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主要是带领大家回顾大明的辉煌,是啊,大明的辉煌还历历在目呢,什么太祖驱除鞑虏、成祖五征漠北、宪宗皇帝犁庭扫穴、万历三大征,这些都是何等功业啊,可惜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建虏都打不过,还被人突破边墙赖着不走了,想想都觉得窝囊。
不等人发言刘慧明又说起李自成和张献忠来,又说了一大堆,而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了,众员外除了喝了一杯茶以外,还什么都没吃到呢。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们,大明现在内忧外困,已经是末世之像了”,刘慧明顿了顿,向北方拱了拱手,“君非亡国之君,而臣却是亡国之臣啊!”
员外们鸦雀无声,刘慧明指着众人道,“各位老爷们,你们觉得亡国了,天下乱了,遭殃的是谁,是我们当官的,还是你们这些百姓?”
几个员外小声答道,“是我们百姓!”
“这就对了!”刘慧明点头道,“俗话说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天下一六乱,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我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会场的气压渐渐变低,员外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兴奋了。他们联合自身很容易想到自己的境遇,因为河南本事四战之地,又是平原地带,无险可守,乱世一来这里就是主战场,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刘慧明接着道,“你们说句实话,我们襄阳兵如何,可有骚扰百姓?”
“没有!”第一个员外首先回答道,“你们襄阳兵是大明军纪最好的兵,大人治军有方,我等佩服。”
刘慧明又道,“我们出兵灭了袁时中,又打败了一只虎,抓了几万俘虏,我们都就近安置了,可有滋扰到你们?”
“没有,大人仁义!”几个员外同时回答道。
刘慧明点点头,换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话语道,“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闹事吗?”
众人一起摇头,“不知道!”
刘慧明道,“因为我把我们的军粮拿出来分给他们了。”
“啊?”员外们一下就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最后一个嗓门较大的地主站起来,对刘慧明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人仁义,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刘慧明还了一礼,语带哽咽地道,“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军粮了,我们本来是要勤王打鞑子的,现在才走到一半,没有军粮我们怎么打鞑子呢?”
众员外默然无语,有些心眼活泛的人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士子模样的人站起来道,“学生王寅,字明仁,大人如此仁义,我等岂能不管,学生家里小有余财,愿意献一百石粮草给大人,聊表心意。”
刘慧明心中一喜,但还是连连摇头,“你们的粮食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本官出身贫寒,这稼蔷之苦,本官可是体会过的,因此我不能白拿你们的粮草。”
“区区一百石粮食何足挂齿”,王寅大手一挥,豪迈地道,“请大人务必收下。”
刘慧明还是推辞不要。
罗鼎适时插话道,“大人,这是王举人的一番心意,大人就收下吧。”
刘慧明看了王寅一眼,见此人身材中等,皮肤稍黑,一身正气十足,显然养气功夫不错,心里已有几分喜欢,等会儿得想办法弄过来才行。
对罗鼎道,“罗主簿,不是本官不领情,我们白杆兵有严明的军纪,不准拿百姓一草一木,一针一线,本官身为行军赞画,岂能带头违反军纪。”
罗鼎想了想,道,“大人,不如大人出钱按市价买下王举人的粮草,可中?”
刘慧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现在粮食市价几何?”
王寅摇头,“不中,不中,这是学生赠与大人的,学生不能收银子。”
罗鼎对王寅道,“王举人,既然白杆兵有军规,你又有爱心,不如大人以五折的市价收购你的粮食如何?”
王寅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学生答应了。”
罗鼎赞道,“王举人真是仁义之人也。只是大人军中粮草所缺甚多,不知在座的各位老爷,还有谁愿意卖粮食与大人?”
刘慧明补了一句,“按市价购买,现款现货。”
众员外商量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站出来道,“我等愿意卖粮与大人,我们六人共卖五百石。”
六个人才五百石?
刘慧明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脸上还是带着喜色道,“如此,本官多谢了。”
后面又有几个人出来卖粮,这些人也明白,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出点儿血想必是走不了的,因此大伙便你一百、我五十七拼八凑,总共才筹集了一千多石,离刘慧明的目标还差一大截。
刘慧明见再也没有人出来卖粮了,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你们想不想听?”
