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年出来代祖母敬酒,敬完酒后鼓乐声就响起来了,一个戏班子上来报号,“抚台大人送秦少保一出《满床笏》。”
言罢,鼓乐声大作,一个老头儿踱步而出,大声念道,“风俗今何厚?君王在穆清。行看探花曲,尽是贺升平……”
原来是客人送的戏班子开始表演了,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戏班子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刘慧明不知道这个抚台大人是谁,问了旁人才知道原来是四川巡抚陈士奇,那人对陈巡抚赞誉有加,不断地说他是知兵之人,四川有了他就有了保护伞,任何贼子都不敢来犯,刘慧明嗤之以鼻,虽然他不知道陈士奇的结局怎么样了,但是张献忠入川大杀四方是不争的事实,想必这个陈巡抚多半成了八大王的刀下冤鬼。
那人见刘慧明颇不以为然,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意思,索性转过脸认真地看起戏来。
这一唱就一发而不可收拾,陈抚台的戏班子下去了,兵备大人的戏班子又上来了。各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台,一直唱到晚上都没唱完。
刘慧明喝了不少酒,又不喜欢听戏,就去校场继续练习骑马,经过几日的突击训练,他的骑术大有长进,和马也培养了一些感情。
刚踏进校场,刘慧明就发现前面有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居然也在校场跑马,仔细一看,却是马嫣然。
刘慧明打马上前,招呼道,“小妹好兴致啊,这个时候来跑马。”
马嫣然哼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迅速往前蹿去。
刘慧明苦笑一声,要不是自己喝了酒,还真没这个胆量搭讪,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刘慧明就打马跑了几圈,酒醒了不少,正想着去找个地方睡午觉,就听到马嫣然在后面叫道,“刘先生,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刘慧明放慢马速,等马嫣然赶上来,才笑着道,“小妹,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愚兄保证有问必答。”
马嫣然盯着刘慧明,冷冷地问道,“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们马家有什么企图?”
刘慧明笑道,“首先我不是坏人,其次我也算不上好人,来马家当然有企图,已经跟祖母说过了。”
马嫣然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哼了一声,“我看你没说实话。”
刘慧明笑了笑,说道,“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能说的说出来了对你们马家也没有好处,小妹不清楚,老祖母可清楚明白的很。”
马嫣然继续冷冷地道“祖母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未必想得明白。”
两匹马并辔而行,刘慧明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赚了就是你亏了,但还有很多事情,是大家都赚了,我来石砫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赚到。”
马嫣然冷笑道,“好自为之,你要是敢害我马家,我饶不了你!”
刘慧明道,“具体结果如何,两年之内你自然就知道了。”
马嫣然道,“还有一事,你是不是对祖母说过关于我的什么事?告诉你,你休想!我马嫣然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嫁的,我要找的夫婿必须像父亲一样驰骋沙场,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不要做梦了。”
刘慧明莫名其妙,什么叫你马嫣然长得不好看?不是很好看吗?虽然皮肤有点儿黑,但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英姿飒爽,要是放在后世可是个标准女模特啊!
见刘慧明歪着头盯着她不说话,马嫣然气得一甩鞭子,“看什么看!”
刘慧明笑了笑,打趣道,“愚兄觉得小妹乃是百年一遇的美女,怎么可能不好看?”
他差点就说“愚兄觉得你是四千年一遇的美女”,一想到鞠小姐那嗲嗲的矫揉造作的样子,还是算了。
马嫣然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大热天喝了一杯蜜水一样,但一看到刘慧明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忍不住怼了过去,“那你更别想打我主意了!”
刘慧明冤枉至极,满脸无奈地道,“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要找那样的夫婿,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我是你大哥的结拜大哥,愚兄衷心地祝福你找到心中的另一半,到时候一定会来喝喜酒!”
马嫣然的脸又就红了,怒道,“你!无耻!”
