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Part forty five(1 / 1)

记得曾经有一个源自人类文学的伟大虚构人物曾说过,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那么不管剩下的那个看起来有多荒谬,都一定是事实。

而事实往往都是让魔崩溃又难以面对的。

甚至回想一下当初,从加百列忽然带着一道假释令来将自己放出监狱开始,整个事情就是很不对劲的。

可惜哪怕自己已经如此努力地试图琢磨与领悟,也一直没能猜到这最终结局,甚至连沾边都谈不上。

由此可见,不同种族之间的思维模式真的是有壁的,而且这种壁甚至比种族区别本身更加难以跨越。

柏妮丝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将自己窝在沙发里,沉默地望着外面的深夜漆黑,并且由衷觉得自己正在逐渐走上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让脖颈与指尖处开始逐渐传来清晰的酸麻感,催促她赶紧换个姿势再发呆。

而一旁蒂亚戈和希尔维杜的谈话则还在继续,似乎是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尽管柏妮丝无意窃听,但恶魔极好的感知能力还是让她不小心捕捉到了几个关于“风暴潮”,以及“纬度空洞”,甚至包括光明神和蒂亚戈本身的词汇。

还在她感觉有些茫然的时候,加百列忽然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几枚深海珍珠与砗磲石放在了她旁边的桌面上:“你刚刚掉在巷子里的,走的时候可能没注意。”

柏妮丝正要伸手去拿,听到他这句话后便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同时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好像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清新海洋气息和幻觉般的温软感受。

她突然就对那几个闪闪发亮的宝石失去了兴趣。

然而紧接着便是跟随而来的惶恐:

贪财怕死如她,居然也有对宝石失去兴趣的一天。

这太可怕了。

于是她迅速将桌上的几枚宝石紧紧抓在手里,试图用财富的重量来压制心头那些莫名焦躁的微妙情绪。

“谢谢天使长。”

柏妮丝边说边抬头看着对方,却发现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别的缘故,眼前的六翼天使看起来有些格外肃穆,连脸色都是惨白欲死的。

配合着他惯穿的一身洁白制服,以及永远面无表情且精致非常的脸,柏妮丝觉得就算把他和楼下那些华美石雕放到一起,搞不好也没几个人能一眼将他辨认出来。

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怎么说呢,有种拼了命去垂死挣扎后却发现仍旧无果,于是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的麻木与无情。

联想一下刚才在巷口的社死现场,柏妮丝觉得她能理解对方的心情。毕竟如果她是加百列,她估计早就已经痛哭流涕地觉得要么是他们的海神冕下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但是结合天使对神祇的无条件绝对忠诚以及世界本身的相对稳定性来看,说不定加百列也极可能正在考虑是不是自己疯了,所以才会如此面色沉重。

过长时间的对视与相顾无言,让空气都沉淀成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

最终,柏妮丝先忍不住了。她试着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于是主动开口到:“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加百列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细长眼角处有隐约的抽搐迹象,像是不知道该对她的话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干脆维持着最原始的漠然:“不必。”

“那,我能问您两个问题吗?”

“请说。”

突如其来的敬语让柏妮丝相当毛骨悚然,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问到:“我记得当初您说过,之所以让我假释出狱是因为来自上面某一位的命令,也可以称之为我运气好……我想知道,您那时候所说的某一位是不是……”

“是这样。”加百列直截了当地承认,从眼神到声音都死气沉沉的,“是冕下让我来接你出去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当真正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柏妮丝还是感觉心肺骤停了片刻。她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能离开陨罪园最底层的无尽海,再一次次减刑成为轻刑囚犯都是因为蒂亚戈的缘故。

她还记得特洛伊之前曾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冕下曾经去陨罪园里看过你很多次”。

那时候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蒂亚戈三番五次地去陨罪园看她究竟会是为了什么。而如今这么串联一下以后,之前那些所有想不通的地方,突然间就全都畅通无阻了起来。

她咬住拇指指甲,感觉这个解释并没有让她的焦虑缓解多少,反而更加让她不知所措。

再看面前的天使长,哪怕已经掩饰得很好,可他看起来还是很绝望,甚至比柏妮丝这个当事魔还要绝望。仿佛昨天还坚不可摧的毕生信仰,转眼间就在他面前崩塌得拿去连揉面都嫌稀碎。

一瞬间,柏妮丝感受到的不是被间接鄙视的愤怒,而是终于遇到了知音的宽慰:“我还有个问题。那如果有个人,她曾经骗过您,据说还差点杀了您,还跟您家里人动过手,那您还会……喜欢她吗?”