不等众员外回话,刘慧明又道,“本官并非无粮,其实本官在早已襄阳和夷陵囤积了八十万石粮草和三百万两银子,只不过我们此行要穿过流贼的防区,不能随军携带,因此本官才会缺粮。”
众员外一听,都吃了一惊,他们居然如此兵精粮足,难怪白杆兵战力强悍的。
只听刘慧明又说道,“本官想向各位借粮,借一斤还二十两,为期一年,明年此日之前归还,不知各位老爷们可愿意助本官脱困?”
员外们都沉默不语,就连最仗义的王寅都沉默了,刘慧明拿出一份契约和自己的大印,缓缓地道,“这是借粮契约,上面写明了各种注意事项,到时候会加盖襄阳总兵府的官印。”
老丈人,不好意思了,我要慷你之慨了。
王寅到底仁义,首先站出来道,“学生愿意借粮给大人。”
“好!”刘慧明大喜,“如此,本官就向王举人借一千石。”
“这……”见王举人有点儿为难,刘慧明又烧了一把火,“不知王举人可愿意出山,本官目前缺一幕僚,王举人若不嫌弃,可否愿意入我幕中赞画,我们刚从流贼手里收复了南阳,那里可缺官得很啊。”
王举人大喜,连忙答应,“好,好!如此,学生多谢大人提拔!”
终于搞定了一个,刘慧明马上趁热打铁,道,“既如此,本官现在就给各位员外们做一个承诺,只要给本官借粮一千石以上,你们就可推荐一人到我们襄阳总兵府里做幕僚,日后马帅和我都会向朝廷保举他们做官,仅限二十人,现在还有十九个名额。”
这一枚深水炸弹扔出去,终于把所有人都炸醒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首先开口,“老汉澹台永正,愿借两千石粮食。”
他家世代务农,到了他这一辈终于有人中了秀才,算是鲤鱼跃龙门了,现在就差一个上进的机会了。虽然他家里现在拿不出一千石粮食,但他已经想好了可以去找自己的亲家筹措,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又一个声音传来,“大人,在下徐凡,愿借粮两千石。”
刘慧明瞄了他一眼,见他四十多岁,不像是个读书人,但他既然这么有魄力,想必是个生意人吧。
“学生石磊,愿借两千五百石,学生不要利息。”
好,恶意竞争开始了,刘慧明邪魅一笑,坐等渔翁之利。
经过员外们几轮角逐,门槛已经提高到了三千三百石,二十个员外一共筹集了七万多石粮食,而且全是免息。
刘慧明大喜过望,对罗鼎道,“罗主簿,在契约上加上要入幕之人的名字,让员外们放心。”
罗鼎已经惊呆了,刘慧明叫了他两次他才反应过来,“啊,是,大人!”
筹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刘慧明大手一挥宣布开宴,包括那些没有借粮的官员都在邀请之列。
员外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当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再也顾不得形象了。
这样的场合刘慧明前世经常组织,控起场来驾轻就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已经成了他们的知己。他又拉着罗鼎向众人保证,以后他就是他与员外们沟通的桥梁。
罗鼎见刘慧明这器重他,鼻子一酸,差点哭了,自己有个庶女已经十七了,正好在县衙,就给大人作妾吧。
酒宴一直持续到申时末才散去,刘慧明喝得酩酊大醉,自然就在县衙安歇了,罗鼎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房里,他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地笑纳了。
第二天一早,刘慧明醒来时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女子,他也没多问,在她的服侍下穿戴一新赶忙往城外跑去。
刚到大营门口,就见一些士绅带着伙计押着一大车一大车的粮食往军营而来,刘慧明赶紧让辎重旅旅长秦缵幌负责登记接待。
马祥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对刘慧明的能力深信不疑,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又用了什么办法筹集了这么多粮草?”
刘慧明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略去了昨夜打野的事,马祥麟感叹道,“你应该去做户部尚书,等勤王之事一了我就保举你。”
刘慧明摇头道,“在朝廷做事到处有人掣肘,哪有和叔父一起做事爽快!”
又过了一天,新招收的二十个幕僚也都来报到了,刘慧明在随军的幕僚里挑了两个算学班的毕业生,一个叫姚文宇,一个叫龚罗松的负责对新到的二十个幕僚进行培训。
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刘慧明又和马祥麟商量了一下,留了三营兵力在新乡驻守,马祥麟把这个团编为第二十一团,由第七团第一营营正曹瑜任团长,宋伟任训导官,待回程时再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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