚话。

边随一个人坐在替补室单排,没出来,这或多或少让新来的有点尴尬,郑仁心看了那边一眼,干脆自己上手。

顾潮的外设和东西被整齐码在一个纸箱里,郑仁心把那个位置收拾干净空出来,几个人又寒暄了一阵,新人开始调试设备。

边随不过来总归有点尴尬,又等了一会儿,余小葱就要跳下桌去请,走廊那头倒是先有了动静。

这样的临阵排兵很仓促,也很难保证成绩,愿意来救场的职业选手很少,愿意试打的无一例外,都是冲着边随来的,想和他一队。

偏偏走过来的人一脸冰冷,没什么表情。

训练室里一下没了声儿,郑仁心生怕边随还在钻牛角尖要来找麻烦,几句话把他张罗半个月的新队员搅黄了,冲他干瞪眼挤眉毛。

余小葱和马李奥也没说话,表情有点怵。

这还是顾潮走了之后,他们第一次看到边随回这个训练厅,不排除是来砸场子的。

一屋子人脖子崩的比鸡还紧,那头的边随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站着,看了一眼被换上新外设的座位,淡然的伸手:“欢迎。”

周围四口气同时松下来。

空气都热了不少。

人生兜兜转转,时间是永恒的霸王。

什么都可以被它冲淡,被它忘记。没人能按下这个暂停键,季节总会按部就班的交替,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一样。

四个赛季,两年一晃而过。

crush成绩很好,去年一举拿下两个中国赛区的赛季冠军之后,今年又拿了一个亚洲杯冠军。

规模也扩张了不少。

楼上培训机构逐渐被网课取代,搬走之后边随把楼层包到了十二层,加上郑仁心联络了不少投资找过来,除了pubg的fpp分部之外,crush很快新增了moba分部,扩展了专业分析团队和教练团队。

今年一整年,各类电竞比赛都不乏橙色队服的亮相登场,好像没人再提过crush是作坊,也没人再记得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个队伍的样子。

整个fpp分部都搬到了十层朝上。

楼下的三层四层变成了替补加上二队的综合训练厅以及餐厅和健身房。

整栋楼在夜里格外的亮。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变得很快,建筑,楼房,灯火,还有人。

郑忠霖是秋天离开的,走的很安详。

这两年的时间没人再跟他提过奇奇怪怪的事情,郑仁心按照他的要求去见了几个姑娘,只不过最后都不太合适,也就没再强求。

他去世的那天医院里人不多,边随和郑仁心站在一边,几个老相识在另一边。他看到了骆子骞,这个曾经见过一面的人。最后也让他进来了,站在一起。

也许是白天触景伤情,晚上边随和郑仁心难得去了趟酒吧,很安静的小吧台,两杯教父空底,边随就穿了外套。

“不喝了?”

郑仁心嘟囔:“现在又没什么比赛。”

夏季赛已经打完了,九十月份的秋天,没到春天的时候,也是最空闲的时候。

“嗯。”边随拿了车钥匙:“习惯早睡早起。”

郑仁心翻他一个白眼。

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边随看上去比两年以前要成熟的多。

首先就是那一头柔亮的黑发。

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人是什么时候换了发色,好像是什么很忙的时候,突然就换了,又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回过神就换了。

不过也快二十四的男人,不再是十八岁。

换了也正常。

他们老郑家的人,怎么折腾都是帅气,底子就摆在那,眉骨又高又俊。

就是太清爽了,容易让人有种很温柔的错觉。

他太了解边随了。

这牲口比过去没人性的多。

第二天一早,九点差一刻。

整个三四层的综合训练厅已经坐的整整齐齐,因为某个没人性的老板九点整会下来吃早饭,然后在旁边的健身区跑两个小时的步,十二点才回楼上。

就跟后门口的班主任没什么区别。

crush有晨训,电竞圈独一家。

整个楼下叫苦连天。

不光如此,郑仁心一看楼下的早上都在练,又觉得楼上也不能懒着,于是拉了个阳光健身小表格,贴在墙上。

边随倒是没什么,他上午从来睡不着,不是下来跑步就是单排,反正不会呆在床上。

余小葱就不太行,他是被马李奥拖上的跑步机,撇撇嘴把速度调成最慢,开始模仿苏格拉底:“人到底为什么要早起?为什么没有比赛没有训练还要早起?这真的有道理吗?”