加百列毫不犹豫:“我会杀了她。”

“太棒了!”柏妮丝对于这个期待已久的回答显得非常惊喜,甚至还忍不住拍下手,整个人都松口气似地笑起来,“就应该这样才对,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花了半秒钟的时间,加百列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谓的“正常人”是什么意思,同时迅速朝门外看去,直到确认自己刚刚的回答并没有被蒂亚戈或者希尔维杜听到以后才暗自略松一口气,旋即又再度陷入沉默中。

自动将他的不接话理解为对于目前糟心情况的无声反抗,柏妮丝既是安慰他也是自我安慰地碎碎念着,映照有头顶明亮灯光的淡绿色眼睛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脆弱与空洞:“不过也没关系,我相信冕下肯定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明显有哪里不太对,所以这一切都只会是暂时的。”

暂时?

这个词让加百列不由得掀了掀眼睫,同时也确定了对方应该是对人鱼族的某些特性简直一无所知。

为了避免将来出现更多难以预测的混乱后果,他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你最好不要这么想。”

对上柏妮丝带有明显不解的神情,加百列权衡须臾,最终还是叹息着闭了闭眼,然后问:“你有了解过人鱼族吗?我指的不是表面那些,而是说他们的族群禁令。”

她照着加百列的话回忆几秒,摇头:“我好像确实没有听说过。”

对于人鱼族这支海洋统治者,柏妮丝的了解实在非常浅薄,只知道他们都是生来便拥有强大神力的生灵,尽管天性温柔却也格外爱憎分明,有仇必报。至于族群禁令这么禁忌又隐秘的东西,连乌苏拉都不曾提起过,她就更不可能会知道了。

“他们禁止与外族通婚。”

加百列平静地解释:“因为人鱼总是会将自己的伴侣视做第一位,所以一旦与外族结合,就会很容易威胁到他们自身的族群稳定。”

“啊……”柏妮丝看起来被他的话惊讶到,紧接着便是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怀疑,但还是礼貌性地点头附和着,“那确实,可以理解,毕竟最难防的往往都是自己人。”

能轻易看出对方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只是在习惯性地赞同而已。加百列半是无语半是绝望地继续解释道:“不仅如此,人鱼族对于自己伴侣的忠贞程度也是超乎想象的。所以,你刚才的假设从种族天性上就是不可能成立的。”

这个回答似乎完全超出了柏妮丝的理解或者可接受范围,她看起来有种彻头彻尾的茫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太过强烈的冲击,一时间连反应都来不及,短暂的呆滞以后就是油然而生的哆嗦:“什么叫……从天性上就不成立?这跟天性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连改变心意的权力都没有吗?”

这个说法也太离谱,离谱到有一瞬间,柏妮丝都要怀疑加百利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所以才说这些恐吓她。

毕竟从他刚才在巷口的表情来看,他那时候受到的冲击完全不比自己所承受的少。

“没有。”加百列冷酷无情地掐断了她的希望,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刚从冰川底下捞起来那样的刺骨尖锐,“人鱼会一生追随并爱护自己的伴侣,直到身躯化为泡沫。而且这种爱是无条件也不可改变的,就算是时间的消磨也不会让它消失,终结的办法只有死亡。所以,人鱼族自诞生以来就禁止与其他族群通婚,任何敢违背的都会被剥夺生命。”

他说完,柏妮丝的逻辑神经也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基本罢工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可怕词汇还在她脑海里打转:

一生追随,无条件也不可改变的爱,真挚到甚至可以无视时间。

“那……要是对方不……我是说,如果他们不合适呢?比如性格,习性什么的?”

