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刘慧明坐镇大同整顿边军,张家玉和赵良栋则在周边州县左右奔驰,在他们强有力的打击下,一个个积年老匪被端掉,一群群社会闲散人员被清理,一堆堆粮草被清理出来充实到了军中。
在刘慧明的强力打击下,大同府风声鹤唳,普通老百姓连门都不敢出了。然而,在这样高度紧张的气氛中,却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杜云兴冲冲地跑进来,笑着汇报道,“老爷,咱们的兄弟被人射杀了。”
刘慧明一愣,心道谁这么大的胆子,连朝廷官兵都敢袭击?
杜云见他面露狐疑之色,又道,“老爷您猜,杀我们的人是谁?”
刘慧明道,“谁啊?姜瓖?”
他现在可不想动他,要真是他干的,这事还有些麻烦了。
杜云嘿嘿笑道,“是永庆王。”
刘慧明一听就乐了,笑道,“我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原来是他啊,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刘慧明问了事情的经过,杜云道,“这几日我们都在配合第七师剿匪,赵总负责攻打山寨,搜刮粮草,我们专门捕获漏网之鱼。一些头目被我们追得紧了就往永庆王府里躲。我们得了军令,只要进了王府我们就不再追赶了,时间一长,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害怕永庆王了,一些人更是明目张胆地出入王府,还嚣张得很。”
大明宗室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实在太寻常了,正德年间的宁王养了江西一省的土匪,后来竟然成了他造反的主力军。去年堵胤锡和吉王结怨,原因也是因为吉王为湘西土匪万大、万二兄弟充当保护伞。
一想到此,刘慧明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是很寻常吗,怎么突然就打起来呢?”
杜云咳了一声,道,“咳,总有算总账的时候嘛,今天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我和钟大哥带领两百人包围了永庆王府,要求王爷把逃犯交出来,哪知这混蛋王爷连话也不说,竟然下令家丁和逃犯一起朝我们放箭,我们没提防,折了几个弟兄。”
刘慧明终于一住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桌子,喝道,“好个永庆王,竟然敢勾结山匪作乱,今日定当饶不了他。”
刘慧明当即下令从城中点起两营兵马出城攻打永庆王府,还下了一道如有阻挠格杀勿论的军令。
第二天,刘慧明一早就让巡城兵丁鸣锣广播,巳时开始公审反贼,让全城百姓都到巡抚衙门参观。
辰时末,杜云就押着一群逃犯风风火火地进了大同城,为首一人生得方面大耳,威风凛凛,虽然被捆着双手,但却丝毫未堕他的王者之气,这人不用说,正是永庆郡王了。
永庆王被反绑着双手,一路走一路骂,“刘和尚,狗秃驴,你给本王滚出来,还不放了孤?否则孤必参奏与你,将你打入死牢。”
刘慧明在大同巡抚衙门前的广场上设衙,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宣大总督王继谟和大同巡抚卫景瑗、大同知府董复等人,阵容空前强大。
听到永庆王的咆哮,刘慧明也不多话,对郝东下令道,“这人嘴好臭,去把他的嘴给撕烂。”
郝东二话不说,几个起落就来到他面前,反转刀把只两下就把他的牙敲掉了。
刘慧明轻蔑地看着他,不屑地道,“现在骂不了人了吧!”
狗日的,敢当面骂我是秃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在他严厉的禁声令下,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发声了。
王继谟和卫景瑗早就知道刘慧明的计划,见他果然抓了永庆王,不禁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
而被蒙在鼓里的大同知府董复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了,转身弓着身子劝刘慧明道,“阁部明鉴啊,永庆王乃是天家贵胄,我等臣子如何敢加罪?”
刘慧明把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怕个毬啊,出了事我担着。”
卫景瑗也小声道,“阁部,当真要取他人头吗?”
刘慧明嗯了一声,坚定地道,“我做了这么大一个局,不要他的项上人头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功夫?”
刘慧明朝董复努了努嘴,示意他审案,董复没办法,只得开始从小虾米审起。
这些的罪状已经拟好了,证据也都是现成的,审案的进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董复把惊堂木狠狠地一拍,厉声道,“匪首卢大,背负人命二十五条,银乱妇人十八人,当处凌迟之罪。”
说完就把状纸呈给了卫景瑗,卫景瑗画了押又递给了刘慧明,刘慧明拿起笔批了几个字,道,“凌迟太麻烦了,还是斩首吧,立即执行!”
