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赵曦的坚持,船只并没有急于赶路,甚至多数人还如昨日一般轻松。
只不过,种建中开始下令警戒提升,要求军卒擦拭火枪,查验弹药……
而赵琴则哭求着官家着内甲了……她自己无所谓,一旦官家有事,她以及跟她有关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游船依然游荡着出了梁山泊,一直进入了五丈河的航线,仍然没有任何意外。
五丈河航线上如昨日一样,往来的各类船只,在不算太宽的河渠中缓缓航行,嘈杂声此起彼伏……没有一点有事发生的迹象。
到这时候,见此情形,富弼提着的心也放松了。
“中正,着人去租些马车……”
“官家……”
富弼真没心情继续陪着官家闲逛了,这一惊一乍的,他受不了。
走街串巷不怕,就怕像昨夜那般,孤零零的船只,停留在没有任何依靠的地方。
这时候,他觉得最应该的是回京……
“富相,既然梁山泊不太正常,总应该落个明白吧?既然要经略梁山泊,不落实底,朝廷就少了决策的依据。”
王中正不敢忤逆官家命令,可他也觉得应该回去。本来还等富弼能劝阻官家,结果倒是官家把富弼说的没话了。
也是,什么时候官家的主意因人改变过?
所以,还是乖乖的去租马车了。
租用的马车,肯定没法跟工坊城定制的相比,甚至连这条船的防御都比不上。
幸好,在国朝所有码头,皇城司都有主事者……
五丈河并非主航线,是一条地方航线,也就造成这条航线的停靠码头甚多,也让王中正多少有了些底气。
五百军卒,两辆商用的马车……这样的架势很怪异。
偏偏赵琴就能摆弄的协调了,想来赵琴的出行,有时候也会摆这样的谱。
就是军卒的火枪太显眼,在国朝唯有军伍才有火枪,即便是内阁大臣的近卫,在隶属上也是军伍,不受内阁节制,只负责保护。
而内阁大臣的卫队,也是有规制的。五百卫队,还是火枪队,国朝除了官家,没谁了。
所以,军卒不得不用枪桶装起来,就跟棍棒似的,这倒是像极了有俩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财主样。
而赵琴还专门交代过种建中,军卒一定要有点花胳膊闲汉的傻样……
济州治所在巨野,而巨野之名便是来源于梁山泊,也就大野泽。
赵曦他们进入梁山泊的线路偏西,也就避开了济州治所。
如今,因为在梁山泊发现了异常,最后不得不再次转道济州。
赵曦这次,本来只想看看梁山泊这一件事的…~
这一次随从太多,根本没办法像在郭桥镇那样,来是来了,也只能是走马观花,具体详细的情况,还需要皇城司的奏报。
也是赵琴有准备,赵曦一行完全是以赵琴行商的方式进行,包括进城的路引。
看济州府的一切,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济州府虽然不算通衢大邑,因为大运河的畅通,跟北辽商贸往来频繁,倒也繁华。
济州也是遵照汴梁靠右行驶的制度在执行,车来人往的不少,却没有出现拥挤堵车的情形。
看来,济州府尊也算个能臣。
富弼倒是频频点头,对济州的治理很满意。但赵曦并没有准备因为这点好感,就要擢升济州府的官员……
这是偶然,他没准备因为自己的偶然去改变国朝官员擢升的规矩。
君王可以有权利,但不能没规矩,这是赵曦的原则。
“那是什么?”
赵曦看明白官家是什么,却还是问出来了。
相当的恼火!
本来对济州所有的好感,在这一刻全没了,这时候他有心让种建中直接将济州知府拖出来就地正法!
朗朗乾坤,如此富裕的大宋济州府,居然有卖儿鬻女的场所,还如此的热闹!
富弼的脸色也是铁青着!
人伢子营生自古有之,而大宋这一点上是有别于既往所有王朝的。
特别是官家执政以来,国朝已经有明令禁止贩卖人口……因为赵曦对此深恶痛绝。
国朝有奴仆存在,可以国朝的法令,即便是奴仆也是签契约的,也就是说,奴仆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雇员。
而现在看到的景象,完全是一个人口市场。那些光顾者,就跟挑选牲口一样,也跟交易牲口一样,就在这济州城里光明正大的交易。
不管是赵曦还是富弼,在心底里,他们都把这几十年的大宋,看做大宋的盛世。
而这样的盛世在他们这一代打造,每每想起,都有种荣耀感。
而此时,看着济州的人口买卖,他俩都有点脸红!
不管是私下闲聊,还是大朝会的述职,富弼每次讲述国朝的变化,都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没想到今日让他如此惭愧!这是在京东路,离汴梁也就几百里的济州府。
可见国朝的四百军州该是何等的境况?
“官家,若有可能,老臣以为,我等回朝时,需要解押济州诸位官员了!”
“府衙、驻军、监察衙门、皇城司等等,都该一律惩处!”
这么大的事,朝廷居然没有一点消息!不管是有处置之权的监察衙门,还是有独奏之权的皇城司,以及驻军,没有一个衙门奏报此事!
又怎样能让富弼不愤怒?这是窝案,也就是整个济州府的朝廷衙门,合起伙来在欺瞒朝廷!
“富相,等等……”
听到富弼把府衙、驻军、监察衙门以及皇城司都说了一遍,赵曦才想起来,自己对于地方州府的监管,分属不同的主官,应该不至于在地方上全部勾结一起的。
倘若地方州府几条找全部都要隐瞒朝廷,若不是都以为正常,那就是整个济州府准备脱离大宋朝廷了。
如今的大宋,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事。
“中正,去问一下什么情况。”
王中正刚才被官家和首相的怒火,早吓傻了。
这里面也是有皇城司呀!他都有心现在把济州的皇城司主事提溜过来,别搞什么梁山泊异常的原因了,先过来让他把头摘了!
济州城里这样的事,居然没有奏报?
当听到官家让他去问问情况时,这股劲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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