柏妮丝感觉自己三观都要裂开了,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设定,怎么会有人鱼这种一旦爱上就非死不可消除的恐怖生物,难道自由正道的光完全没有照耀到你们吗?

“我理解也许一开始因为感情好而无法注意到这些地方,但是时间久了,就算还是有感情,那也无法忽略已经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不是吗?比如那种没办法和解的?”

“人鱼对于伴侣的认定是不可动摇的。”加百列再次重复,“何况这种感情对于已经结对的人鱼来说也并不是单方面的。当他们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时,自然就会事事为对方先考虑,也会在面对矛盾时共同让步,相互迁就。”

“万一呢?”柏妮丝还想垂死挣扎,“比如喜欢上的人鱼已经有伴侣了,那要怎么办?”

听到她的问题后,加百列一直空白的表情终于波澜一下,变得有些古怪:“我并不清楚这么复杂的情况。”

“那就说明其实还是会有这种可能存在的对吧?”像是抓住了一点希望似的,柏妮丝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似乎接下来要问出的问题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如果……如果是这种或者类似的情况,没有办法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他们……会怎么样?”

加百列闻言沉默一瞬,金色的眼睛在注视着柏妮丝的时候,第一次浮现出了接近同情的情绪。

这种微妙且饱含深意的变化对于柏妮丝来说,无异于在陨罪园的行刑场里,见到审判圣剑出鞘且指向她的瞬间。

“你好像很害怕。”他仔细打量着面前海巫的神情,发现对方的反应和他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原本他以为柏妮丝会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之前所担心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并且会永远的,绝对的安全。甚至只要她愿意,那任何她想要的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

但是看样子,柏妮丝自己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

不但没有,反而还有种难以理解的惶恐不安。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柏妮丝回过神,状态看起来更不好了,连下意识卷着发尾的手指都是颤抖的,过多的惊慌几乎要从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里溢出来,“为什么他们不会改变?这毫无道理。我见过的每一个生灵都会改变,哪怕是精灵也会随着时间而淡忘那些过去的感情,也会交易成功,只是比较困难而已,为什么人鱼这么奇怪?”

如果不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她都想抓一条人鱼来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这么不可理喻。

“真正的深爱从来不是交易,你的思考出发点就是错的。”加百列凉凉地纠正。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直直刺进了柏妮丝某个一直在有意无意忽略的地方,牵扯出的疼痛清晰而绵长。

是错的?

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和思维模式是错的?

“可是……”柏妮丝无意识地喃喃着,原本顺滑的黑发被她揉成一团炸开的毛球,“可是他是海神,和其他人鱼不一样的。世间万物,法则制度,甚至无数文明与生命的出现和消亡,对神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难以想象这种连思维境界都跟他们这些尘世生物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会拥有如此深厚强烈的感情。

这太难以想象。

听到这里,加百列似乎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他皱着眉尖,语气不太确定地回答:“你说得也对,拿普通人鱼的天性去衡量海神本身,也许确实不太……”

“是这样吧?!”柏妮丝猛地凑近对方,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持,“你也觉得这样想是不合理的对不对!”

他迟疑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答,大门再次打开。

金发白裙的光明圣女正站在蒂亚戈身后,朝柏妮丝露出一个温柔亲切的笑容。

再看蒂亚戈……

柏妮丝心虚地垂下视线,总觉得短时间内她实在没有办法去直视这位少年海神。她骗过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她从来没打算连他的情感都一起骗,因为那实在太缺德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会带来很多很多很多无法控制的可怕后果。

毕竟如果只是曾经纯洁的友情被欺骗被伤害,那她还可以想尽办法去弥补。但要是换做性质完全不同还没有办法消除的另一种感情,她真的束手无策。

太过复杂的各种感受,直到她被蒂亚戈送回海底小屋,再一连灌了两瓶催眠魔药下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钻进在那团蓬松柔软的水草里,试图睡到地老天荒时也没有放过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接连受到的刺激太大,即使她好不容易终于靠着魔药效力入睡后,她仍然有种似梦似醒的感觉,很不安稳。