众人吃了一惊,刘慧明连午时三刻都不愿等,可见他是有多恨这些土匪。
卫景瑗一挥手,两个亲卫押着匪首卢大来到刑场,一个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呼啦一声,一颗大好的头颅就被他拎在了手里。
围观的群众吓得跪满一地,不住地向刘慧明磕头,就连满不在乎的永庆王都闭口不言了。
刘慧明看了场下一眼,淡淡地下令道,“把人头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三天。”
一个兵丁拎着人头走了,刘慧明指了指董复,下令道,“继续审案,下一个。”
半个小时以后,城门楼子上又多了一颗人头。
到下午未时,三十多个匪首已尽数伏诛,整个被告区只有永庆王一人了,而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嚣张的气焰,乖得像一只小猫。
刘慧明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又看了看永庆王,道,“这个人还是我亲自来审问吧。”
在老百姓的眼里,朱家宗室都是龙子龙孙,大明的臣子是没有资格定他们的罪的,刘慧明绑了永庆王,还敲掉了他的打压,已经让围观的百姓震惊不已了。
但刘慧明显然不是是杀鸡给猴看,他已经开始玩真格的了。
他拿出几页状纸,问道,“永庆王殿下,你可知你犯了哪些罪?”
永庆王先前被吓得魂不附体,看到的死人多了反而让他逐渐镇静下来,闻言,强辩道,“孤乃大明宗室,太祖后裔,何罪之有?”
刘慧明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你是天潢贵胄啊?既然是天潢贵胄,你收留这么多草寇,意欲何为?”
永庆王闻言,强辩道,“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收留他们有何不可?”
刘慧明哼了一声,道,“正德年间,宁王收留几百山匪盗寇谋反,我看你和他一样,也是在蓄意谋反!”
永庆王脸色突变,顾不得最疼,大声吼道,“你胡说八道,我生来富贵,有何理由谋反?”
刘慧明呵呵一笑,道,“你强抢大同附近州县的民女,又把她们赏赐给府中军校和盗匪头目,难道不是为了谋反拉拢人心吗?”
永庆王气得语无伦次了,他确实抢了不少良家少女,自己玩腻之后就赏给手下随从,和他交好的黑道头子也得了不少,如今竟然成了拉拢人心的罪状了,真让他百口莫辩。
刘慧明接着道,“自从崇祯七年以来,你到处设卡收税,盘剥百姓,积累了海量的粮草,你既不售卖赚钱,又不赈济灾民,你囤积这么多粮草,不是意欲谋反,是何目的?”
不等他说话,刘慧明又道,“卫巡抚侦知你勾结山匪和关外的鞑子,你就上门围攻巡抚衙门,还射杀了大明官军,你难道不是担心计划泄露,杀人灭口吗?”
刘慧明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很快就把他打得晕头转向了,加上他的嘴本来就受了伤,又饿了大半天,早就没有辩解的力气了。
刘慧明也不跟他废话,把状纸交给董复,让他照着念。
董复硬着头皮接过状纸,从第一条开始念,“崇祯七年,尔见王家堡富裕,便派王府家丁联合土匪卢大攻破堡垒,劫走粮草,罪一也。”
“崇祯八年,尔见大同镇东街酒楼生意兴隆,便以窝藏匪寇之名强取豪夺,害得东家毛员外家破人亡,女儿被你凌辱,罪二也。”
“崇祯八年,你在城内骑马狂奔,致八人被马踏而亡,十一人受伤,罪三也。”
……
刘慧明一上来就给他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虽然力道很大,但与老百姓却没什么关系,因此,围观的百姓也并不感兴趣。
现在,董复把他的罪状一条一条地罗列出来,都是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很快就引燃了百姓的怒火,念到第八条时,围观的百姓已经群情激奋,跪在刘慧明面前请求他做主了。
刘慧明看着跪满一地的百姓,大声道,“乡亲们,我乃朝廷命官,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但我也不能不教而诛,你们让我先把他的罪状公布天下,然后再处理他!”
安抚住了百姓,刘慧明令董复继续数落永庆王的罪状,数到第二十三条时,杜云小跑进来,道,“老爷,代王来了。”
刘慧明探头朝前面看去,就见代王的玉撵停在广场外百步之处,很明显在等他过去见驾。
刘慧明哼了一声,对杜云道,“去回他的话,就说我在审案,没空见他,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杜云见状,忙下去了。
刘慧明站起身示意董复不要念了,他看着永庆王,道,“我看你的罪行真的是罄竹难书了,你涉嫌谋反,已是必死之人了,剩下的罪状就让阎王给你定罪吧。”
永庆王呜呜了几声,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刘慧明下令请王命旗牌,待王命旗牌请过来之后,他带着众人又焚香祭拜了一圈,然后才站起来厉声道,“本督出京时,陛下赐我王命旗牌,令我上斩奸佞,下斩乱匪。不论何人皆可先斩后奏,今天我就要行驶这个权利。”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代王玉撵,大声宣布道,“永庆王犯谋反大罪,当诛。但他是天潢贵胄,特减刑一等,判处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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