马李奥揶他:“比赛的时候喊你你也不起啊。这不是抓着空档提高身体素质吗,你瞅瞅你那三层肚皮,你也就是没对象。”

“对,相亲第十八次成功了好了不起。”余小葱不情不愿的挪着小碎步,他一大早被拽起来,脑子还没清醒,张口说:“那我随哥身材好啊,天天锻炼腹肌跟巧克力块似的,不也得跟我一起打光棍吗,埋汰谁啊。”

这话说完,健身区只剩轰隆隆的跑步机声。

马李奥抽空给他扔过去一个“等烧纸”的眼神,余小葱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他这人向来不害臊,立马笑嘻嘻的自己给自己转移话题:“随哥,咱们年底怎么安排,听说德国杯赛有名额?”

旁边跑步机上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调低速度,“嗯”了一声。

联赛官方每年会在每个大洲选定一个城市,作为国际比赛的承办方,赛事级别和难度也是国际标准。crush这两年在中国赛区已经收获颇丰,但连续两次的全球总决赛,表现都很一般。

第一次的时候四个人是临阵磨枪,因为换了一个人,短短几个月并没磨练好。第二次的时候虽然圈运不错,但有人拉闸,最后只拿了个前八。

几百支队伍,都梦寐以求想拿这个冠军,

但胜者永远只有一个。

还是当初建队时候的目标,奋斗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年。虽然还没实现,几个人依旧在坚持和努力。

司潭趴在地上俯卧撑,补了一句:“听说这回几个欧洲美国强队都在,awsn,ztr,orange,bwan18和dlor好像也有名额,他们之前洲际赛积分高。哦对了,还有今年pel黑马numbers,厉害的基本都全了。”

“那挺适合找找节奏的。”

马李奥接过话:“咱们好好准备,就当成总决赛打,先把节奏稳下来,小陈,你好像没办过申根签,到时候记得把资料给你郑哥。”

陈希在另一边的跑步机,头点的有些沉重。

他进crush两年,其实表现一直很平淡,之前的全球赛还不小心拉了闸,但边随似乎没有要换掉他的意思。

几个人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到了中午,就要开始训练,边随开了电脑,一如平常的登游戏,只不过现在多了一道工序,还要多开一个窗口。

郑仁心到现在都觉得这事儿很魔幻。

边随居然签了直播合约。

算时长的那种,从前年开始,一年两千万签约费,一个月120小时。

托了他肯直播的福,crush的战队直播平台终于定下来,还拿了不小一笔赞助费。比赛和四排都能有个战队直播视角,实在是很不容易。

边随直播很简单。

他基本不说话,但一定会开摄像头,一个小框放在游戏右下角,然后就照常打游戏,和没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而且每天雷打不动,从中午训练开始开着,一直到晚上训练结束,连吃完饭都不怎么避开,再到夜里压完枪,关了电脑才下播。

余小葱曾经回房之后点开边随的直播看了一个小时,然后不出意外的睡着了,第二天爬起来评价:第一次见这么无情的直播机器。

是真正的直播机器。

刷礼物的不念不管,刷弹幕不看,直播间来什么人不知道,一天下来中途卡机了也不知道。

活像一个骗了两千万在线挂机的阎王。

从白天变成黑夜,余小葱回房之前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口气:“随哥,你知道你弹幕里的粉丝有多可怜吗?我给你念几条啊。”

“呜呜呜呜是谁在逼他直播?”

“哥,不想播就别播了吧...感觉像被绑架了。”

“一看就是黑心舅子背着老公签了直播合约!”

“什么时候去德国?随哥打完今年会退役吗?”

“他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关直播?谁能教教孩子,都十二个小时了。”

“是不是crush要破产了缺钱?就差直播睡觉了。”

郑仁心听完,立刻皱眉替自己洗刷冤屈:“你说你好歹也互动一下说说话,而且也不用播那么久吧,整的跟多贪图那点直播费似的,影响咱们新兴豪门俱乐部形象。”

主要是老子的形象。

边随没说话,几个人已经习惯他越来越沉默,马李奥对着余小葱的手机眯眼:“不过社会就是这么残忍,看看这热度排名,比你带水友双排还高,说明技术好。”

“......”

“放屁,那是长相问题。”

骂丑可以,骂菜不行。

余小葱一手搂上边随的肩:“不叨叨也拦不住有人想看这张脸,是不是随哥?”

他摇了一下边随的肩膀,连带着顶上的白炽灯,都像在微微晃动。那头柔软的黑发上亮着一个不明显的光圈,影子落在灯下。

边随应的漫不经心,

“也许吧。”,,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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