梦里是阴冷荒芜的海巫巢穴,到处都是海族恶魔在逃窜,在喧叫,在跃跃欲试着盘算要趁着这唯一的机会夺取乌苏拉的魔力,成为新任海巫来继续奴役所有的海底恶魔。

没有海洋之心,任何继承了海巫魔力的生灵都会在将来被逐渐异化吞噬成怪物,他们都很清楚。

可比起那缥缈到根本触摸不到的将来,这种魔力肉眼可见的强大对他们来说才更加有吸引力。

和他们一样,柏妮丝也在等待着。

但她不是为了夺取魔力,而是在等着乌苏拉被完全异化后,新海巫诞生前的那段空隙,她身上的束缚诅咒也会随之消失,那时候她就可以重获自由,远离这个永恒的噩梦之地。

不知道蒂亚戈怎么样了呢?

她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个总是格外乖又格外温柔可爱的小人鱼。

自己好像很久没去找他了吧,可能他都不记得自己了。

柏妮丝漫不经心地想着,直到有恶魔忽然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海底似乎都在震动。一个庞大且丑陋无比的畸形怪物正从海巫巢穴里爬出来,扭曲的肉肢卷碎所有试图朝她发起攻击的恶魔,朝柏妮丝的方向径直而来。

那是她这一辈子看到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无数个像是在嘶鸣的尖利叫声从怪物长满獠牙的嘴里发出来,猩红的舌头不住吞吐着,大量腥臭的粘液从她溃烂的皮肤上淌落,还有好多扭动的,像是肉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她掀开四周碍事的恶魔,将他们拧碎成无数残肢碎片丢弃开,浓郁的血水将海水染成不详的鲜红。

完全没费什么力气,乌苏拉就抓住了正在拼命朝外游的柏妮丝。

大团又黏又冷的,类似血肉混合物一般的半凝固液体从她口中不断吐出来,将柏妮丝活埋进去。

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哭喊得撕心裂肺。

可醒来后,她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海巫的巢穴里,四周都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活着的存在。

她抬起手,看到有几缕树叶脉络状的深青色纹路正从指尖不断蔓延到她的心脏,原本圆润透明的指甲也变成了尖利的墨绿。紧接着,一股狂乱且不受控的强大魔力开始沸腾起来,让她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乌苏拉强制转换为了新一任的海巫。

也就是说,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和乌苏拉一样,变成她刚才所看到的那个怪物。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

因为这意味着她再也不会解脱了,再也不会。

她所有热爱过,向往过,为之拼命活下去所想要争取到的安稳生活,再也不会有了。这个诅咒将会和乌苏拉最后那副恐怖的样子一起,变做一条恶毒的寄生虫,永远攀附在她的心口上,没日没夜地吞咬她的血肉。

强烈到前所未有的仇恨与疯狂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柏妮丝无法控制自己,只管将所有遇到的海洋恶魔都杀掉。哪怕从这一刻开始,她其实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同类。

时间在昏暗的海底似乎失去了它的作用,柏妮丝记不起来自己到底这样发疯了多久,只知道等到自己最后终于疲惫不堪地爬回了礁石洞窟中时,那种狂乱的焦躁感依旧还非常清晰。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胡乱念叨着,坐在满是骸骨堆积的洞窟深处,时哭时笑得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神智。

隐约间,有大门被外力猛烈破开的声音,苍白寒冰瞬间蔓延封锁,一个说不上熟悉还是陌生的清越嗓音正对她冷冷命令:“转过来。”

她颤抖一下,回过头,看到一个模糊的颀长身影,好像是一条人鱼。

接下来的梦境就开始变得非常混乱。

蒂亚戈看清对方的面容,还没来得及感到高兴就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下一秒,柏妮丝忽然力道凶狠地将他推按在寒冰封禁的石窟墙壁上,掐住他下颌直接撕咬上对方的嘴唇。