说完,扬起马鞭就要抽过来,刘慧明大叫一声,打马就跑。
刘慧明不再理会这个疯婆子,又跑了几圈才跳下马,把缰绳扔给马夫,走出校场来到正厅。
大厅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叫好声不时响起,刘慧明心想自己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来,不如就学学他们的爱好,听听也无妨。
只是这个时代唱戏用的强调大多是江浙一带的,习惯了看字幕的他根本听不懂,加上故事老套得很,才听了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忽然听到一个人轻声地叫道,“刘先生,刘先生!”
刘慧明转头一看,认出来是马云身边的下人,忙道,“什么事?”
那人道,“刘先生,可找到你了,老祖母有请。”
刘慧明来到书房,还没进屋就听到秦良玉爽朗的笑声,中午那个传旨宦官坐在上首,她正陪他说着话。
见到刘慧明,秦良玉忙招呼道,“德华,快来见过王公公。”
刘慧明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刘慧明见过王公公!”
王公公没说话,只一个劲儿打量着刘慧明,好像他俩以前认识一样!
刘慧明也不说话,任由他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以前在公司参加培训的时候,老师说过一个定力——谁先开口谁输,自己已经说过话了,现在该姓王的说话了。
果然,没等多久,王公公指着案几上一个小瓷罐,开口道,“嗯,不错,是个好小子!这个万人敌是你发明的?听说威力强劲,咱家倒想见识见识。”
刘慧明朗声道,“回公公的话,确实是草民发明的,只是草民身份低微,无法得见天颜,恰好草民和马家大公子有旧,就来投奔大公子,希望能将这火药运用到军中,为大明尽一份力量。”
刘慧明见秦良玉没有提那件事,只好当着她的面编故事。
王公公道,“只要是于国有利的物事,咱家自当奏明陛下,让陛下好好赏赐于你。”
刘慧明拱手行礼道,“如此,多谢公公了!”
秦良玉在一旁道,“这种新式万人敌,末将已经做过试验了,确实威力惊人,比当下的火药威力强上百倍。末将已经组织工匠生产,现在已经生产了一百多斤了,每一个这样的瓷瓶装两斤,现在已经做了六十多个,公公不妨携带一些呈给圣上,圣上看到此物,必定龙颜大悦!”
“嗯,不不不!”王公公摆手道,“咱家要先试了才会相信,到时要是这竖子吹牛皮,咱家可丢不起人。”
刘慧明没想到这人做事竟然如此周密细致,谁说明朝的太监是一大祸害,依他看这个王公公就是一个很会做事的人嘛。
秦良玉忙打圆场道,“那是,那是,应该试一下。”
王公公缓缓地站起身,仰着头,把鼻孔对着刘慧明,却对秦良玉道,“那就有劳秦少保找个地方,咱家亲自查验一下。”
刘慧明和秦良玉、王公公等人一起来到后院的荒山上,王公公看到前面有一个土包,止住众人道,“就在这里吧,谁来为咱家试一试!”
一个京营士卒站出来,拱手道,“末将愿为公公效劳!”
王公公点点头。
那士卒从秦良玉手里接过小瓷罐,秦良玉交待了几句,那士卒右手握住小瓷罐,使出全力朝前方的一个土包掷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土包上的树木为之一空。
众人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王公公唬得脸色煞白,踉跄了几步,半天才恢复了一点儿血色,眼眶里闪烁着惊惧,脸上却带着喜色,赞道,“果不虚言,真是镇国之利器也!”
众人纷纷道喜,“恭喜王公公得一镇国利器!”
王公公一边下山一边牵着刘慧明的手,夸奖道,“先生果然大才,有先生在,大明之幸也,陛下之幸也,咱家之幸也!”
却不说秦少保之幸也!
刘慧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被一个同性恋强奸了一样,可是明朝的太监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存在,眼前这个人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得谦虚地道,“公公过谦了,草民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这都是大明的洪福,陛下的洪福!”
秦良玉又在一旁补充道,“末将已经训练出了一批工匠,到时候公公可以带一部分到京师,传授制作之法,只要有了足够新式万人敌,不论是打流贼还是打鞑子,都是很极好的臂助。”
秦良玉真是一心为国啊,刘慧明在心里想到,这么重要的产品,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毫不藏私。
王公公大喜,道,“秦少保公忠体国,咱家带陛下谢过了,刘慧明,你就等着咱家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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