近距离的目光接触中,蒂亚戈发现她看起来根本是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连目光都是涣散的,只是在本能地寻求着能够抚平魔力暴动的东西。

尖锐的疼痛从嘴唇上传来,还有清晰的血腥味也随之蔓延开。蒂亚戈轻微挣扎了一下,冰蓝鱼尾缓缓沉浮,卷出一串透明水泡。

柏妮丝迷茫地盯着眼前这个漂亮人鱼,指腹毫不温柔地抹过他染着血的艳红唇瓣,像是捕猎动物时一样凑上去舔了舔。

“柏妮丝——你在……呜,做什么?”蒂亚戈有些惊慌地喊着少女的名字,一阵陌生且异样的感觉从那些被她\舔\舐过的地方升腾起来,直钻心底。

少年的身体瘦削利落,却毫不单薄,流畅的肌肉线条并不会夸张,反而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美感。被尖利指甲刮过后,醒目的红痕便立刻浮现而出。

“柏妮丝,你到底怎么了?”局促不安的询问声被忽略,柏妮丝用指尖顺着他紧实优美的腰线来到被光滑鳞片覆盖的腰部以下,似乎是在考虑如果要将对方开膛破肚的话,应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经验丰富的猎手都知道,要避开坚硬的骨头才能用最省力的方式杀死猎物。

蒂亚戈意识到她的想法,连忙挣脱开,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却只能再次被掐住脖颈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柏妮丝……”他刚说完,胸口处忽然传来被触摸的陌生感受,接着是锁骨与咽喉。

她的动作急切,甚至带有种捕食者的审度与试探。可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奇异热流却从她抚摸过的地方莫名滋生而出,开始在身体里乱窜。蒂亚戈握着对方的肩头,犹豫着不知道该把她推开还是更用力地抱紧。

再多的挣脱与抗拒都没有用,那反而会激起柏妮丝本能的狩猎欲,将他咬出更多的伤痕来以示警告。

在柏妮丝即将张嘴咬开他的咽喉的前一刻,他忽然低下头,主动吻上她的唇角。

被对方口中的鲜血刺激到后,柏妮丝先是错愕一下,紧接着,被神血气息刺激起来的掠夺本能支配着她,开始更加疯狂地撕咬他唇瓣上的伤口。

水流被卷动着不断波澜开,将唯一照明用的荧光海贝也被掀摔在地上,悠悠浮动,细碎的微光笼罩在两道亲\密纠\缠着的身影上。

但是渐渐的,仅仅只是靠着单纯的吻和拥抱也变得有些不满足,累积到一定程度的异样感受开始催促他更进一步。而恶魔天性中热衷于放纵享乐的部分也让柏妮丝格外喜欢这样的感受,甚至还不断主动引诱着对方,将他一贯无可挑剔的教养撕毁得粉碎。

大片带着微亮光芒的水花波澜旋绕开,将记忆搅乱成了一场迷离的梦。

完全空白的经历与认知,让蒂亚戈其实不太明白这场混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柏妮丝喜欢的话,那就顺着她吧。

带着这个念头,蒂亚戈将他们缠绕漂浮在一起的发丝都轻轻拨弄开,低头贴在意识不清的少女耳边一遍遍执拗地重复:“我爱你。”

我爱你。

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复更后在评论区看到了好多之前眼熟的小伙伴,顿时感动。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各位,挨个亲亲。

所以这是一个恶魔水母强抢无知人鱼,还非常张三行为地爽不给钱【?】最后惨遭报应的故事。这样再回头看第十五章,你们懂为什么蒂亚戈要突然截断魔镜对他的记忆读取了吧【狗头】

以及第三十五章,他其实就是真话假说还反攻了莱斯利。请大家一起谴责他心机\婊的行为。

最后,让我们再顺便谴责水母的张三行为,一起遵纪守法,共建和谐法治社会【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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